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殷壽，我！
    膠鬲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特有的毛病就是喜歡多想，若是換做鄔文化龍須虎那般的貨色，將杜元銑的話與西岐而今的戰果放在一起，以這二人的智商，鐵定是要投西岐的。
    但膠鬲就不一樣了，在這個幹什麽事可能都要先祭祀一番的時代，即便膠鬲有治國之才對於所謂祭師之言也是頗為信服的，隻不過這殷商東邊的東伯侯現在已經投了西岐，這玄鳥東傾……
    總不能是東夷部落趁著殷商東邊空虛之時興起然後出兵推翻殷商吧？
    膠鬲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但眼下與梅伯在這說的時間已經夠久了，膠鬲雖有心發問，可梅伯顯然不打算在繼續說下去。
    他梅伯可是殷商大祭，若此時他梅伯也辭官歸因，對於膠鬲這種十分有潛力的後輩，梅伯自然是有什麽說什麽，可他梅伯現在還沒辭官呢，上一個直言天機的杜元銑已經付出了血的代價，為了給膠鬲解惑搭上自己這條老命，這……
    虧不虧啊！
    隨著議事廳中眾人前來探望楊任，膠鬲見形勢不對便也不再糾纏梅伯。
    比幹是捧著膠鬲朝服來的，見到亞相比幹如此，心中已有打算的膠鬲也是從善如流的接過了朝服就當先前之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見此比幹也是輕輕一歎，心知這膠鬲算是暫時穩住了。
    可關於王上親征的後續比幹此時也是滿腦門的官司，這半個多月前西岐十四萬大軍就已經攻占汜水關劍指界牌關了，而今這界牌關中隻有殷商三萬將士，老將黃滾善兵事，麵對西岐大軍定然不會向東伯侯那般魯莽冒進。
    可若是西岐方麵不顧一切的攻城，王上親征又往後推了一個多月，靠三萬將士堅守界牌關三月，這黃滾老將軍真能頂得住嘛？
    看了一眼滿臉愁容的黃飛虎，比幹心裏也沒什麽辦法。
    畢竟這鎮國武成王的位子太高了，有薑恒楚之事在先，以王上的性子肯定不會允許黃飛虎先行前往界牌關，其實眼下最好的方式還是派傳令兵快馬加鞭的調動周遭關隘前去支援界牌關。
    可兵事這一塊之前都是聞太師在管，就算比幹有心，沒有王上的命令，他比幹的調令也不可能有人聽啊。
    眼下最好的結果就是黃滾老將軍能夠堅守界牌關撐到王師支援，不過比幹也不是什麽都不能做。
    雖然他比幹指揮不動軍隊，但在朝歌之外，太師聞仲便是殷壽也不敢在這位麵前胡來，而今太師征討北海也有數年之久了，那餘化將軍本事太師聞仲的師侄，自己派人將眼下朝歌亂象與戰報送到北海一份，以太師之能……
    打定了主意，比幹心中也算是稍稍安定，這殷壽親征搞出來的亂子也算是拿出了些解決方案，不過就殷商現狀來說，肯定不能讓殷壽在這麽繼續胡來了，北海袁福通叛亂，能與太師僵持如此之久，那北海之敵也不是什麽弱旅。
    就眼下之局來說，太師聞仲能不能回來不好說，而這殷商的繼承人……
    殷郊這孩子確實是有那麽幾分擔當，但眼下這殷郊顯然還沒有轉變過來身份，身為殷商大王子，一門心思做你父王臣子什麽的，教導殷郊之路尚遠啊！
    重重的歎息了一聲，在看過楊任情況之後，眾人也是紛紛離去各自回家做各自的打算。
    四日之後，昏迷了整整六日的楊任在第七天的早上總算是醒了過來，不過對於殷商公卿而言這顯然不是什麽值得慶賀的事。
    楊任身體每況愈下，待到第七日之時，一直昏迷水米未盡的楊任整個人都已經佝僂了進去，當發現楊任醒來之時，比幹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此時的楊任精神尚可，不過看齊搖晃之身姿，比幹也知這楊任大限將至此時不過是最後的回光返照。
    “楊大夫，是比幹對不住你！”
    見楊任如此，六十多歲的老頭此時也是繃不住的流出兩行清淚。
    不過楊任顯然不打算在聽比幹念叨什麽一路好走忠君為國之類的蠢話，刑不上大夫，殷壽此舉可謂是親手將他楊任的脊骨給生生敲斷，雖說此舉也是他楊任自己的選擇，但終究……
    “亞相不必如此，任落得如此下場皆是任咎由自取怪不得亞相，食君之祿奉君之事，任入二十二歲入朝歌為官而今已有十七年，雖心有不甘，但平心而論，任這一生也算是對的起朝歌，對的起殷商，而今之局乃任之天命亦是殷商之天命，王上昏庸絕非殷商之明主，任大限已至無力回天，等任走之後，這殷商社稷便全仰賴亞相大人了。”
    “楊大夫！”
    聽到楊任如此說，比幹心中亦是在滴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眼下楊任都這樣了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不是辱罵殷壽反而還在為殷商社稷思慮，如此忠良之輩，你殷壽怎麽就……
    “殷壽小兒，敦倫汝母，彼其娘之，寵幸妖妃，穢亂宮闈，豺狼成性，近狎邪僻，剛愎自用，殘害忠良，豎子！妄為人王之尊！這殷商社稷早晚要毀在你的手上！”
    伴著一段中氣十足的嗬罵，似是將胸中鬱氣全部吐出一般，臉上的憤慨尚未消退，但此時的楊任卻已然失去了呼吸。
    魂魄離體陽氣散盡，比幹似是被楊任的樣子給嚇住了，等了好半晌，這擁有七竅玲瓏心的老頭總算是緩過神來。
    說句實在話，若是換做自己是楊任，比幹覺得自己一定罵的比楊任還要難聽，但他比幹是殷商的亞相，是殷壽的王叔，雖然比幹也覺得楊任這番話罵的十分在理，但這般遺言終究還是不能落在筆上。
    “也罷，楊大夫走好！”
    起身對著床上的楊任行了一禮，緊接著比幹就安排起了楊任的下葬事宜，不過半日，整個亞相府便掛起了白色與黑色的帷幔，得知楊任離世的消息，朝歌百官也是再次聚集到亞相府邸，可當詢問起這楊大夫臨終有何遺言之時，這亞相府上的小廝卻總是顯得十分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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