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過往—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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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身法小成:23/100】
    一天的奔波,早就讓重身法突破進小成!
    他反手按了按背肌,較清晨時已經厚實幾分。
    肩胛骨不再如兩片快散架的犁鏵,倒是像模像樣地支棱起來。
    這具腐朽不堪的肉身,竟在短短一天內,就生出了筋肉輪廓!
    山風掠過鬆林,卷來幾縷血腥味。
    陳業下意識攥住劍柄,遠處有團雪地上有團灰影在抽搐,是隻被灰狼開膛的幼鹿。
    灰狼似有所覺,綠油油的眼睛回頭看了自己一眼,狼嘴鮮血淋漓。
    這隻灰狼,比李婆婆家養的圓圓還大上一圈,更顯猙獰!
    若是一天前的自己,此刻該腿肚打顫了。
    “咻!”
    庚金氣破空時帶起尖嘯,灰狼驚跳而起,卻頃刻間被庚金氣削去半個腦殼,血泊染紅雪地。
    陳業血液隱隱加快,興奮地捏緊拳頭。
    圓滿的庚金訣,已經能將這種中型動物一擊斃命!
    “轟!”
    遠處山坳突然炸開火光,隱約傳來法器碰撞聲。
    東邊卷起密密麻麻的黑影,凝目看去,卻是無數驚鳥四散逃逸。
    再看驚鳥起處,聲勢不凡的法術對撞轟鳴,如煙火炸開。
    這等動靜,怕是練氣後期的修者出手!
    “先前兩個蒙麵修者,便是急匆匆衝著東邊而去。那邊遲遲未有動靜,結果現在才火拚?”
    “城門失火,可別殃及我這條池魚。”
    陳業頓時心一沉,連忙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趕回家。
    生怕撞見他們火拚。
    但越是擔心什麽,越會發生什麽。
    四方山林間,竄出十數道影子,向著東邊疾射而去。
    迅如奔雷,動作矯健,都是常年搏殺的練氣中期修者。
    “快!那石鏡會的人果然混進去了!”
    “這幫人太不守規矩了,視我玉蜥會如無物!”
    他們彼此交談著,三言兩語間。
    陳業大概明白發生什麽事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是在爭勇好鬥的修真界中,出現幫會太過尋常。
    石鏡會,是外地散修在雲溪坊抱團取暖形成的幫會。
    而玉蜥會,則是雲溪坊本土部分狩妖修者的幫會。
    兩者之間,常發生摩擦。
    最近,玉蜥會的人在三千大山內發現一處山穀,裏麵有不少靈藥。
    但不慎消息外流,被石鏡會的人得知。
    石鏡會趁夜偷了不少靈藥,得了好處之後,這次又故技重施。
    聽得陳業都快打破對修真界的濾鏡了。
    他本以為兩個幫會,應該實打實地打一場爭奪靈藥所屬權。
    卻不料竟然是趁夜偷盜,偷了就跑!
    但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有了熟練度麵板,陳業隻想安安心心和徒兒一起平靜生活。
    陳業背起灰狼,謹慎地遠離這夥人。
    ……
    一年前的雪夜,如今晚一般無二。
    大雪掩埋了棚戶區的肮髒。
    視線中,隻有朦朧的雪花,不見建築。
    唯有手心中的蠟燭,散發著黯淡的光芒。
    她雙手捧著蠟燭,跪在地上。
    淚水在臉頰上凝結成冰晶。
    破屋門戶洞開,寒風卷著草屑掠過狼藉一片的屋子。
    “嗝——”
    暴風雪中,男人踉蹌地從雪中撞出來。
    拎著酒壺,臉上有醉酒後的跎紅。
    “知微,真乖。”
    男人在門口跺了跺腳,將鞋底的泥水在雪地上蹭去,醉醺醺地看向她。
    她渾然不覺,僵硬地跪在地上。
    “睡著了?”
    男人語氣有莫名其妙的擔憂,突然揪住她生滿凍瘡的耳垂狠命一擰。
    “師父,青...青君呢?”
    嘶啞的哭腔從她龜裂的唇間溢出。
    “青君?”
    男人饒有興趣的一笑,他指著門口,
    “去對麵的桂樹上,摘一片葉子給為師。”
    說罷爛醉如泥倒在土炕,酒液順著嘴角浸濕了草席。
    她聽完,晃蕩地從地上站起來。
    不要命的朝雪雨中奔去。
    寒風幾乎要將她瘦弱矮小的身子吹到空中。
    可對師妹的感情,讓她奮力穿過雪雨,在泥濘的雪路另一邊,摘出一片葉子。
    “師父……”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眼也不睜,厲喝一聲:
    “站住!別把家踩髒了。”
    知微麻木地學著男人的動作,在門口雪地中跺著腳。
    或許是因為渾身凍僵,她的身體已經喪失知覺。
    就連兩條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但,這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不會感到寒冷。
    “師父,葉子,摘來了。”
    她眼前黑漆漆的,就連男人臉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但,他一定在獰笑:
    “唉,還沒發現師父的用意嗎?再摘一片。”
    用意?
    難道,青君就在去桂樹的路上?
    她意識都快要喪失,拚命地朝回趕去。
    可路上分明什麽都沒有。
    她再一次摘了片葉子,這一次不用男人說。
    她便熟練的跺腳跺去汙泥,恭敬地遞到男人手上。
    “再去……”
    聽到這話,她竟然沒有感到意外。
    就這樣,不知道多少次後。
    當她再一次將樹葉遞到男人手上時,他卻幽幽一歎:
    “知微,你沒發現嗎?”
    “那就看看,你的鞋底。”
    鞋底……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那破爛草鞋。
    鞋底沾著被血色染紅的雪,以及幾根……淩亂的白發。
    她,找到青君了。
    門口泥濘的雪地中,一縷鮮血,正妖異的盛開著。
    ……
    從此,青君就變了個人,變得天真無邪。
    同齡的女孩可以天真無邪。
    可青君不可以。
    知微抱著雙膝,默默望著院子外的漫天風雪。
    死寂地沒有波瀾的瞳孔,凝視著黑夜。
    瞳孔倒映出蓑衣男人的身影,他背著灰狼,提著一隻兔子在風雪中出現。
    他臉色紅潤,正如曾經醉酒後一般。
    “知微!師父回來了!”
    陳業衝著大徒兒揮著手,笑容滿麵。
    見到大徒兒在這麽冷的天氣,還在門口等他。
    陳業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
    “師父。”
    不知道是不是陳業的錯覺,大女娃的聲音冰冷了幾分。
    但俗話說的好。
    觀其言不如觀其行,別管她的聲音多麽冷。
    既然徒兒在外邊倚門盼歸,這就說明了他過去幾天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陳業心疼地看著她凍紅的小臉:
    “外麵這麽冷,怎麽不進屋子裏去?”
    大徒兒額發後的眸子,似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師父,知微命硬,不怕冷。”
    “傻孩子,哪有人不怕冷的。”
    陳業想牽起她的小手,但徒兒卻默不作聲地縮了縮。
    他本想和以前一樣,強行地去牽她的小手。
    可想了想,還是作罷。
    之前是知微不肯吃飯,他才逼不得已強行去喂。
    若無必要,還是不要違背知微意願,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