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阿彌陀佛要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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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灼華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油膩膩的大胖臉。
    她尖叫著推開,一腳踢在某處柔軟的地方。
    那張油膩惡心的臉突然尖叫著離開,她慌忙從地上起身。
    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是記憶中從未出現過的。
    青石白瓦,鬱蔥大樹,陽光斑駁,古色古香,不像是現代的建築。
    一陣風吹來,她抬手擋住,猛然發現現在的溫度,根本不是寒冬,這雙粗糙幹裂的手也不是自己的。
    許灼華還沒有反應過來,耳邊充斥著怒罵聲,一隻腫胖的手向她飛來。
    她伸手擋住,一把推開,氣憤地說:“幹什麽!想打人!”
    這才看清,胖手的主人是個油膩膩的大胖和尚,穿著藏青色的長衫,肚子挺得飛起,頭上光禿禿,一根頭發都沒有,還有六個圓圓的戒疤。
    胖和尚沒占到便宜,破口大罵:“死妮子,居然敢還手,是不是皮癢了,想嚐嚐戒鞭的滋味?”說著,扭動著肥胖的身軀去找鞭子。
    許灼華這才看清,自己身處一個破舊的院子了,旁邊是一口破井,上麵還有滾輪和繩子,她的腳下是被打翻的水桶。
    她看著水麵倒映出來的自己,愣住了。
    那不是她的臉,是一張青蔥少女的臉,稚氣未脫,眉眼倒是漂亮可人,隻是一身灰撲撲的藏藍色長衫,臉上帶著淚痕,憑空多了三分苦相。
    原主的記憶湧進許灼華的腦袋。
    許恕華,清末出生,許家大小姐,但,卻是領養的大小姐。
    地主許老財晚年得女,孩子剛生下來,來了一個雲遊道士,說孩子一生衣食無憂,但是一生伴隨災禍,容易被小人糾纏,需要去修行,驅除罪惡。
    許老財不舍得自家的寶貝女兒去尼姑庵受罪,就找了一個替身。
    生辰八字跟小姐一樣的許灼華,被地主收為養女,下人尊她為大小姐,好吃好喝養到十二歲,然後被扔進了寺廟裏為二小姐祈福消災。
    剛開始還不錯,因為許老財給寺廟捐了一大筆香油錢,許恕華隻需要負責誦經念佛就行,衣食皆由許宅提供,寺廟的方丈對她還算親和上心。
    但是好景不長,四年後,許二小姐留洋去了,許老財覺得本國的鬼管不了外國的人,又加上現在流年不利,經常打仗,軍閥割據,地主家的餘糧也不多。
    許家就停止捐獻香油錢,連許恕華身邊的小丫鬟,都收了回去。
    見許恕華成了沒人要的,方丈對她不上心了,老尼姑們就開始欺負她,什麽髒活都給許灼華,稍有不滿,就拳打腳踢。
    這些欺壓許恕華也受得了,她知道自己是假的大小姐,現在無依無靠,非常害怕被趕出尼姑庵,畢竟這個時候出去就會被吃掉,骨頭渣都不剩。
    今天打水的時候,這個色心未戒的胖和尚抱住許恕華就要上嘴,許恕華氣性也大,一瞬間抽了過去,被現在的許灼華撿了個漏。
    所以許灼華穿越了,從燈火通明的搶救室裏,到了破舊寺廟裏,成了一個戴罪修行的尼姑!?
    她死在新年的第一夜,二十歲,當代曆史係的未來之星,放寒假的時候,因為傳染流感,高燒四十度,不治身亡。
    幸好上天給了她一個重開的機會。
    但貌似也跟天崩開局差不多,原主是冒牌大小姐,還是替身大小姐?
    饒是許灼華平時愛看點穿越小說,也說不上來原主的身份到底算什麽。
    許灼華看著布滿老繭的手,忍不住惋惜,這麽漂亮一個女孩,卻被扔進了尼姑庵裏,被醜和尚親了一口,就氣死了,也是夠委屈的。
    胖和尚找來了一根長長的戒鞭,抬起手就要打,許灼華一個轉身,躲了過去。
    胖和尚更氣憤了,“死妮子,你還敢躲!”
    許灼華回道:“為什麽不躲,難不成等著你打到我身上?”
    胖和尚邁著肥胖的小腿,笨拙跑來,舉起手中的戒鞭,“還敢頂嘴?”
    這胖和尚認真起來,原主的小身板肯定招架不住,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許灼華一溜小跑,打開了院門,沒想到門外還守著一個老尼姑。
    她認出來了,這就是經常欺負許灼華的老尼姑靜懷,又瘦又小,皮膚糙黃,活像一塊老薑。
    尼姑庵常年靠寺廟接濟,本來就連飯都吃不飽,加上全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現在外麵亂得很,沒人來尼姑庵燒香。
    尼姑庵明麵上是尼姑庵,其實早就變成的了寺廟男人的“後花園”。
    一點香油錢,就能換一夜春宵。
    靜懷一看許灼華跑了出來,就要抓住她,卻被許灼華靈巧地避開她幹枯的手。
    “靜懷,她要是跑了,今日的事就成不了,你想要的香油錢一分也別想拿到。”胖和尚氣喘籲籲地喊道。
    靜懷一聽,沒錢,那可不行,連忙去追許灼華。
    許灼華慌不擇路,又是跑又是鑽,終於看見一間開著門的禪房,想著裏麵肯定有人,就跑了過去。
    身後的兩人窮追不舍,她也沒來得及看清裏麵的人,就鑽進了供桌下麵,用桌布擋住了自己。
    和尚和尼姑二人追上了,歪頭歪腦地進來,看了一眼禪房內的人,嚇得瑟瑟縮縮地走了。
    程牧昀跪坐在蒲團上,正在靜心,許灼華這麽一鬧,他的心徹底靜不下去了。
    心底莫名升騰起來一絲煩躁,本來這次來東州,就是為了退掉跟許家大小姐的娃娃親,順便給母親還願,誰知道被一場大雨逼得留宿在寺廟。
    本來退親就不是什麽風光的事情,上一刻還對著堂前的菩薩懺悔,就被不知道哪裏跑來的尼姑擾亂了禪心。
    程牧昀摸向腰間的手槍,看了一眼麵前的菩薩像,終是把驟起的殺心按了下去。
    藏在桌子底下的許灼華,聽見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他們走了,你出來吧。”
    許灼華探出腦袋,迎麵看見一張帥氣逼人的臉,五官精致,飄逸的丹鳳眼添了幾分疏離,身著筆挺的軍裝,跪坐在蒲團上,如一座不可動搖的山峰。
    那雙疏離淡漠的丹鳳眼,正盯著她。
    腦子裏轟然炸開,一朵煙花散落,然後簌簌落下。
    許灼華腦門一熱,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要個電話。”
    男人沒聽懂許灼華的話,疑惑地挑起眉毛。
    清冷道:“什麽意思?”
    許灼華意識到他聽不懂,說道:“阿彌陀佛,謝謝施主。”
    男人的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但是眼神中的寒光沒有減退一分,“你是誰?”
    許灼華可不是原主,雖然長了一張嬌滴滴的臉,但是她可是新時代的大學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花唄沒還完。
    “咳咳,我說謝謝你,”許灼華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拍拍身上的灰和土,“你長得不錯,挺帥的,我走了。”
    許灼華原本打算趁胖和尚和靜懷不注意,悄悄溜走,可剛邁出房門,就看到胖和尚那圓滾滾的身影和靜懷略顯焦急的神情在不遠處晃動,他們似乎正四處搜尋著她的蹤跡。
    許灼華心中一緊,默默退了回來,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將外麵的危險暫時隔絕。
    “帥哥,我在你這裏再躲一會兒,謝謝。”許灼華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歉意。
    穿著軍裝的男人突然從蒲團上起身,他邁著長腿,一步步逼近許灼華,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男人長得太帥了,這種帥氣甚至讓許灼華忽略掉了他臉上那嚴肅的表情。
    她不禁有些失神,直到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才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膽子真大,不知道我是誰?”
    他將許灼華逼退到門板上,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許灼華愣住了,她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記憶,一無所獲。
    她抬頭,對上男人那雙清冷俊逸的眸子,眸中藏著無盡的寒意,卻又透出一絲玩弄的意味。
    許灼華對上男人的眼睛,朗聲回答道:“阿彌陀佛,不知道。”
    她的聲音並不害怕,反而帶著傲氣,勾起了男人的興致。
    “你的膽子真大,還沒有哪個女人敢直視我的眼睛。”
    男人嘴角帶著笑意,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栗。
    “他是神經病嗎?”許灼華忍住想。
    但是轉念一想,這裏是舊社會,軍閥割據的亂世,穿著軍裝的人就是土皇帝,手上沾著人血,不禁有些害怕。
    許灼華的情緒被男人敏銳地捕捉到,他伸出手輕輕觸摸許灼華的臉,壓低聲音說道:“既然你自己送上門,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便一口吻在了許灼華柔軟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