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彈指將三塊靈石拋進他懷裏，“帶路吧。”
    “好嘞！”周小七手忙腳亂接住靈石，眼睛瞪得滾圓。
    這位客人給的竟是中品靈石。
    他趕緊用牙咬了咬，隨即笑得見牙不見眼，“仙長們這邊請！咱先去‘枕霞居’落腳，那家的雲紋檀木床最養神！“
    “不急！”林青溫聲道：“先找家酒樓。”
    周小七踮腳指著前方三層朱漆樓閣，簷角掛著的青銅鈴在風中叮當作響，“珍饈樓是咱們萬獸城最有名的酒樓！他家的灶台是專門請煉器大師打造的，連火候都能用符咒調控！”
    剛踏入門檻，濃鬱的香氣便撲麵而來。
    一樓大廳裏坐滿了修士，中央還有座白玉水池，裏頭遊動著等待現宰的銀鱗靈魚。
    “四位仙長樓上請。”夥計麻利地甩著白毛巾引路，木樓梯被踩得吱呀作響。
    二樓雅座臨窗，能望見遠處起伏的山脈。
    周小七用袖子使勁擦了擦本就光亮的紅木桌，盡心盡責的介紹：“這裏的清蒸八寶靈雞要用三百年靈參墊底，紅燒赤焰熊掌得配六月雪……”
    小青霄早已趴在菜單玉簡上流口水，“這個！還有這個！”
    他小手指戳得玉簡嗡嗡響，“冰晶蜜餞靈果來兩份！”
    夥計眉開眼笑地記菜名，推薦道：“今日剛到的雪域靈米，配上等紫晶蜂蜜燉的甜羹，最是滋養經脈。”
    周小七小聲補充：“其實點普通靈米就夠吃了，他們家用的是五色錦雞血澆灌的稻子。”
    白玄風‘唰’地展開扇子，“盡管上，挑最補的。”
    周小七暗暗咋舌，這酒樓一道菜就抵他半年工錢。
    沒想到眼前這三位前輩，竟如此豪橫。
    不一會兒，雕花漆盤便鋪滿了整張八仙桌。
    晶瑩剔透的水晶肘子其實是四階玄冰獸蹄筋。
    冒著金光的湯盅裏沉浮著龍須參。
    連那碟翠綠的‘清炒時蔬’，都是用百年靈韭加鳳凰草嫩芽爆炒的。
    小青霄抓起水晶肘子，一口下去，雙眸享受的微微眯起，將食物咽下後，讚歎道：“這個比沙漠裏的蠍子好吃多啦。”
    等菜肴全部上齊全後，他規規矩矩站在雅間角落，眼睛卻忍不住往桌上瞟。
    那盤紅燒火雲蛟肉泛著琥珀色光澤，清蒸玉髓參冒著氤氳靈氣，就連配菜的青蔬都是三百年份的靈植……
    “一道坐下。”林青示意他坐到身旁的空位。
    “啊？我、我站著就……”
    小青霄直接把人拽到凳子上，往他手裏塞了雙玉筷，“先生說坐，就坐。別怕。”
    周小七捧著筷子不敢動，直到林青夾了塊靈獸肉放他碗裏。
    小孩鼻子一酸，低頭猛扒飯，肉汁混著淚珠子咽下去。
    自打娘親隕落後，再沒人給他夾過菜，更沒吃過靈獸肉。
    林青夾了一筷清蒸雪靈鱸，狀似隨意地問道：“這萬獸城，歸哪方勢力管轄？”
    周小七正捧著碗靈米飯扒拉，聞言趕緊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回仙長，咱們這兒是禦獸宗的地界。往東三百裏就能看見他們山門的鎮山神獸雕像。”
    白玄風饒有興趣地插話：“沒有皇朝？”
    “中域未曾聽到哪處有皇朝。”周小七搖頭晃腦，“這裏遍地都是宗門，聽說登記在冊的就有三千多家。禦獸宗算二流，上頭還有玄天宗、神霄派那些頂尖大派……”
    他突然壓低聲音，“去年兩個門派搶礦脈，打得三百裏山脈都移位了！”
    林青又給他夾了一個水晶肘子，“此地可供奉神明？”
    “供奉？神明？”周小七瞪圓了眼睛，像是聽到什麽稀奇事，“中域修士隻信手中劍、爐裏丹。”
    簡單的幾個問題，周小七就意識到了什麽，突然壓低聲音道：“三位仙長，不是中域人士吧？”
    白玄風扇子一頓，似笑非笑：“哦？怎麽看出來的？”
    “中域修士不會打聽神明供奉。”少年搓了搓衣角，聲音更輕了，“那個……小的多嘴提醒一句，您三位在中域行走，得罪哪個宗門都還有轉圜餘地，唯獨千萬別招惹鎮邪司。”
    林青來了興致，“鎮邪司？”
    白玄風手中茶盞一頓，挑眉道：“哦？為何獨獨不能得罪鎮邪司？”
    周小七左右張望，確認無人注意，才壓低聲音道：“因為……鎮邪司掌握著成神之路。”
    “成神？”小青霄眼睛一亮，也不記得吃靈果。
    “噓——”周小七緊張地做了個噤聲手勢，“中域修士修煉到虛神境便是盡頭。再往上……”
    他指了指天，“那便是神明的領域。而鎮邪司，有法子能讓修士跨過那道天塹。”
    他們這些修士都能成神，誰又會來供奉神明。
    自己成神，不是更現實。
    在聽到這話，林青三人同時想到了那些所謂的金甲天兵和神將。
    他們就是一群沒有神格，卻登頂九重天之人。
    他們大概猜到了，九重天上的那些沒有神格的金甲天兵與神將，出自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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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玄風與小青霄對視一眼，追問道：“什麽法子？”
    周小七搖搖頭，“這哪是我這種小人物能知曉的？聽說隻有頂級宗門的老祖們，才略知一二。”
    到此，也清楚周小七身上不會有他們想要的信息。
    林青不再詢問，安心的享受美食。
    出了珍饈樓，周小七引著三人穿過兩條熱鬧的街巷，停在一座清雅的竹木樓閣前。
    “仙長，這就是枕霞居了！”少年指著簷下懸著的青玉風鈴，得意道，“您聽這鈴音，是掌櫃特製的安神法器，夜裏能助眠。”
    白玄風仰頭打量，三層小樓掩映在靈霧中，每層飛簷都墜著星紋銅鈴，確實比沿途那些喧鬧客棧清靜不少。
    櫃台後的掌櫃是位通玄境女修，見周小七帶人進來，熟稔地拋給他一小袋靈瓜子。
    少年麻利地幫三人辦妥入住，連房牌都用軟布擦得鋥亮才遞上。
    “天字三號房臨著溫泉眼，地字六號窗戶外是百年紫藤……”他如數家珍地介紹著。
    臨別時突然從懷裏摸出張皺巴巴的傳訊符，雙手捧著遞給林青，“仙長在萬獸城若想打聽什麽，燒了這符小的隨叫隨到！黑市拍賣、秘境消息、連哪個宗門長老養外室我都……”
    “行了行了。”白玄風笑著彈了他一記腦瓜崩，“再吹牛當心風大閃了舌頭。”
    周小七捂著額頭嘿嘿一笑，“三位仙長歇著！需要向導隨時喚我！”
    說罷身影靈巧地鑽入街上人流，那件灰布短打轉眼就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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