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不愧是宮裏出來的人，沒讓兩位主子等多久，很快便帶著人將“扶搖”送至亭內。
    待琴擺好後，慕容晟在小林子端來的銅盆內洗淨雙手，一陣微風拂過，輕輕坐到古琴旁。
    “秋水有什麽想聽的曲目嗎？”慕容晟雙手搭至琴上，那雙骨節分明、修長纖細的手在潔白的琴弦襯托下顯得愈發白皙，牢牢吸引了顧秋水的視線。
    “唔……”顧秋水欣賞了好一會那雙美感十足的雙手，才不舍得移開雙目，望向慕容晟回想自己這些年聽過的琴譜。
    對此慕容晟也不著急，隻是同樣看著顧秋水柔柔的笑著。
    思考了好一會，顧秋水著實是沒想起什麽。
    “呃，要不……要不彈個《鳳求凰》？”
    說完，顧秋水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這可是他這會唯一記得的琴譜了。
    “噗——”聽到顧秋水的回答，慕容晟輕笑出聲，“這首曲目可不適合現在彈奏哦，給秋水換一首吧。”
    說罷，慕容晟輕輕撥弦試音，將音調調試完畢後，清脆如流水般動聽的琴音從他的指尖傾瀉而出，緩緩流入顧秋水雙耳之中。
    優美的琴音時而如“峨峨兮若泰山”般巍峨雄渾；時而如“洋洋兮若江河”般浩蕩。音韻富有層次，從虛實相間到跌宕起伏，形成了起承轉合的美感，生動講述了一個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最後尾聲的泛音清透，餘韻悠長，令人回味無窮。
    一曲彈罷，慕容晟雙手撫於琴弦之上，青絲如瀑布般垂下，眉墨如畫，眉目含情，嘴角帶笑，一襲昂貴精致的錦袍也無法掩蓋那一身出塵的氣息。
    “好！”沉浸在這優美的琴音之中，顧秋水回味了好一會才想起演奏者正等著自己，連忙出聲表達自己的讚美，“真可謂是是琴音‘繞梁三日，餘音不絕’。”
    “多謝盛讚，久未撫琴，定然是有些生疏的，與秋水口中的那位公子相比，還是有些不可企及，獻醜彈上一曲，望秋水不要嫌棄。”
    這事怎麽就過不去了呢？顧秋水在心中歎了口氣，有些憂愁的想著，早知道剛剛就不誇那位公子了。
    眼看慕容晟正盯著自己，一副得不到回答就堅決不移開視線的模樣，顧秋水眨眨眼睛，心裏有了主意。
    隻見顧秋水緩緩起身，一溜煙來到慕容晟身旁，頂著慕容晟疑惑不解的視線，彎腰湊到他的耳邊。
    “沒有人比得過小晟，小晟最好了。我，顧秋水，最喜歡小晟……”顧秋水停頓一會，將視線移置“扶搖”上，繼續道，“的琴音，不管別人如何作想，小晟的琴藝在我看來就是最好的！”
    熟悉的聲音在慕容晟的耳邊拂過，濕熱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耳垂上，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兩人的距離此刻是有多近，甚至連那與他同出一脈卻又存在差異的幽香也在不停鑽入他的鼻尖，這讓他臉上的溫度開始逐漸上升。
    “咳咳，我知道了，謝謝秋水的讚美。”慕容晟忽然猛地往旁邊一撤，與顧秋水拉開了一段距離，動作之大讓顧秋水不由得奇怪地看著他。
    “天氣有……有些熱，我透透……透透氣。”
    看著顧秋水疑惑好奇的目光，慕容晟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好像並沒有散去多少。
    當然，這是慕容晟自認為自己臉上肯定一片紅暈，但其實在顧秋水眼中，他麵容依舊白皙，隻是神情十分激動。
    不過眼尖的顧秋水還是很快注意到了慕容晟泛紅的耳朵，瞬間明白他這是害羞了。於是顧秋水爽朗一笑，十分配合。
    “是呀，這個時節天氣氣溫還是挺高的。”
    等臉上的溫度下來後，慕容晟才重新回到“扶搖”前落座，又重新變回那個風度翩翩的公子。
    “秋水，剛剛若彈曲目為《高山流水》，不知秋水可有品出曲中那‘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意？”
    “應該有吧？”顧秋水不甚確定，他感覺小晟實屬是過於謙虛了些，剛剛那琴技，還說不好？若是與昨日那位公子同台競技，那位公子怕是比不過。
    皇家人果真還是太謙虛了。
    “秋水還有什麽想聽的嗎？”
    “我都行，小晟你隨意彈奏吧。”顧秋水搖搖頭，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叉起一塊水果送入嘴中。
    慕容晟思考了一會，指尖於琴弦上舞動，清脆動聽的琴聲再次傾瀉而出，幽幽的在花園流轉。
    動聽的樂曲，優美的花園，再配上這美味的糕點與上好的龍井，這樣的生活才是他顧秋水所期盼的！
    顧秋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借著這個動作偷偷打量著撫琴的慕容晟。
    唔，小晟真好看，琴曲好聽，人也好看，真是賞心悅目啊。
    一曲彈罷緊接著下一曲，雖然這些曲目顧秋水叫不出名字，但並不影響他品味。彈琴之人也仿佛不知疲倦，悅耳琴聲未曾停下。
    總之，等到範文哲在皇子府管家的帶領，來到花園時，就看到尊貴的五皇子殿下滿懷笑意地撫琴，顧秋水坐在石桌前喝茶聽琴，清風拂過，花草舞動，兩人對視，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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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文哲停下腳步，頭腦風暴中，他們在做什麽？為什麽五殿下彈的是《鳳求凰》？這個曲目用在他倆身上不合適吧？秋水怎麽如此悠閑？不對，為什麽撫琴的是殿下而不是秋水？難道他們……表明心意了？
    一連串問題在範文哲腦海中閃過。作為少有的知道兩人心思的人，看到這情景，真的很難不讓他懷疑這兩人已經互通心意了。
    至於環境議論之類的，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兒時的成長環境造就了範文哲外放的性格，哪怕已經在京城待了好幾年也不曾讓他改變多少。再加上兒時他就在洛州見過互通心意的男子，因此對於兩位好友他隻會懷有祝福這一種想法。
    好吧其實這些都是借口，範文哲表示他隻是幫親不幫理，他支持隻是因為他倆是自己好友而已。
    “我是不是不應該過去打擾他們？”範文哲站在原地喃喃自語，身後的管家與奴仆停在他身後低頭待命。
    就在範文哲糾結得時候，亭子內的顧秋水一個回頭，就注意到了遠處的一群人。他眯著眼睛仔細看著，慕容晟也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當看清是誰後，“錚”的一聲，慕容晟雙手放於琴弦之上，琴曲消失，隻餘下“嗡嗡”的聲音。
    “噢，看到我了。”
    琴音消失，範文哲動身向亭子走去，很快就來到了亭內。
    “秋水、殿下。”範文哲向亭內的兩人行禮，顧秋水起身回禮，慕容晟也從古琴後站起身，吩咐小林子重新上一壺熱茶以及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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