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頭子們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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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和殿內,除了一些回老家探親的官員,有資格上朝的文武百官都來了。
    年三十搞這麽大的動靜,就如薑遠在鶴留灣給民夫發福利一樣,建朝以來第一遭。
    也不怪鴻帝起這麽大陣仗,實則也是沒辦法。
    三公老臣就有兩個彈劾豐邑侯,禦史台十幾個禦史聯名指控薑遠,更有其他禮部侍郎,侍正,侍中,也參豐邑侯目無君紀王法,視大周律與禮法為無物。
    “說說吧,到底是為何事?大過年的都搞得不得安寧。”鴻帝高坐龍椅之上,明知故問。
    “啟奏陛下,豐邑侯當街毆打犬子。經郎中診治查看,犬子雙膝被打斷,腰椎骨也被打斷,恐無法再立,求陛下為臣做主啊!”
    李勉行老淚橫流,出班跪倒在龍案之下,指著薑遠恨聲控訴。
    今日這事與薑遠有關,他倒也沒再躲在角落裏,而是位於隊伍前麵,站在薑守業後麵。
    薑遠沒有笏板,便兩手插在官袍中,抬頭望著太和殿的屋頂,鼻孔抬得老高,一副你盡管說,我不出聲,隨你的便的模樣。
    薑守業抱著笏板,雙目似睜未睜,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仿佛李勉行控訴的不是他兒子一般。
    兩父子這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看得一眾言官牙根癢癢。
    上官雲衝則向薑遠看來,目光平和,也是一言不發。
    “陛下!”禮部尚書顏其文出班奏道:
    “豐邑侯當街行凶,打傷將出仕的仕子,與毆打朝庭命官無二,此等劣事定要嚴懲!
    如若不然,我大周朝庭官員還有何威嚴!豐邑侯乃侯爵之身,自應當尊禮守法起表率,卻行凶於街市,敗壞法紀,若不懲戒,日後他人盡仿之,於我大周朝綱不利!望陛下思之!”
    有了三公大佬之一的顏其文率先發難,監察禦史唐勇毅也出班奏道:
    “陛下,豐邑侯恃寵而驕,雖在邊關立下戰功,但也不能目無法紀,若縱容姑息,讓王法歸於何處!今日豐邑侯仗著身份,能將無辜之人毆打致殘,他日豈不是更跋扈。”
    鴻帝的目光看向薑遠,道:“豐邑侯,你可有話說?”
    薑遠聽得鴻帝詢問,這才將目光從屋頂收了回來,向左一邁出班,道:“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微臣聽著就行。”
    薑遠這麽光棍,把鴻帝搞不會了,暗道,給你說話的機會,你就這般模樣?
    “豐邑侯,朕且問你,眾位愛卿剛才所言是否為真?你真將人打殘了?”鴻帝又問道。
    薑遠道:“隻是切磋了一下武藝,算不得打。”
    這話一出,滿朝文武震驚,這貨這麽不要臉的嗎?
    將人打傷了,居然說是切磋武藝?
    李隨風一個文弱書生,與你一個在邊關殺得屍山血海的人切磋武藝?李隨風是瘋了還是傻了?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麽!
    鴻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這麽說來,你是與李隨風切磋武藝,不小心將他打傷了?”
    “正是!”薑遠答道:“陛下,您是知道的,微臣也算半個武將,李隨風非要與微臣切磋,拳腳無眼,傷殘是很正常的事。
    再者,微臣也斷了半片指甲受了傷,我都沒在意,他輸了就來告我,微臣上哪說理去?”
    “胡說八道!”李勉行顫抖著手指著薑遠,喝道:“犬子自幼知書達理,又不會武藝,怎會與你切磋武藝!分明是你毆打犬子,你還敢當著陛下的麵睜眼說瞎話!”
    顏其文也道:“陛下,豐邑侯此切磋武藝之言,與指鹿為馬一般,實在荒謬至極!堂堂侯爵,敢做不敢當,實羞與為伍!”
    薑遠目光看向顏其文,笑道:“顏老大人,如若覺得與我羞與為伍,不如先回家過年如何?何必在此吹冷風。”
    顏其文氣得胡子一抖,敢在朝堂之上這麽與他說話的,薑遠還是第一人,真是好膽!
    “豐邑侯,老夫三朝為臣,蒙聖上鴻恩,出任禮部尚書,輔佐君王,整飭朝綱禮法!如今你犯下大錯,不知悔改,反倒擠兌老夫,是何道理!”
    唐勇毅也道:“陛下,豐邑侯胡攪蠻纏,置法紀不顧,當朝頂撞重臣,又顛倒事非,將毆打他人說成是切磋武藝,已犯欺君之罪!”
    顏其文立即跟上,道:“陛下,這等狂妄之徒,應削去爵位,收回食邑!再令大理寺嚴查,按大周律處之!”
    “嗬嗬!”薑遠冷笑一聲:“你們扣得好大一頂帽子!說我顛倒是非黑白,犯欺君之罪!允許你們瞎說,就不允許我胡扯麽!”
    顏其文哪管這許多,他要的是弄死薑遠,為太子去掉一敵,今日不趁此時機弄他一下還待何時。
    “陛下,請嚴懲豐邑侯!以正朝綱!”顏其文腰一彎,躬身對鴻帝道。
    “陛下,請嚴懲豐邑侯,以正朝綱!”
    禮部一眾官員紛紛出列,以唐勇毅為首的十幾個言官也出班請奏。
    這麽多人出來要求鴻帝嚴懲薑遠,鴻帝也有些難辦,便把目光看向薑守業。
    意思是,這是你兒子,你就不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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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守業見鴻帝目光看過來,抱著笏板出列,道:“老臣有奏。”
    “薑愛卿,有何要奏,速速說來!”鴻帝忙道。
    “陛下,今早一眾學子受人挑唆,去老臣府上堵門。老臣希望大理寺嚴查此事,今日刻意唆使學子鬧事,明日也許就會唆使其衝擊官衙,輕則起民變,重則怕是將來會擾亂科舉大考。
    他日說不得就會唆使學子、百姓造反!此關乎我朝之國本,望陛下嚴查背後主使之人,此人狼子野心!!必要誅其九族以絕後患!”
    薑守業不為兒子辯說,反手就是一頂更大的帽子甩了出來。
    要革我兒子的爵位是吧?老子要你九族的命!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的腦門子上全是汗,薑守業這一手耍的猛。
    很多官員慶幸,今早上官沅芷到家中拜訪這些官員的正妻大婦們,這些官員的正妻大婦便在他們出門前叮囑過,莫要隨便摻和此事。
    看來還是老婆說得對啊,這事摻和得起麽,動不動就要九族起步。
    “有此事?”鴻帝眉頭一皺,道:“大理寺少卿何在?”
    大理寺少卿崔錄景立即出列:“臣在!”
    “查!若薑愛卿所說屬實,絕不姑息!”鴻帝冷聲道。
    “臣尊旨!”
    其實這事沒什麽好查的,暗夜使早就打探清楚了。
    先前鴻帝也隻是以為李勉行唆使學子去梁國公府鬧事,隻是想把事鬧大。
    可鴻帝生性多疑,薑遠與上官沅芷定親,薑守業與上官雲衝都得半夜進宮請罪。
    可見薑守業已把鴻帝的性格摸得清清楚楚,此時把罪名陰謀往大裏整,不怕鴻帝不起疑心。
    李勉行聽得鴻帝要徹查此事,嚇得差點癱倒在地,這主意是東宮那姓胡的幕僚出的,李勉行隻是照辦。
    如今要查這事,自己豈不完蛋,東宮絕不會認下此事,說不定還會反過來推自己一把。
    “陛下,學子們前往梁國公府堵門,也是學子們一腔熱血,不過是看不得豐邑侯仗勢欺人罷了,未必就有人在背後唆使!”
    顏其文看得李勉行滿頭大汗,心中便已明曉,隻得站出來替其開脫。
    薑守業冷笑道:“顏大人此言差矣,學子們有熱血不徦,但能入國子監求學的豈是愚笨之人?若沒有人在後唆使,這些學子怎會去堵老夫的門!顏老大人為幕後主使之人開脫,莫非您也參與其中?”
    薑守業也完全不要臉了,既然臉都撕破了,還要個屁臉,又是一頂帽子扣顏其文這老東西頭上。
    “薑相!切莫血口噴人!”顏其文大怒,手指著薑守業道:“你教子無方也就罷了,還敢汙蔑老夫!老夫與你不死不休!”
    薑守業什麽人,能把軟骨頭這個罵名背這麽多年,誰指著他鼻子罵,早就無所謂了。
    能在大周幹二十年宰相,臉皮不厚心不黑,他能活到今天?
    滿朝文武也是用異樣的目光看向薑守業父子,這二人真是皮厚心黑不要臉,果然一脈相承。
    “陛下,老臣絕無二心,望陛下明查!”顏其文立即朝鴻帝跪倒:“老臣忠心為國數十載,今日薑相汙蔑老臣,老臣受不了這屈辱,便告老還鄉吧!”
    鴻帝聞言一愣,連忙起了身下得台階來扶顏其文:“何至如此!朕自知顏愛卿之忠心,告老之事切勿再言。”
    薑守業心中冷笑,這老家夥倒是會以退為進的。
    鴻帝三扶顏其文,這才將他扶起來,顏其文見目的達到,便也順著台階下了。
    好好的一個議事,硬生生的搞成了一個鬧劇,但事情沒說完,還得接著來。
    “陛下,臣懇請陛下嚴懲豐邑侯傷人一事!”禦史唐勇毅隻得再奏,將議事主題拉回來。
    武將那邊看得文官這頭吵成一團,尉遲愚大步一邁,出列指著唐勇毅等人道:“你等隻顧自己言說!可否讓豐邑侯把這事說個清楚!什麽緣由都未問清,便要定他人之罪,這官是這麽當的嗎?!”
    尉遲愚是個大老粗,管你三七二十九,上來就開噴。
    大過年的,尉遲愚正在家中喝著老酒,被莫名其妙拉上朝堂來,肚子裏一堆火氣。
    來了才知道,全是這幫不幹人事的言官告薑遠,心頭火氣更怒。
    薑遠在邊關大殺四方,又為上官雲衝之婿,又出奇謀解了尉遲耀祖之難,尉遲愚早把薑遠列為武將一方的人了。
    如今看得這麽多人圍攻薑遠,豈能不幫。
    “陛下,臣懇請讓豐邑侯把前因後果說個明白,再令大理寺查證虛實。若聽一麵之言就將之定罪,恐有失公正。”
    尉遲愚甕聲甕氣的奏道。
    上官雲衝也邁步而出,道:“陛下,豐邑侯乃老臣女婿,按理來說老臣該回避此事。但老臣也覺此事有些蹊蹺,可著三部一同查證。
    若豐邑侯真無故欺壓仕子,老臣親手打斷他的腿!若豐邑侯是被冤枉的,老臣也打斷冤枉我女婿之人的一條腿!”
    戶部尚書張興立即站出來反對:“上官老將軍不可如此!”
    “嗯?你對老夫的話有意見?”上官雲衝虎目生威,看向張興。
    上官雲衝看不起薑守業,自然也看不起張興,因為這倆貨都不是啥好東西,在他眼裏皆是求和的軟骨頭。
    如今與薑守業結為親家,礙於兒女情份,兩人倒是不太吵了,但遇上原則性問題還是互不相讓。
    在朝堂之上互罵時而有之,誰也不知道他們倆是故意的,還是依然不對付。
    這時張興跳出來反對他的話,上官雲衝正好拿張興撒撒氣。
    “上官老將軍,這的確不妥啊!”張興正色道:“若豐邑侯真的無故傷人,按大周律是要下天牢的!但若是被冤枉的,那冤枉豐邑侯之人,怎麽的也得下獄,汙陷侯爵,這得抄家啊!怎可打斷一條腿便算了!”
    一眾文武百官聽聞此言,心中大罵張興也不是個好玩意,國庫沒錢,就盡想著抄家!
    看來上次從豐邑縣苟來喜家中抄了七大車銀錢,讓張興找到新賽道了。
    薑遠也有些無語,這事因他而起,現在他成了局外人了,皆是一群老頭子在鬥法了。
    且口中說的全是虎狼之詞,動則抄家滅族,輕一點就要下天牢,這些老家夥一個都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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