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器皿上的銘文突然滲出藍光，穹頂苔蘚像被驚醒的螢火蟲群般瘋狂閃爍。
    我抓著賀萱的手還沒鬆開，就看見她脖頸後的皮膚浮現出星圖紋路——和石台上的半塊殘片完全吻合。
    "別碰那些光！"我抬腳踹飛正在撿青銅酒杯的秦羽，他懷裏揣著的蕭月信物突然滾落在地。
    殘破星圖與信物碰撞的刹那，我的太陽穴像是被鐵錘重重砸中。
    無數重疊的灰白畫麵在眼前炸開：父親跪在醫療艙前揪著白發，母親把抗抑鬱藥倒進我靜脈注射袋，賀萱蜷縮在學院天台上哭到缺氧——全是我昏迷三年後最害怕看到的場景。
    "解析眼強製啟動中"視網膜突然彈出猩紅警告，035927的倒計時數字開始加速跳動。
    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我能清晰感覺到精神力正被抽水機般瘋狂抽取。
    "何逸！
    你手指在結冰！"賀萱的驚叫像是從水底傳來。
    我低頭看到冰甲正從指尖向心髒蔓延，這是精神力失控的前兆。
    那些醫療儀器的警報聲在幻境裏越來越響，母親含著淚拔掉呼吸管的畫麵第八次循環播放。
    右拳重重砸在石台邊緣，青銅鏽屑紮進掌心的刺痛讓我清醒半分。
    不能在這裏倒下——三個月前在家族試煉場，我就是用同樣的痛覺刺激法騙過監測手環。
    現在需要更狠的。
    "兌位變爻，澤水困轉雷水解。"我默念著葉無痕上次戰敗時泄露的卦術，將滲血的手掌按在星圖凹陷處。
    果然有細密的數據流順著血液逆流而上，這次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皮膚感知。
    精神力數值在識海裏瘋狂飆升。
    原本需要解析眼才能捕捉的能量軌跡，此刻像具象化的絲線纏繞在每塊磚石之間。
    我終於看懂穹頂苔蘚閃爍的頻率——那是用莫爾斯電碼重複的"恐懼即養分"。
    "都過來！"我扯斷三根冰甲凝成的鎖鏈纏住同伴手腕，"接下來無論看到什麽，給我記住這是消化過的幻覺！"秦羽的羅盤指針突然垂直立起，林修前輩的劍氣在球形空間裏刮出金屬相切的火星。
    當賀萱的治愈術第三次試圖修複我滲血的眼角時，我抓住她顫抖的手腕："留著靈力，真正的汙染源要來了。"話音剛落，四麵石壁突然滲出瀝青狀物質，凝結成十二個我的半透明幻象。
    它們脖頸都套著呼吸機，皮膚下蠕動著數據流形成的寄生蟲。
    最前排的幻象舉起病曆光屏，死亡時間那欄的數字正是倒計時歸零的時刻。
    "就這？"我嗤笑著主動走向幻象群，冰甲在腳下凝成旋轉的八卦陣，"你們甚至不敢顯示真實死因。"藏在袖口的星圖殘片突然發燙，那些寄生蟲感應到什麽似的集體後退。
    當第一個幻象的利爪離我咽喉隻剩半寸時，我對著它胸口的能量節點輕笑："找到你了。"藏在背後的左手猛地捏碎青銅酒樽，用碎渣在掌心劃出與星圖呼應的傷口。
    所有幻象突然定格。
    我透過它們半透明的身體，看到球形空間外有巨型豎瞳正在緩緩睜開。
    這才是祭壇真正的核心——用恐懼豢養了三百年的活體陣眼。
    "破！"將染血的青銅碎渣甩向穹頂正中央。
    苔蘚群驟然熄滅的瞬間，十二幻象化作數據流漩渦被我胸前的星圖殘片吸收。
    倒計時數字突然停止在004716，精神力數值暴漲到原先的三倍。
    秦羽的羅盤"哢嗒"歸位，林修前輩的劍氣削掉我左肩一片冰甲。
    賀萱突然踉蹌著扶住石台，她的治愈光球還懸浮在我滲血的掌心上方，可瞳孔裏映出的卻不是我的倒影。
    與此同時，賀萱脖頸後的星圖紋路突然變成血紅色
    賀萱踉蹌的瞬間我就知道不對勁。
    她脖頸後的血紅星圖正在吞噬治愈術的光暈，那些本該消散的瀝青狀物質突然在她腳底重新翻湧。
    "低頭！"我扯住她後衣領往懷裏拽，三支冰錐擦著她發梢釘進石壁。
    幻象殘存的數據流竟在賀萱周圍凝成實體，那些寄生蟲變成暗紅色絲線纏上她腳踝。
    視網膜突然彈出精神力共鳴提示——是上次在醫療艙給賀萱做應急治療時留下的能量標記。
    顧不上倒計時重新跳動的警告，我咬破舌尖用痛覺壓製冰甲蔓延，順著共鳴波動撕開空間褶皺。
    血霧在賀萱瞳孔裏炸開的刹那，我看到了她正在經曆的幻境：十二歲的小姑娘被困在燃燒的實驗室，培養艙裏漂浮著和她長相相同的克隆體。
    原來她每次施展治愈術時顫抖的手指，根本不是什麽靈力透支。
    "何逸..."她染血的白大褂在火海中飄動，現實中的治愈光球正在被黑霧汙染成墨綠色。
    我抓住她手腕按在星圖殘片上，用最笨的方法共享精神力——就像兩個月前她替我疏導暴走能量時做的那樣。
    數據解析眼突然發出金屬摩擦聲，賀萱的能量軌跡在視野裏變成跳動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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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扯過她手裏的治愈光球拍向自己胸口，冰甲碎裂的脆響中，我們周身爆開青白交織的靈力漩渦。
    "兌位三轉，震宮五爻。"我貼著她耳側快速報出卦位，感覺到她手指在我掌心迅速劃出對應符文。
    這是上周特訓時琢磨出的合擊術，沒想到第一次實戰配合就完美同步。
    寄生絲線在符文亮起的瞬間繃直。
    賀萱突然反手扣住我手腕，將染血的治愈術灌入冰甲裂縫："東南角七點鍾方向，能量節點有0.3秒間隙！"
    我甩出三枚青銅碎渣紮進她說的位置，賀萱幾乎同時對著那裏擲出逆轉的治愈術。
    黑霧與青光相撞的爆炸中，我們被氣浪掀飛撞上穹頂。
    我在半空擰腰把她護在懷裏，後背撞碎三塊刻著神話紀年表的磚石。
    "你瘋了？"她掙紮著要查看我傷口，卻被我按著腦袋塞進戰術掩體。
    十二個新幻象從燃燒的實驗室場景裏爬出來，這次全都頂著賀萱的臉。
    "留著罵我的力氣。"我把星圖殘片塞進她領口，"待會兒聽我倒數，對著自己影子用淨化術。"寄生絲線突然收縮的刺痛讓我悶哼出聲，這些鬼東西在同步複製我的戰鬥數據。
    賀萱突然抓住我準備結印的手："死亡時間。"她沾血的手指劃過我倒計時顯示屏，"還剩11分34秒，夠用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及我的生命倒計時，眼裏的水光比任何治愈術都燙人。
    我們背靠背站在殘破的八卦陣眼上，她脖頸後的星圖與我掌心血痕產生共鳴。
    當第一個克隆體幻象撲來時，我故意漏出右肩破綻，賀萱的淨化術精準穿過我腋下擊中幻象核心。
    冰甲順著她治療術的軌跡反向凍結整個空間，數據流被凍裂的脆響接連不斷響起。
    "最後三個！"我咳著血沫撞開撲向賀萱的幻象，她趁機將治愈術拍進我後心。
    狂暴的精神力瞬間撐破冰甲，解析眼超負荷運轉的警報聲裏，我看到祭壇最深處有青銅鎖鏈正在崩斷。
    賀萱突然把額頭貼在我染血的鎖骨上："信任我。"她帶著哭腔的指令讓我心髒驟縮，下一秒卻毫不猶豫地抓住她刺向自己心口的匕首。
    鮮血濺到星圖殘片的瞬間，整個幻境發出玻璃碎裂的巨響。
    所有克隆體幻象突然僵直，寄生絲線像被燙到的蛇群瘋狂退縮。
    我趁機攬住賀萱的腰騰空躍起，踩著下墜的磚石衝穹頂揮出蓄力已久的冰刃。
    星圖殘片吸收了我們混合的血液，爆發出的青光直接汽化了最後的數據流。
    當腳底重新觸到祭壇黑曜石地麵時，倒計時永遠停在了000007。
    賀萱癱軟在我懷裏，脖頸後的星圖正在褪回淡金色。
    她手指還死死攥著我半融化的冰甲，睫毛上凝著冰晶與血珠。
    "下次...別用自殘當戰術。"我扯開染血的戰術繃帶給她包紮手腕，發現她掌心不知何時多了塊青銅材質的殘片。
    與我們收集的神器碎片拚接的瞬間，祭壇中心升起篆刻著神話生物的石柱。
    林修前輩的劍氣突然掃開最後殘餘的黑霧："三十秒後空間坍塌。"他向來古井無波的語氣裏帶著讚賞，秦羽正手忙腳亂往背包裏塞發光的苔蘚樣本。
    賀萱突然輕扯我衣袖。
    順著她視線望去，我剛拚接完整的神器碎片浮現出星圖投影，坐標點正在我們學院地下三百米的位置。
    還沒等看清具體信息，刺耳的防空警報突然從遺跡外傳來。
    "緊急通知！
    所有探索隊立即撤出！"蕭月的傳訊符在頭頂炸成紫色煙花，這是最高危預警。
    我把賀萱推到傳送陣中心時，注意到林修前輩正在陰影裏擦拭劍身的血跡——那根本不是祭壇幻境裏的汙染物。
    遺跡出口的防空警報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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