審訊室裏煙霧繚繞，陳禿子的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賀堂不急不躁地等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趙閻王..."陳禿子又深吸了一口煙，"真名叫趙德彪，四十來歲，左臉上有道疤。賭場開了有半年多了，沒什麽意外的話，天黑就開張，淩晨三四點散場。"
    "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
    "常客有十幾二十來號人，基本都是這片的。"陳禿子擦了擦汗，"趙閻王手下有四個打手，都有家夥。我見過其中一個人腰上別著手槍。趙閻王手裏也有手槍。"
    “你去過多少次了？”
    “我……我……這是第一次去……”陳禿子說著說著就沒了底氣，低下頭偷偷的瞄向賀堂和小王。
    “第一次？！好吧，你既然不願意說，那就不審你了。等其他人交代了，你一塊判就行。”賀堂裝模作樣的開始收拾起桌上的東西。
    “別，別，同誌，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都說，我從去年夏天開始去，隔三差五的就去，我，我記不清多少次了。”陳禿子看到賀堂的樣子，急忙開口。
    “柳五兒和汪小順每次都沒跟你一塊去嗎？”
    “是，是，不是，柳五兒比我去的多，我就是他帶過去的。汪小順去是年冬天才跟我們一塊的。”
    ……
    審完陳禿子，賀堂兩人把他關進了羈押室。
    結果他們過去的時候，汪小順已經在裏邊蹲著了。
    把陳禿子推進去，關上門，沒管他們倆後續會不會打起來，賀堂他們就直接回了保衛科辦公室。
    又等了一會，高覺和曾凱也回來了。
    “來吧，咱們核對一下口供，等明天上班的時候報給科長。”
    六人仔細核對起來，發現陳禿子和汪小順的口供基本是一致的，柳五兒則把帶人去賭場的責任推給了陳禿子。
    “好了，大家回宿舍眯會吧。這都幾點了，明天還得上班呢。”賀堂看著幾人的眼睛都冒著血絲，趕忙讓大家去休息。
    ……
    到了上班的點，賀堂隨便的洗了把臉，就拿上三人的口供往張霖辦公室走去。
    “報告！”
    “進！”
    “賀堂啊，這是昨晚盯了一宿？怎麽不多休息會？”張霖看著頭發淩亂，眼睛還略微有些紅的賀堂關心的問道，
    “科長，昨晚盯到11點，後半夜我們都睡了會沒什麽問題。”
    “哦？那是有結果了？”聽到他們隻盯到11點，張霖知道多半是有了結果。
    “是的，科長。昨天沈才他們發現賭場裏邊的人有武器，所以我們沒有針對賭場直接行動。而是等陳禿子他們幾人出來之後，在遠離賭場的地方先將三人抓捕。”
    “他們仨人撂了嗎？”
    “都交代清楚了，除了柳五兒把帶他們去賭場的責任推給了陳禿子。”
    “賭場什麽情況？”
    “據三人交代，開賭場的人叫趙德彪，外號趙閻王。解放前跟著糞霸的，都來見時局不妙，跑的早，就成了漏網之魚。後來回了老家，去年夏天回了四九城，開辦了這個賭場。手下有四個打手，他們五人應該都有手槍，陳禿子親眼見過兩把。賭客的話，每天十幾二十來號人。不過他們還兼職放著高利貸，陳禿子昨晚欠了不少。”賀堂把詳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張霖。
    聽完賀堂的介紹，張霖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麵。
    賀堂也沒有催促，就這麽靜靜地坐著。
    “下來，我準備把交道口所帶上，你覺得怎麽樣？”敲了一會桌子，張霖好像是做好了決定，開口問賀堂。
    “我沒意見啊，我也是交道口所出來的。不過，科長，為什麽啊？就這麽幾個人，咱們保衛科也完全吃的下啊。”
    “是，咱們完全吃的下。但是呢，有幾個原因。一是這個賭場在交道口所的轄區內，我這麽說你懂吧。其次，咱們其實這次的主要任務就是抓這幾個工人。”
    “科長，第一個理由我理解。第二個我不太明白。”
    “前天咱們喝酒的時候，王所說這是給咱們立威的，其實就是這麽回事。咱們剛到廠子裏，不展現一下強硬的態度，以後怎麽在廠裏立足？”
    “您是要把這幾個人做成典型，重罰嗎？”
    “不隻他們三個，還有昨天偷偷夾帶廢料的這群人。”
    “這，一下次處理這麽多人，廠子裏會不會有意見。”賀堂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意見就有意見吧。不重拳出擊，怎麽立威啊？再說了，以前偷偷夾帶那是婁半城自己的，他管不管看他自己。現在廠子裏的東西就屬於國家了，這屬於偷竊國家財產。誰有意見？誰有意見讓他們來找我！”張霖說著還拍了一下桌子。
    軋鋼廠的這些歪風邪氣必須得刹住。以前軋鋼廠的保衛自己就是歪風邪氣大本營，肯定不管這些東西，婁半城又怕得罪了工人不敢管。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保衛科不是用來養老的。
    “是！”
    “你們回去討論了一下這些人的處罰決定。不管是參與賭博的，還是偷偷夾帶的，都必須重罰。擬定好了之後形成文件報給我，我來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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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我給王所打個電話，一會你去一下派出所。記住，雖然把案子交給派出所了，但是咱們也要出人，就當練兵了。”說完，張霖就拿起了電話，“王哥，是我，張霖。對，那天那仨人牽出一個賭場來，規模不小，在咱所轄區呢，我想的是要不要咱們兩邊聯合把這個場子掀了。我一會讓賀堂過去跟你詳細介紹一下，嗨，客氣什麽，好了，就這樣。等10點之後我讓賀堂過去。”
    放下電話，張霖又看向賀堂：“你們先回去討論一下怎麽處理這些人吧，等十點的時候你再去派出所。”
    ……
    九點半的時候，賀堂把處罰決定送到了張霖的麵前。
    張霖拿起報告，仔細看了起來。
    夾帶的工人，其實數量都很小很小，以前也不好追查，所以就直接按照這次的金額定的案。所以處罰相對較小。
    基本以罰款，扣發部分工資獎金，警告等輕微處罰為主。
    但是這三個參與賭博的，就不一樣了。
    首先，汪小順，參與時間最短，次數也最少，記大過，扣發3個月工資。至於陳禿子和柳五兒則直接給予了開除處分並移交相關機構。
    “好，就這樣，貼到公告欄並全廠通報吧。”張霖直接敲定了處罰。
    “那您要不要跟廠裏先說一聲。”賀堂小心翼翼的問。
    “不用，咱們這次就是用來立威的。不這樣，他們怎麽來求情，我怎麽懟回去啊。”張霖則無所謂的笑了笑。
    果然，看到公告欄的處罰決定，整個軋鋼廠像是燒開了水一樣沸騰起來。
    “他怎麽敢的！”負責生產的郭主任，氣的在辦公室裏拍起了桌子，“不行，我得去找婁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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