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跟來了？不是讓你押著柳振武先回去嗎！”薑遠看著上官沅芷，皺著眉問道。
    上官沅芷很想說，本大小姐行事何需向你這混蛋解釋！
    但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行軍打仗時絕對不能和主將硬剛，否則換個治軍嚴謹的主將，單一條不遵將令，就得被砍了腦袋。
    雖然知道薑遠不會拿她怎樣，但也不能讓薑遠在將士們麵前丟了臉麵，便道：
    “將軍昨夜為救末將受傷，末將深感自責。如今又遇上北突人，末將豈可讓將軍犯險親自上陣，末將願為先鋒！”
    這話說的漂亮且又沒毛病，官宦之家的子女嘴麵上的功夫都很厲害，薑遠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這娘們改性了？”薑遠隱隱覺著哪不對，卻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既然她都跟上來了，便就讓她跟著吧。
    二十裏的距離不遠轉瞬即至，薑遠帶著六百人馬悄無聲息的摸到黃泥坡村外的樹林裏。
    薑遠昨夜才算是第一次領兵打仗，搞得還是偷襲，領兵經驗不能說完全沒有，有也不多。
    但薑遠在藍星時，閑著無聊時沒少刷那些冷兵器時代兩軍對陣的視頻。
    這個博主那個博主的胡亂分析，至少讓薑遠明白了步兵對騎兵，勝算極小。
    六百步兵與一百弓箭手，若正麵與善騎射的百餘人北突人開幹，誰勝誰負還真的難料，特別又是在這種平原地帶，更利於騎兵衝殺。
    “將軍！約一百五十騎北突人正在村中燒火做飯，村口有兩名北突人巡視，村中未見村民。”一名斥候回到林子裏稟告村中情況。
    薑遠觀察了一下地形，對王麻子道：“王大哥，你帶幾個箭法好的兄弟，把村口警戒的北突人幹掉，然後在村口道路上設置拌馬索，多設幾道！”
    “喏！”
    王麻子輕聲應了聲，領了十幾個弓箭與幾十個兵卒朝村口摸了過去。
    “李大哥，你帶三百人伏於村口道路兩旁，待得北突人中了拌馬索倒地後，先以長槍攢刺，莫要給他們起身反抗的機會。務必將衝出來的人馬一舉擊殺，使其陣腳大亂。”薑遠眼神冷峻，果斷地下達指令。
    獨臂老李點了點頭，迅速帶領三百名士兵如鬼魅般悄然潛伏在道路兩旁的草叢與矮牆之後，個個握緊手中長槍，壓低身姿，屏息凝神，隻待那關鍵一刻的到來。
    “那我呢？”上官沅芷問道。
    薑遠回頭看了一眼上官沅芷，道：“你帶人擂鼓就行！”
    “擂鼓？”上官沅芷愣了愣。
    薑遠道：“咱們這點人對上一百五十騎北突精銳，看似我方有優勢，實則是劣勢，正麵打根本留不住他們！”
    上官沅芷知曉薑遠說的是實情，昨日領三千人出來，留了一千在章夷縣，剩下兩千又需要押送柳振武與幾百降兵，如今能分出七百人來已算不錯了。
    北突人善騎射，素有以一敵十之稱，薑遠領著六百步兵一百弓箭手，實是沒有多大勝算。
    “你帶人擂鼓，製造出大軍圍村的徦象，這夥北突人不清楚我方情況下，必然慌亂逃竄，隻要他們一亂，我們才有機會！”
    上官沅芷想了想點點頭，也認為薑遠的布置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便領命而去。
    薑遠則帶著剩下的幾十名弓箭手，令弓箭手在獨臂老李等人後方準備，隻待薑遠下令。
    不多時，村口處傳來幾聲輕微的弓弦響動，幾支利箭精準命中那兩名巡守警戒的北突人的咽喉，連一聲慘叫都沒法發出，便倒地而亡。
    王麻子立即帶人在村口拉起十幾條拌馬索後，又退回路邊的草叢之中。
    “擂鼓！”
    薑遠大喝一聲，幾麵戰鼓同時擊響，聲響震天。
    “射！”
    又是一聲令下，百餘名弓箭手舉起長弓朝村裏仰射，如雨般的箭矢帶著哨音疾射而出。
    甭管射不射得到人，先把一輪箭雨射入村內，造成北突人被大軍圍攻的錯覺再說。
    正在村內做飯的北突人果然大亂，怒吼聲馬嘶聲響成一片。
    “射！”
    又是一輪箭雨射入村中，頓時有慘嚎聲傳出，而村外的戰鼓聲越發急促起來。
    “上馬，殺出去！”
    北突騎兵百夫長劄木合，帶著百來騎剛進這個村莊想弄點吃的，順便燒殺一番製造些恐慌。
    結果衝進這個村落中才發現，一個村民也沒見著，但這座村莊明顯是有人居住的，茅草屋裏的灶台還冒著煙呢，怎麽可能沒人。
    但劄木合帶著人搜遍整個村莊居然沒發現一個村民。
    雖然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劄木合卻感覺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他們，這種詭異的感覺很不好，讓劄木合有些心驚肉跳。
    這樣的村莊，劄木合不止遇見一處了，前幾個村莊也是如此，明明是有人居住的村落，待他們殺入，卻一個人影都找不著。
    自從前幾日偷越進大周國境內，狼神仿佛不再庇佑他們，再不像以前一般順利。
    昨夜想偷越英公嶺回草原去，卻發現英公嶺的將官換了人，將英公嶺圍得如鐵桶，連出去都變成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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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劄木合隻得帶著一百五十騎人馬，在章夷縣與回南關之間的這片平原上遊蕩著，身上帶著的糧食又吃完了，想退回草原，退路又被堵死。
    好不容易在這個村落裏找到一點栗米，飯還未熟就聽得村外戰鼓聲大作，接著便是一片箭雨射了進來，當下就有幾個倒黴蛋見狼神去了。
    說不慌亂是徦的，往常偷越入大周境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此時被大周的邊軍圍住，唯有死戰。
    沒有第二種選擇！
    雖然北突大將軍蘇赫巴魯帶領大軍在回南關外五十裏處駐紮，但劄木合清楚蘇赫巴魯決不會為了自己這一百多人而與大周現在就開戰。
    因為冬天馬上就要到了，蘇郝巴魯需要應對冬季嚴寒造成的糧草短缺問題，要開戰至少要到明年春夏。
    劄木合揮舞著彎刀拔開幾支射來的箭矢後，翻身上馬，隻要衝出這個村莊，外麵就是大平原，大周的邊軍想殺他們就沒那麽容易。
    “狼神保佑！殺出去！”
    劄木合一馬當先，衝出了村莊。
    這是劄木合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百十個騎著戰馬揮舞著彎刀，身著皮毛長袍、頭戴翎羽皮帽，高鼻深目、滿臉絡腮胡須的北突騎兵，跟著百夫長劄木合從村中衝出。
    衝在最前麵的幾匹戰馬踏入設置拌馬索的區域，隻聽一陣繩索繃緊與馬匹嘶鳴交織的聲音，數匹戰馬瞬間被絆倒，馬上的北突士兵被甩飛出去。
    劄木合是第一個被甩飛出去的。
    劄木合隻覺整個身體被巨大的慣性甩了出去，接著隻覺渾身一疼，反應過來時已被高高豎起的十數把長槍紮穿。
    戰場上沒那麽多花裏胡哨，死得無比利索。
    就在這一瞬間，獨臂老李猛地大喝一聲：“殺！”
    埋伏的步兵們如潮水般湧出，長槍如林，朝著倒地的北突人狠狠地刺去。
    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響徹村口，鮮血濺灑在道路與兩旁的土地上。
    薑遠又是一揮手，又是一輪弓箭射出，越過獨臂老李帶領的兵卒，射向後麵剛到村口的北突騎兵，立時又射倒一大片。
    上官沅芷拎著玄鐵槍，縱馬從側麵殺出，突進村中。
    “這婆娘，總是搞這種個人英雄主義！”
    薑遠暗罵了一聲，連忙讓弓箭手停手，免得將上官沅芷也射成刺蝟。
    “李大哥，王大哥！快，帶人殺進去！”
    薑遠放聲大喊。
    獨臂老李與王麻子帶著幾百兵卒已將衝出村口的幾十騎連人帶馬捅成了蜂窩，聽得薑遠呼喊，連忙向村內殺去。
    在村內，北突騎兵的優勢便沒有了，剩下的百餘名騎兵被大周兵卒，以五人一組持長槍列陣攻殺之下，很快便被殺得差不多。
    上官沅芷的銀甲早已被血染成了紅色，揮著長槍殺得興起。
    隨著最後一個北突騎兵被上官沅芷砸碎了腦袋，一百五十個北突人盡皆伏誅。
    薑遠進去村內時，被紮得渾身是洞的北突騎兵倒了一地，血水橫流。
    “搞什麽，怎麽不留一個活口！”
    薑遠無奈的歎息一聲，一時沒交待，居然一個活口都沒留，他原本還想審問一下，到底進來了多少北突人，這下好了，不用問了。
    獨臂老李單臂提著刀，帶著士卒們挨個將北突人的腦袋砍下來，這些北突人的腦袋可都是軍功。
    薑遠擰著眉頭瞪了一眼上官沅芷，上官沅芷隻當沒看見，頭一仰，就那麽大搖大擺的從薑遠身邊走了過去。
    若不是打不過她，薑遠很想把她按在地上打一頓屁股，不聽號令就算了，還愛逞個人主義，圍毆就能幹成的事，她非要獨自衝峰，她以為她是趙子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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