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萱的指尖還殘留著止血凝膠的溫度，金屬芯片硌得我掌心發疼。
    醫療組正把大長老的修複艙推出地下室，監控器紅光掃過何風陰鷙的側臉，他在家族譜係圖前站得像柄出鞘的刀。
    "你當真以為揭穿何天行就能坐穩少主之位？"何風用機械義指劃過六個灰名，納米墨水在他指腹暈開墨漬，"這六人裏可有三個是我的心腹——修複艙能修肉體，修不了人心。"
    我盯著他後頸鼓起的青黑色血管，數據解析眼自動跳出分析框。
    超凡高階對傳奇初階，肌肉纖維密度差37.8，但神經突觸傳導速度竟高出12.4。
    這不對勁，父親的研究日誌裏提過，非自然提升的傳導速度會呈現......
    "三日後演武場。"何風突然逼近，機械義指彈出一截淬毒尖刺抵住我喉結，"要麽你當著全族的麵敗給我，要麽我讓賀小姐的治愈術先治她自己被毒液腐蝕的臉。"
    芯片在掌心烙出深紅印痕。
    我看到賀萱攥著吊墜退到牆邊，金屬紋路在她鎖骨投下蛛網般的影子。
    父親當年給每個子女植入監測芯片時說過，當裂紋延伸到心髒位置，就能打開祭壇最後的密室。
    "現在。"我抓住他手腕反向扭轉，淬毒尖刺在解析眼的慢放中化作銀色虛線，"你多喘口氣都是在浪費家族資源。"
    演武場的鎢鋼地麵還凝著昨夜霜花。
    何風的雙刃斧在朝陽下劈出十六道殘影，那些本該斬斷我肋骨的弧光，此刻在解析眼裏分解成286個攻擊節點。
    精神力順著脊椎燒灼神經，我數著第七節頸椎開始發麻的秒數——最多還能維持七分鍾清醒。
    "隻會躲嗎廢物！"何風斧柄突然裂成九節鞭，淬毒倒鉤擦著我耳際飛過。
    觀眾席傳來驚呼，我聽見賀萱的吊墜撞在防護罩上的脆響。
    數據流在視網膜炸開藍光。
    九節鞭第三節與第四節連接處有0.3秒延遲，那是上周被大長老的液壓管震出的暗傷。
    我假意踉蹌撞向東南角，在他鞭子甩直的瞬間，抄起備用液壓管插進關節縫隙。
    金屬摩擦的火星照亮他瞳孔裏暴漲的血絲。
    解析眼警報驟響，他腎上腺素飆升到致死量378，這根本不是傳奇初階該有的數據。
    "你注射了神經興奮劑。"我壓低聲音，液壓管卡住他抽搐的機械義肢，"用家族禁術提升的修為，也配叫領袖？"
    何風突然咧嘴笑了。
    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監測芯片，本該銀白的表麵爬滿黑色紋路——和祭壇石柱上那些吞噬過十七個灰名的電路一模一樣。
    "父親最蠢的就是給監測芯片設限。"他暴起的青筋裏遊走著金屬光澤，"你以為隻有你能解開祭壇的秘密？"
    觀眾席爆發出喝彩，他們看見的是我擰斷九節鞭的英姿，看不見解析眼正在瘋狂報警。
    何風傷口滲出的不是血，是帶著齒輪碎片的銀灰色黏液，這分明是祭壇底層那些變異機械獸的體征。
    賀萱突然按住防護罩某處符文，治愈係靈力形成幹擾磁場。
    就這一瞬的空檔，我假裝被氣浪掀飛，實則將早就備好的納米機器人撒進他傷口——父親實驗室日誌第43頁記載過，這種機器人會優先吞噬非有機金屬。
    "少主之位給你又如何？"何風在漫天塵屑中嘶吼，我看著他後頸血管鼓起六個蠕動的小包，"等你發現祭壇裏那個東西......"
    醫療組衝上來按住他抽搐的身體時，我抹掉嘴角刻意逼出的血沫。
    賀萱的吊墜燙得驚人，那些重組完成的紋路分明是實驗室的立體地圖。
    何風被抬走前最後那個眼神讓我胃部發緊，那絕不是敗者的眼神。
    鎖骨下的監測芯片突然發出蜂鳴，新增的裂紋正好咬住心髒位置。
    我背對人群整理護腕，任由解析眼將何風傷口數據刻進記憶區——那些銀灰色黏液的運動軌跡，和父親影像裏握著的青銅齒輪轉速完全一致。
    何風機械義肢爆開的瞬間，我聞到了地下室消毒液的味道。
    那些在父親實驗室裏浸泡了十三年的記憶突然湧上來——每次他用液壓鉗夾碎變異鼠脊椎時，金屬摩擦聲和此刻一模一樣。
    "你連監測芯片都敢汙染。"我擦掉流進眼睛的血，數據解析眼把何風全身標成刺目的紅。
    他心口那些黑色紋路正以每秒2.3厘米的速度蔓延，這瘋子居然把祭壇裏的汙染源植入了核心芯片。
    觀眾席傳來騷動，三長老的電子煙鬥掉在鎢鋼地麵。
    他們終於看清何風傷口裏鑽出的金屬觸須，那些帶著倒刺的銀灰色物質正在啃食他的內髒。
    賀萱的治愈磁場突然增強三倍，她在替我爭取最後三分鍾。
    何風的雙刃斧突然熔化成液態，納米機器人正在他體內暴走。
    我知道這是機會，那些父親培育了十五年的小東西終於起了作用。
    但解析眼突然跳出紅色警告框——剩餘精神力僅夠維持47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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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物永遠都是廢物！"何風突然撕開上衣，胸口的監測芯片已經變成墨色漩渦。
    那些黑色紋路爬上他脖頸時，我聽見觀眾席傳來此起彼伏的嘔吐聲——他的皮膚正在蛻變成機械獸的鱗甲。
    賀萱的吊墜突然發出蜂鳴，那是我偷偷改裝過的警報器。
    當第七聲蜂鳴響起，我猛地拽斷左手護腕。
    藏在夾層裏的神經刺激劑紮進動脈，這是上周從大長老藥櫃順來的違禁品。
    劇痛讓解析眼的數據流都扭曲了，但暴漲的精神力值瞬間衝破警戒線。
    "你根本不懂什麽叫領袖。"我踏碎三塊鎢鋼板，父親臨終前抓著監測芯片說的話在耳邊炸響。
    他說當裂紋延伸到心髒時，就能看到家族背負了三百年的罪孽。
    何風的機械觸須刺過來的刹那，解析眼終於捕捉到那個0.07秒的間隙。
    那是他上周被大長老罰跪時，在祠堂地磚留下的膝蓋舊傷。
    我旋身避開十六根觸須，染血的指尖精準捅進他右膝的合金關節縫。
    金屬崩裂聲混著何風的慘叫響徹演武場。
    觀眾席爆發的歡呼聲裏，我聽見二叔公的機械拐杖摔成兩截。
    這個曾經把我踹進汙水池的男人，此刻正驚恐地捂住心口監測芯片。
    "不可能...我的計算明明..."何風跪倒在地，黑色黏液從七竅噴湧而出。
    那些試圖纏繞我的觸須突然僵直，納米機器人正在他血管裏狂歡。
    我蹲下來按住他突變的左肩，父親實驗室的消毒液味道越發濃烈。
    "你錯算了兩件事。"我壓低聲音，確保隻有我們倆能聽見，"第一，賀萱的吊墜裏裝著反磁力裝置；第二——"我扯開領口露出心口監測芯片，那些裂紋在解析眼加持下正組成立體地圖，"你根本不知道祭壇裏鎖著什麽。"
    何風瞳孔驟縮的瞬間，我捏碎了他鎖骨下的汙染源核心。
    黑色黏液突然像被按下暫停鍵的毒蛇，觀眾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賀萱的治愈靈力包裹住我時，我數著後槽牙被自己咬碎了兩顆。
    醫療組抬著修複艙衝上來時，我甩開他們的手。
    滿地的機械殘骸在朝陽下閃著冷光，何風被剝離的機械義肢還在抽搐。
    我踩住那截斷指，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記憶裏炸響："記住，領袖要站在光裏審判黑暗。"
    "從今日起。"我舉起染血的監測芯片，裂紋剛好在心髒位置組成家族圖騰，"所有植入體必須接受淨化程序！"這句話讓十二個旁係長老同時起身，他們心口的芯片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賀萱撲進懷裏的刹那，我嗅到她發間實驗室消毒水的味道。
    這姑娘居然偷偷用了父親研發的淨化藥水，難怪剛才的治愈磁場帶著淡金色。
    她把臉埋在我染血的領口時，我摸到她後背被冷汗浸透的衣料。
    "你心跳好快。"她聲音悶在防護甲裏。
    我正要開口，鎖骨下的芯片突然灼燒般劇痛。
    解析眼自動調出剛才的戰鬥數據——何風傷口滲出的黏液運動軌跡，和父親影像裏青銅齒輪的轉速完全吻合。
    這不對勁，祭壇裏的東西明明已經...
    "少主！
    西區供電站遭到襲擊！"護衛隊長突然撞開防護罩。
    他手裏的全息投影儀正在播放實時畫麵：三個戴著青銅麵具的身影站在家族能源塔頂端，他們腳下踩著印有外姓家徽的旗子。
    賀萱明顯感覺到我肌肉繃緊。
    她抬頭時，我恰好擋住她看向投影儀的視線。
    那些青銅麵具上的紋路，分明是父親日誌裏提到的"守墓人"圖騰。
    最左側那人抬手轟碎防護罩的招式，和我八歲時在祭壇密室見過的機械獸攻擊模式一模一樣。
    "帶賀小姐去安全屋。"我把她推向護衛隊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父親的聲音又在耳邊炸響，這次說的卻是他咽氣前那句沒頭沒尾的警告："等裂紋爬到心髒...千萬要阻止他們重啟..."
    觀眾席突然傳來尖叫。
    我轉頭看見何風所在的修複艙劇烈震動，本該昏迷的人正用機械觸須在艙蓋上刻字。
    解析眼自動放大畫麵，那些帶著血漬的劃痕組成四個扭曲的大字：
    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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