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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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的地脈核心震顫如雷,梅樹根係絞碎青銅劍,劍身毒血遇女嬰淚凝成清泉。泉水倒流成瀑,衝開漠北王庭的暗牢幻影——幼年阿姐的殘魂正用指甲在石壁刻梅枝,每片花瓣旁皆寫「阿梧,糖在」。沈清梧將阿姐遺留的糖紙投入泉眼,紙屑遇水凝成三百玄甲亡魂,亡魂腕間銀鈴齊聲高誦:「以煞鎮煞,焚身淨孽」。女嬰的銀鐲突然炸裂,碎末凝成蕭執的虛影,他鹽晶手指點向暗牢裂縫,地底浮出青玉匣——匣內九十九顆解藥瓶底刻「生」字,與寒山寺毒瓶形成陰陽雙魚,魚眼處嵌著女嬰胎記的金芒。
    “這局棋,終是要以血為子。”
    蕭執的虛影驟然消散,鹽晶碎末凝成沈父絕筆真跡:「飼煞者,必承其怨」。清梧揮劍斬斷暗牢鎖鏈,女嬰胎記金芒暴漲,竟將毒血凝成的泉水蒸霧,霧中浮出北狄三皇子被梅枝貫穿咽喉的殘影——枝頭掛滿寫「忍」字的銀鈴,鈴舌垂落的血珠拚成「驚蟄複至,山河歸燼」。
    梅樹根係突然刺入青玉碑,碑文「山河無恙」四字裂成星軌。女嬰啼哭化作梵音,聲浪震碎碑麵,露出深藏的青銅羅盤——指針瘋轉,最終釘向東海疆域的星象圖。圖中孤島標記與女嬰胎記紋路重疊,島心浮出寒山寺銅鍾虛影,鍾內蜷縮的幼年蕭執魂魄已凝成實體,心口梅枝綻開雪白新芽。清梧將女嬰托上梅樹枝頭,枝幹驟然風化,金粉散入地脈,凝成三百盞鹽晶燈懸於孤島蒼穹。
    “癡魂未盡,梅香永續……”
    蕭執的殘音最後一次蕩過地脈,鹽晶燈芯裹著女嬰淚珠,火光中映出《山河誌》未載的秘辛——沈母臨終前用血在梅根刻下「因果可逆」,而阿姐埋解藥時,在第七根梅枝下藏了半粒糖,糖紙背麵寫:「阿梧,這次換我作燈」。
    晨光刺破永夜時,漠北新祭壇的虛影在鹽晶燈焰中坍縮成灰。女嬰的胎記金芒漸弱,化作細雪覆上青玉碑。碑底裂縫中生出一株雪白新梅,枝頭花苞裹著未拆封的梅子糖——糖紙洇著歪斜小字「阿姊」,背麵拓著東海星象圖,圖中礦洞標記皆被梅香覆蓋。清梧將玉璽殘片按入碑文裂痕,碑麵驟然浮現寒山寺倒影:兩個女童在梅樹下埋糖罐,罐底藏著的不是毒藥,而是一方繡「長明」二字的嬰孩繈褓。
    地脈歸於沉寂,青銅羅盤墜入泉眼,凝成青玉碑立於東海孤島。碑文「山河無恙」之下,藏著一行血篆小字:「梅燼焚癡念,千秋照孤燈」。陸離從祭壇灰燼中拾起褪色布老虎,虎腹棉絮間掉出半張糖紙,隨風卷上梅枝——紙上歪斜寫著:「這次,我護住你了」。
    清梧的白裘化作飛雪散入晨霧,藤籃中酣睡,腕間新銀鐲刻「千秋」二字。梅樹倒影中,阿姐殘魂輕撫花苞,雪白新梅的根係深入龍脈,枝頭忽墜下一粒鹽晶——晶體內封著蕭執最後的殘音:「寒山寺的鍾,終是為黎明而鳴」。
    地脈深處傳來陌生銅鈴聲,與女嬰胎記的金芒共振,而東海方向的蒼穹上,三百盞鹽晶燈正匯成新的星軌。
    寅時的東海孤島浸在靛藍海霧中,三百盞鹽晶燈懸於蒼穹,燈焰映出海底祭壇的虛影。女嬰腕間「千秋」銀鐲金芒流轉,胎記紋路與祭壇星軌重合,礁石裂縫中浮出青銅羅盤——指針正對海底鮫人族的珊瑚碑文:「驚蟄未盡,梅煞渡海」。陸離涉水而來,手中褪色布老虎裂開,棉絮間掉出半片鮫綃,綃麵血字狂草:「以童祭海,可喚龍魂」。
    “小姐,羅盤指向的並非生門……”
    他話音未斷,女嬰銀鐲突然脫離手腕,化作金粉凝成蕭執的殘影。殘影指尖點向海底,鹽晶燈焰驟然坍縮成漩渦,漩渦中心浮出青銅鼎——鼎身刻滿漠北與東海的星象交匯圖,鼎內蜷縮著三百鮫人骸骨,骨縫間嵌著刻「忍」字的銀鈴。
    海底祭壇的珊瑚叢裂開縫隙,露出深埋的玄冰棺。棺內鮫人祭司手握青銅權杖,杖頭嵌著寒山寺銅鍾殘片——鍾麵拓著「山河無恙」的碑文,卻被深海鹽晶覆蓋成「梅煞吞海」。女嬰胎記金芒暴漲,權杖遇光異變,映出千年前場景:漠北先民與鮫人族共鑄青銅鼎,鼎內封著雙生女嬰的魂魄,祭詞刻於珊瑚:「驚蟄血,梅香燼,雙生祭,龍魂醒」。
    清梧的殘音忽然蕩過海底:「這孩子的淚,是最後的鑰匙」。
    女嬰啼哭,淚珠凝成鹽晶鑰匙插入祭壇鎖孔。地動山搖間,青銅鼎內骸骨化作熒光水母,觸須拚出《山河誌》未載的秘辛——沈母竟是鮫人族巫女後裔,臨終前以血篡改星軌,將「雙生祭」的命格引向漠北。
    子夜的海底壇轟然崩塌,青銅權杖碎裂成星塵。女嬰銀鐲重鑄,鐲內「千秋」二字染上鮫血,胎記紋路蔓延成深海圖騰。蕭執的殘影從鹽晶燈焰中走出,掌心托著阿姐未化的梅子糖——糖紙背麵洇出新預言:「龍魂醒,山河寂,梅香燼處見歸途」。
    陸離從珊瑚碑底挖出青玉匣,匣內《鮫綃錄》殘頁寫著:「逆天命者,需焚雙生於龍眼」。女嬰忽然伸手抓向虛空,海底裂縫中浮出雪白新梅的根係——枝頭花苞裹著粒鹽晶,晶體內封著清梧的白裘殘片,殘片上繡著一行小字:「東海非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