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敲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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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百兵丁擁簇著薑遠等人回到客棧,柳振武匆匆告罪一聲,說稍晚在酒樓安排酒宴給欽差大人壓驚之後,帶著人馬急急忙忙的走了。
    章夷縣是冶鐵重地,在這裏柳振武就是天,掌管軍民百姓的同時,還掌管著冶煉作坊與眾多的鐵匠鋪,可謂是油水滿手。
    今日手下兵丁當街強搶欽差之妹這事,自然有不少人看見,柳振武急著去善後,雖然不能將所有目睹此事的人殺個幹淨,但有的是辦法讓那些看到的人失憶。
    薑遠站在客棧二樓,望著柳振武帶著兵丁漸漸遠去。一陣微風拂來,薑遠猛地渾身打了個冷顫,這時他才發覺,被汗水浸濕的後背衣衫已然有些幹了。
    “得洗個澡壓壓驚,不然得感冒。”薑遠自語了一句,轉身回房。
    薑遠剛回到房間,便看見小茹跪在房內,見薑遠進來,小茹雙目含淚,低聲哭泣道:“都是小茹不好,差點害了公子。”
    “你這是幹什麽呢?” 薑遠上前一步,拉起小茹,“誰怪你了?這事又怪不得你。”
    “奴婢若是不去逛街,就不會惹出這等禍事,都是奴婢的錯。” 小茹邊哭邊搖頭。
    薑遠歎了口氣,說道:“你隻是出門逛個街罷了,又有什麽錯?都是這世道的錯。”
    “奴婢以後再不去逛街了。”
    “行了,逛街是女孩子的天性,別哭了。” 薑遠像哄孩子一般幫小茹擦去臉上的淚水,“你去讓掌櫃給我準備一大桶水,我洗個澡。”
    “啊?哦。” 小茹聽到薑遠的吩咐,紅著眼睛出去找掌櫃了。
    薑遠歎了口氣,看著窗外的街道,怔怔出神:“大周的世道,當真不是一般的亂啊。”
    從燕安至章夷縣,近乎兩千裏的路程。這一路上發生了諸多事情,在黑風山遭遇山賊之時,幸得遊俠兒杜青相助,才得以躲過一劫。
    隨後,又在路上碰到吃人的流民。幸好有黎元城在。
    此次小茹被搶,也是幸虧黎元城殺了數個兵丁拖延了時間,薑遠方能想出應對之策。
    可若是以後黎元城不在身邊了呢?固然薑遠頭腦聰慧,但在這世道,光有腦子而沒有肌肉,又能走多遠呢?尤其是在這邊關之地。
    “也許,真的要跟道爺學學武藝了。” 薑遠暗自思忖,終日依靠他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薑遠洗了個澡剛換好衣服,黎元城就走了進來:“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薑遠拿起茶壺給黎元城倒了杯茶,道:“你是指哪方麵?”
    “欽差。”黎元城簡短的說出兩個字。
    薑遠不以為意的說道:“沒事,隻要我們離了這章夷縣到了回南關,柳振武就算知道了我是徦的,他又能怎樣!他敢去回南關咬我?”
    “你啊,小人難防,你懂不懂!”黎元城教訓道。
    “怕他做什麽,咱們隻要順利到了回南關,柳振武就是識破了我這徦欽差,他若是去告發我,我抵賴就是。”薑遠笑道。
    “哪有那麽簡單。”黎元城道:“柳振武這人最是記仇,往後你得小心了。”
    薑遠想了想,道:“道爺你原先還讓我去與他結交一番,現在結交不成反倒結下了怨了。”
    “老夫也未曾想到有如此變故,隻能說時運不佳。”
    薑遠摸著下巴賊笑:“嘿嘿,既然已然結怨,倒不如再占些便宜。”
    “你又想如何?”黎元城不解,但看薑遠的表情,明顯沒安什麽好心。
    薑遠捏著下巴道:“道爺,這章夷縣盛產鐵礦,鐵之重要,你我都明白。”
    “你想打這章夷鐵礦的主意?你腦袋不要了?!”黎元城大驚,連忙站起來把開著的窗戶給關了,怕外麵的人聽了去。
    “我現在哪有這等能耐。”如果可能薑遠還真想把這鐵礦搞到手,再輔以先進的煉鐵技術,那真是神兵我有,大有可為了。
    但他現在根本不敢有此想法,也沒有那個能力,鐵礦在這個時代,說是國家命脈之一都不為過,打這種主意,那真是屎殼郎點燈了。
    “道爺,你說這鐵礦距離回南關這麽近,這鐵匠鋪又這麽多,回南關兵將的兵器是不是都是在這打造?”薑遠問道。
    “那是自然。”黎元城答道。
    “這鐵礦冶煉作坊都是大周工部在掌管,但那些鐵匠鋪並不全是朝廷的工匠吧,難道柳振武就沒幾個鐵匠鋪?”薑遠似是自語,又像是問黎元城。
    “你想敲詐他的鐵匠鋪?”黎元城人老成精,聽薑遠這麽問,便大致猜到了薑遠的意圖,但卻不明白薑遠一個紈絝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你要當打鐵匠?”黎元城上下打量著薑遠:“你發燒了?”
    “沒發燒,我自有用處。”薑遠做高深莫測狀:“我有一法,可鍛造出比現在鋒利十倍的神兵之法。”
    “嘁!”黎元城不屑的哼了一聲隻道這孽徒又在扯牛皮,雖是如此揣測薑遠,但黎元城還是給薑遠分析起來。
    “你訛柳振武在章夷縣的鐵匠鋪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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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
    “回南關距此二百裏,你人在回南關,訛來的鐵匠鋪在章夷,你覺得能實際掌控得了?”
    “也對。”薑遠聞言,想了想知道黎元城說的是實情,不由得有些失望,不在自己掌控下的東西,就算名義上給他也沒有實際意義。
    “不過…”卻不料黎元城又扯起了嗓門,神棍模樣又現。
    “道爺,您能不能別裝神棍,把話一次說完。”薑遠頓時不滿,這老貨徦道士裝得深入骨髓了。
    黎元城撫著山羊胡,慢條斯理的說道:“回南關也有鐵匠鋪嘛,除了官營的,私營的也不少,畢竟將士們的刀槍總有損傷的時候,修修補補的自不可能拿到這章夷縣來。”
    薑遠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還得是當過大將軍的徦道士專業啊!
    章夷縣有柳振武的鐵匠鋪,難道他就沒把業務拓展到近在咫尺的回南關?誰信哪,誰會嫌錢多。
    薑遠其實在意的不是鋪麵,而是會打鐵的工匠,這才是核心的!
    傍晚時分,柳振武來客棧親自請薑遠和大小姐去赴宴,這貨沒穿甲胄,穿了一件文士長衫,文縐縐的給薑遠行禮。
    柳振武雖身著儒袍,卻無雅士之風,眉眼間盡是狡黠,怎麽看都不是個良善之輩。
    薑遠隻帶了黎元城赴宴,推托小茹因受了驚嚇不便赴宴搪塞了過去。
    在酒樓裏柳振武顯得誠意十足,酒席場麵搞得挺大,還把章夷縣青樓那為數不多的幾個青樓婦人召了唱曲助興。
    “薑大人,末將敬大人一杯,今日讓大人受驚了。”柳振武舉起酒杯道。
    “柳將軍客氣。”薑遠舉杯來淺喝了一口,臉上笑靨如花。
    柳振武將一杯酒一口喝盡,這才說道:“薑大人,末將已經查明,那幾個衝撞了大小姐的混帳,是剛征招進來的,末將已將他們的腦袋掛城頭上示眾了。”
    薑遠聽得這話,心裏大罵柳振武這貨無恥至極,這種理由都想得出來,當他缺心眼呢!
    “哈哈哈,難怪,原來如此!”薑遠心裏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說的又是另一套:
    “我一向聽聞柳將軍治下嚴明,怎麽會發生此等事,正考慮要不要給兵部說一聲要嚴查呢,即是如此就算了。”
    柳振武心裏一震,暗道:果然是想搞老子,幸好處理得及時。
    “薑大人,此乃誤會一場啊。” 柳振武趕忙又斟滿一杯酒,賠著笑道:“所幸大人寬宏大量不予計較,末將再敬大人一杯。”
    薑遠這次卻不舉杯了,正色道:“雖然是新征的兵丁犯下的事,且那些犯事的兵丁也已伏法,按理來說我不該再計較,不過…”
    柳振武心裏猛地一沉,暗自思忖:果然在這裏等著我呢。欽差向來沒幾個好東西,即便沒有由頭都要找個由頭搜刮些油水,更何況今日這麽大一個把柄被人拿捏住。
    柳振武心裏已有了準備,便問道:“薑大人不妨明說。”
    薑遠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柳將軍,你想必也知曉我父親的性情。我父親對吾妹極為疼愛,那些兵丁即便全是新征來的,你恐怕也難以推卸罪責啊……”
    “薑大人,今日之事,末將自知確有過錯,還望大人在相爺麵前為末將美言幾句。” 柳振武心中大罵薑遠無恥至極,竟弄個侍女來冒充宰相之女。
    “吾妹在府中備受寵愛,你手下兵將做出這等事來,著實讓我左右為難!” 薑遠麵露難色,又歎了口氣,
    “罷了!此事也不完全怪柳將軍,我不向家父提及便是……”
    柳振武連忙道謝:“多謝薑大人!”
    薑遠道:“不過……”
    柳振武已然恨得咬牙切齒,心中暗道:你丫的,哪來這麽多的不過!
    “末將管教手下不嚴,讓大小姐受了驚嚇,末將願出兩千兩白銀作為補償!”
    柳振武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
    薑遠笑了:“倒也不是不行,不過……”
    柳振武幾欲暴走,說道:“薑大人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下官盡量滿足!”
    “哦?” 薑遠舉起酒杯,笑道:“我聽說柳將軍在回南關有幾家鐵匠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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