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聽不出來，
    可向克繼，很清晰地聽出了陳佟林的陰陽怪氣！
    還好端端的？
    還突然沉沒了？
    這話，說給別人聽也許還行，
    可在向克繼眼裏，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是有恃無恐！
    依照向克繼自己的脾氣，
    可能在陳佟林說完話之後，整個飯桌就已經被掀翻了。
    可那時候，
    向克繼是強忍著，一動不動，
    甚至臉上還要裝出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
    因為他最缺的就是關於寧家的信息，
    現在終於從一個人嘴裏知道了一些，他不能讓線索就這麽斷了！
    於是乎，
    向克繼繼續問道：
    “陳導這個詞用的似乎不太準確，”
    “寧家啊，可不是突然之間就消失了，倒像是有人早有預謀。”
    哦？
    陳佟林裝出一副很驚訝的模樣，
    “不知道這是你自己的猜測啊，還是從哪聽到的流言蜚語？”
    顯然，
    陳佟林這是在否認向克繼的話，
    因為無論是向克繼自己的想法，還是外麵聽到的傳言，
    這都不能作為事實依據。
    換個角度講，
    其實，這就是陳佟林在告訴向克繼，
    “就算是你知道真相，也毫無用處，”
    “因為這個世界上，知道真相的人，不在少數，可敢說出來的人，卻隻有你一個！”
    在陳佟林看來，這叫什麽？
    螳螂擋車！
    蚍蜉撼樹！
    別不自量力了，好麽？
    可他不知道，向克繼就偏偏是那不信邪的人！
    “猜想也好，傳言也好，不重要，”
    “重要的是隻要讓我挖到有用的東西，”
    “猜想和傳言，可能都會變成人盡皆知的事實！”
    完了！
    攤牌了！
    這下，局勢是已經徹底無法調和了！
    已經混跡在體製裏這麽多年的人精們，自然就開始準備溜之大吉了，
    “克繼，行了，初來京都，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傷了和氣，我這還有個會，我就先走了哈。”
    “哎老李等我一會，喝酒了，我就別讓司機來了，蹭你的車回去吧。”
    “陳導啊，今兒就先這樣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了。”
    不到幾分鍾的時間，
    原本熙熙攘攘的四個九房間，轉瞬就隻剩下寥寥幾人。
    這下，一排排的陪酒妹就顯得很突兀了，
    姓楊的悄悄衝她們擺了擺手，說道：
    “行了，今兒就到這了，你們先出去吧。”
    等所有人都走後，
    陳佟林說話，就再也不是那麽遮遮掩掩了，
    “向克繼。”
    念叨著向克繼的名字，嘴角輕揚，
    “這還沒到足夠讓你狂妄的位置，聽你這口氣，就已經不小了，”
    “我還真就很難想象，真讓你坐上那個位置，你還不得翻天啊？”
    這是什麽？
    這就是陳佟林明目張膽的威脅！
    其實，那時候，都不能算是威脅，
    因為陳佟林所在的京圈，的的確確有足夠的實力，撼動一方的換屆！
    而事實證明，
    京圈，不是當初向克繼想的那麽簡單。
    在京都的那場宴會散場沒幾天後，
    換屆，的確是如約而至了，
    可作為當時呼聲最高的向克繼，卻接到了一係列的匿名舉報，
    雖說都是空穴來風，
    上麵的領導，也知道這是有人在故意栽贓向克繼，
    可體製，向來都是如此，
    隻要有任何一點點閑言碎語，升任都是無望的！
    果然，
    向克繼的位置，一動未動！
    而下一任的換屆，這一等，就是要四年！
    那時的向克繼，已經年近五十了，
    有多少個四年可以等？
    所以，
    那一次對向克繼的打擊，的確算是致命的！
    但，
    如果這樣就選擇低頭，選擇屈服的話，他就不叫向克繼了！
    所以，
    即便是丟掉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
    即便是去京都後，處處碰壁，
    可向克繼，卻一再堅持。
    好在，
    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些匿名的舉報，在一年之後便不攻自破，
    而上任本該屬於向克繼位置的人，
    也因為種種生活作風問題，在兩年後被摘掉了帽子！
    兩年之後，
    向克繼還是如約，終於登頂了魔都的金字塔尖！
    可不巧的是，
    退位的年限，也隨之而來！
    所以，向克繼注定在這個位置上，坐不了太久！
    這也就導致，
    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裏，他幾乎踏遍了京都的角角落落，
    一人，一包，
    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關係，
    想要給寧家一個真相，
    可事與願違。
    就像向克繼酒後講的第二個故事一樣，
    他還是把京都想的太簡單了，
    或者說，
    他還是把京圈想的太簡單了！
    無論他怎麽努力，
    無論他怎麽動用所有的關係和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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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的上麵，就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將他拒之門外！
    戳不破，
    捅不穿！
    所以，在任的那一年，向克繼幾乎是日漸消瘦，鬱鬱寡歡。
    但，
    在他退下來之後，卻在魔都，遇到了最該遇到的那個人，
    寧北！
    每每想到這個情景，
    向克繼那雙老眼，就飽含熱淚，
    而今天，同樣不例外。
    方同眼疾手快，給向克繼遞上紙巾，
    “老師，過去了，都過去了，”
    “您為寧家做的，我相信寧先生也都知道，”
    “不然，他也不會以同樣的方式，還給京圈！”
    同樣的方式？
    這句安慰的話，讓向克繼笑了，
    是發自內心的笑了，
    因為他知道，寧北的確是這麽做的。
    當初京圈可以動用手段，讓自己坐不到那個位置，
    而如今，
    寧北如法炮製，
    京都換任在即，可偏偏，孫南放的事，捅到了京都！
    一樣的，
    他們的就職，會順利麽？
    顯然不會。
    “這個小子啊，他的手段，是讓我越來越看不懂嘍。”
    向克繼抹掉眼角的淚水，笑的很欣慰。
    也就在這時，
    叮咚一聲脆響，
    手機裏，來了一個信息，
    而且，是寧北的。
    內容也很簡單，隻有寥寥幾字，
    看起來，是一個地址，
    隻不過，寧北卻點明了，是向克繼的老朋友。
    這個時候發來這樣的信息，
    向克繼其實一眼就明白了，
    揮揮手，衝方同說道：
    “同啊，去開車吧，”
    “時隔幾年了，我是該再去見見這位老朋友了。”
    老朋友?
    方同眨眨眼，憋著笑說道：
    “該不會這麽巧吧？”
    哈哈哈，師徒倆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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