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張碩便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胡小倩望著他的背影，下意識喃喃道“年輕的書記啊，你這盒子裏麵裝著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動作快點！”
    “哦哦，好，書記，我這就去！”
    平放好盒子，張碩小心翼翼打開。
    本以為裏麵會有什麽貴重的東西，但映入眼簾的，卻是……
    兩條折疊起來的絲襪。
    紫色，白色。
    絲襪？
    嫂子送自己這玩意幹啥？
    張碩有些理解不了，可隨後，他就聞到了淡淡的味道。
    那種味道，不像是香水，像是女性荷爾蒙爆發後，殘留下來的東西。
    張碩當場反應過來。
    這……
    啪！
    蓋上蓋子。
    腦海裏，浮現了那張小紙條。
    別上頭哦！
    “這誰頂得住啊。”
    張碩趕緊搖頭，把它放到一邊，不去看，等著胡小倩把文件送進來，他趕緊投入到工作中。
    一番看下來。
    這個垃圾集中處理廠，從項目審批，到建設初期，再到落地，都沒有什麽問題——當然，隻局限於檔案上。
    很多項目，隻要中間人有所影響，就可以改變結果，隱瞞諸多事情。
    張碩盤算了很久。
    還是抱有之前的想法。
    這幾天。
    趁著沒人。
    盯一盯這個垃圾處理廠。
    他故意沒有叫停處理廠，就是這個原因，按照正常流程來講，出現了這種事故，最先要做的是收拾始作俑者，其次便是徹底糾察，封存廠子，以便後續保留證據，進一步追責。
    這一套流程，張碩比誰都背的清楚，他沒這麽做，就是想搞清楚一件事。
    到底是這個鎮長有私心，還是這個劉振想瞞天過海！
    接下來的兩天。
    鎮政府沒有多少繁雜的工作，張碩白天和往常一樣，召開了一些普通的會議，便於自己了解各部門的工作，後續能更好的進行協調。
    他這個操作，倒是不算奇怪，大夥也都沒啥反應。
    哪個地方領導上台，都這麽幹。
    加上張碩開會時，沒有怎麽繃著臉，甚至還說說笑笑的，氣氛輕鬆得很。
    指出問題，也不像過往的書記那麽嚴肅，反而各個部門的科員都很受用。
    這讓不少人都覺得，這位新來的黨委書記，平易近人了很多。
    配車的事情，張碩找了王鎮長，後者搪塞了過去，表示那五十萬的經費都還得找上頭申請，這配車的事情，恐怕沒那麽容易搞定。
    張碩也沒強求，幹脆退而求次，要求配一台摩托車，理由是方便下基層考察。
    那摩托車，能跑個多少公裏？村裏道路又那麽複雜，王衛平心想，你個書記要這麽吃苦耐勞，那就隨你去了。
    一輛老式的錢江摩托，不出半小時就給張碩配好了。
    這玩意，開起來很有感覺，如同見到了老朋友，張碩一邊叼著煙，一邊在鄉間道路騎，乘著刺骨的冷風，鄉鎮景色一覽無餘。
    鎮民、村民，可沒人認得這位新來的黨委書記，隻把他當成普通的街溜子。
    張碩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跟錢江摩托過不去，但它覺得這玩意行駛起來，得心應手，雖說沒開車那麽舒服，但正正好好，適合單獨行動。
    兩天時間，夜裏張碩都騎著摩托，路過這廢品處理廠。
    廠裏頭有燈，路上沒有，所以壓根沒人注意到他。
    觀察了老半天，也沒發現什麽異常，倒是垃圾越來越多，隻不過有一兩個看上去年輕的小夥子，在處理。
    聊勝於無。
    如果繼續這麽堆積下去，很快這片區域就會形成大量的沼氣，農田、水渠，還有路過的人，都會被影響，成為一個躲之不及的臭地皮。
    鄉下有這種的地方，那可是影響評優的。
    張碩沒放棄，連著暗中觀察了四天，總算發現了不對勁。
    夜晚。
    張碩把車停在蘆葦地裏，蹲在垃圾處理廠圍牆外的灌木叢，顧不得袖口沾的泥，臉皮冷風刮得發麻，死死盯著前方。
    廠區側門，那盞白熾燈不斷閃爍，頗為影響視線。
    還是老樣子，兩個年輕人在跟著清理垃圾，很隨意。
    突然。
    一輛載滿了貨物的三輪車，壓過了眼前的碎石路。
    車裏傳出玻璃瓶，叮當碰撞的脆響。
    張碩愣了一下，哪怕隔著老遠，他分明從空氣中聞到了一點酒精的味道，非常濃。
    這三輪車，裝什麽了？
    他摸出手機，打開錄像，緩緩放大，鏡頭裏晃過一個佝僂著背的男人。
    他把車鬥裏的麻袋弄下來，往廠房後門拖。
    “快過來，大侄子，搭把勁！”
    這人喊了一聲，裏麵的兩個年輕人，就立馬走了出來，幫著搬東西。
    麻袋裂了道口子，幾支針管滑出來，針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張碩試圖靠近了幾分，趁著沒人注意，一下跑到了垃圾場的外牆前，腰貼牆根挪過去。
    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水味。
    廠房後門半敞著，裏頭傳來壓低的對話。
    “叔，這都是些啥？哪來這麽多針管？”
    “別管！別問！王鎮長說了，這批貨必須天亮前埋了……都是村衛生室丟出來的醫療廢品，千萬當心點！裏頭都是些不幹淨的東西，指不定還有什麽病毒。”
    張碩呼吸一滯。
    醫療廢品？
    這玩意，可不是垃圾處理廠能搞定的，要送到專門的處理區域。
    開三輪車過來的人，肯定是劉振沒錯了，他聽得出來這個聲音。
    他在幹啥？
    王鎮長，跟他是一夥的？
    難道說……
    幾天前的爭吵，都是演戲給自己看的？
    張碩臉色陰沉，如果真是這樣，他倒是覺得，這倆人演技好啊！
    都快趕上演員了！
    正當他打算靠近一點，把裏麵的場景拍下來，鏡頭突然被黑影籠罩，腦後風聲驟起。
    多年散打訓練讓身體比腦子更快反應——
    張碩猛地旋身，抬肘格擋，一道堅硬無比的木棍，砸在小臂上的悶響，和他的悶哼聲同時炸開！
    手機摔進草叢，屏幕光照亮兩張煞白的臉。
    “張、張書記？”
    劉振手裏的木棍咣當落地，他踉蹌著退了兩步，後腰撞上三輪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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