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石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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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遠與黎秋梧、杜青目送著蘇合香央等人消失在草原的盡頭後,這才策了馬頭帶領著花百胡等人往石頭城方向而去。
自從老道隨土渾浴的人離開了後,黎秋梧看向薑遠的眼神,依賴之情又重了不少。
老道將她托付給了薑遠,雖無媒妁之言,卻也占了個父母之命,從禮教上來說,黎秋梧已經算是薑遠的妻妾了。
薑遠現在成了她唯一的親人,唯一可信的親人。
薑遠幫黎秋梧擦了擦淚水,手中撫過臉上那道猙獰的長疤,輕輕的給黎秋梧掛上麵紗:“走吧,天黑之前我們要趕到石頭城。”
黎秋梧柔柔的看了薑遠一眼,問道:“師兄,你會嫌棄我的臉麽?”
薑遠愣了下:“怎的這麽問?”
“男人不都喜歡漂亮女人麽?我的臉…”
黎秋梧的臉被白錦澤砍了一刀,留下一道巨大的疤。
以往黎秋梧對別人多看一眼她臉上的疤就會發怒,這種怒源於自卑,也源於別人異樣的眼光。
而黎秋梧也從不向人提及臉上的疤,每當夜深人靜之時,她摸著臉上的那道疤,就會想起掉下河連屍首都沒找著的黎秋歌。
現在她主動對薑遠問起這個,顯然又是自卑感在做怪,畢竟薑遠身邊的女子,不說正妻上官沅芷,與土渾浴的小公主都是美人。
就連薑遠的貼身小丫環小茹,都是個美人胚子,黎秋梧怕遭嫌,也在情理之中。
薑遠捏了捏黎秋梧的耳垂,笑道:“你師兄我是以貌娶妻的人麽?咱們相處這麽久了,我隻看到你的好,何曾注意過那什麽疤?”
“真的?”黎秋梧的眼睛亮了,隻要薑遠不嫌棄她,即便所有人都覺得她醜又如何?
“真的。”薑遠用力點點頭。
有這兩個字,黎秋梧便滿足了,突然甜笑了一聲,一揮馬鞭朝隊伍前頭奔去,老道離去帶來的傷心也淡了不少。
薑遠領著隊伍策馬狂奔,輕騎前行速度極快,在天黑之前終於看到了在草原深處矗立的,一座依著亂石建成的小城。
這就是所有往來河湟古道的商旅,進入黨西王城邏些城前,都要做停留和補給的地方,石頭城。
石頭城雖然帶有一個城字,實則最初之時隻是一些黨西與土渾浴牧民放牧時,借著這處巨大的亂石堆,壘了些石牆用來擋風雪的。
後來很多過往的商旅也在這裏休整,慢慢的這裏便演變成了一個驛站,日漸繁榮。
又經過上百年的演變,以往的亂石堆被徹底改成城池。
石頭城不大,但城中的各種店鋪與小飯館、客棧卻是齊全的,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
薑遠帶著近二百人騎兵奔向石頭城,將石頭城的守軍嚇了一大跳,不高的城頭上號角連連。
幾十個黨西兵手持強弓,弓弦拉滿瞄準了快速奔來的騎兵隊伍。
石頭城雖然處於開放狀態,任何商旅行人進城都不需什麽檢驗,但這裏卻是實打實有守軍的。
在三十年前,按照大周與黨西的盟約,大周在這裏設過都護府,秦賢唯的父親便是這都護府的第一任長史。
但秦賢唯的父親與都護隻在這裏幹了三年,便被黨西人驅逐了,石頭城便又落在了黨西人手裏。
這處位置卡於進出黨西的路線上,是重要咽喉位置之一,黨西人是怎麽都要把這座城抓在手裏的。
黨西人在此駐了兵,對來往商旅的幹預不多,隻要交進城人頭稅便行,但對於大隊的馬賊等,守城的黨西兵是不會讓進城的。
而今日,薑遠帶著的這支隊伍,不但人數眾多,且皆佩有兵器,戰馬上還掛著甲胄與弓弩,自然緊張不已。
“我等乃大周天子使節!需要進城休整!”
薑遠令隊伍停在距城牆百步遠的地方,讓三喜打出破爛不堪的大周旌旗,又讓文益收上前喊話。
薑遠的使節幡與國書在秦賢唯手上,他手裏隻有一麵旌旗表明身份,如果石頭城不讓他們進,恐又是個麻煩事。
城頭上的黨西守軍見得城下升起大周的旌旗,又言是大周使節,也不敢怠慢,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更莫說這等尋常之時。
“大周人,稍候!”黨西守將用半生不熟的大周話喊了一聲,隨後讓一個手下下城去了。
不多時,薑遠就看見副使秦賢唯出現在城頭。
秦賢唯看得果真是薑遠,激動得無以複加,暗道這個小祖宗總算平安回來了。
秦賢唯用黨西語快速的與那守將說了一通,守在城門下的黨西兵卒便收了彎刀,城頭上的士卒也將大張的弓弦鬆了開來。
“侯爺!”秦賢唯下得城頭,一隻手提著袍擺,一手高舉著亂擺,快步朝薑遠奔來。
“老秦!”薑遠翻身下馬迎了上去。
“侯爺啊!您可算回來了,若您再遲回兩日,下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賢唯抓著薑遠的手,臉上全是安心之色,若薑遠遲遲不回,他都不知道是要繼續往黨西,還是往回走。
現在薑遠回來了,秦賢唯又可以當條鹹魚,出使黨西開通商路,跟著領功勞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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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開通不了,他便跟著回大周便是,就當上高原故地重遊了,反正攤責任也攤不了多少。
“老秦,使節團可好?”薑遠問道。
“都…好,都好。”秦賢唯遲疑了一下,答道。
薑遠見秦賢唯臉上有異,皺眉問道:“老秦,你與我說實話。”
秦賢唯見得薑遠追問,目光閃爍著:“侯爺,先隨下官進城,邊走邊說。”
薑遠點點頭,下令隊伍進城,並嚴令士卒在城中不得亂來,他們此行是代表大周,一言一行皆代表大周的臉麵。
“老秦,使節團出事了?”薑遠下完令後,才又問道。
秦賢唯歎息了一聲:“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在翻越雪山時,有幾個民夫掉冰川下摔死了,一車禮品也摔沒了。”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薑遠也歎息一聲,格爾山山高難越,又有積雪,從未上過高原的民夫出事也在意料之中。
薑遠道:?“傷亡的民夫,本侯自會稟明朝廷,為他們的家人要來撫恤。損失的禮品沒了就沒了,咱們帶了三大車,誠意夠了。”
秦賢唯點點頭,看了一眼薑遠:“侯爺,還有些事…下官不知道該不該告知與您。”
薑遠笑道:“老秦,咱倆一路行來,也算是朋友了,你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
秦賢唯麵有難色,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您在胡商那換來的那倆個胡女,差點讓使節團出大亂子。”
薑遠眉毛一擰:“怎麽回事?”
秦賢唯歎道:“唉,那兩個胡女太過漂亮,有些士卒便動了歪心思,若不是下官日夜防著,隻怕…再怎麽說,那兩個胡女也是侯爺您的人,唉,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
“那倆個胡女呢?”薑遠沉聲問道。
“下官讓禁軍保護起來了,侯爺放心,她們沒受到傷害。”秦賢唯怕薑遠發怒,連忙解釋。
薑遠停下腳步,問道:“你讓禁軍保護她們,那是誰起了歪心思?”
秦賢唯訥訥的應道:“先字營…”
“雷揚?”薑遠眉頭皺得更緊:“他人呢?”
秦賢唯看著薑遠慢慢變寒的臉,一咬牙,說道:“這會估計帶著十幾個先字營的兵卒,在賭坊裏賭錢。
這段時間他一直勸說下官回大周,下官自是不允,下官又不許他們接近那兩個胡女,估計對下官很是不滿了,現在我一天到晚都不見他人影。”
薑遠臉色越來越青:“老秦,你身為五品大員,又有五十禁軍在側,雷揚敢反天?”
秦賢唯苦笑了一下,又往身後看了看,道:“下官一介五品小官,想管也管不了,但總算勉強鎮住,侯爺您再不回來,怕是我也鎮不住了。”
薑遠聽得秦賢唯這般說話,摸著下巴盯著秦賢唯:“老秦,雷揚是不是威脅你了?”
秦賢唯連忙擺手:“都是商議而已。”
薑遠聽得這話不由得笑了,秦賢唯是什麽品級,雷揚是什麽品級,雖說文與武不在一個係統,但五品文官要壓死一個小校輕而易舉。
再者秦賢唯是使團副使,薑遠不在,他就是老大,秦賢唯要怎麽辦,雷揚隻有聽令的份,何來商議之說。
讓秦賢唯這麽為難,也就隻有雷揚把某人的名頭搬出來壓迫秦賢唯,才使得他左右為難。
但秦賢唯一向不站隊,此時隱晦的提醒一下薑遠,又撇清自己的關係,話也就隻能這麽說了。
總之,兩不得罪。
說話間,秦賢唯領著薑遠等人到了使節團落腳的客棧,這間客棧是石頭城內最大的一家,被秦賢唯整個包了下來,也堪堪夠用。
“老文,百胡,帶兄弟們去吃飯,酒肉管夠,多少隨便吃,本侯請!”
薑遠進得客棧,便先讓士卒們先行吃飯,這段時間大家都在生與死之間掙紮,好不容易到了石頭城,肯定要讓士卒們好好吃喝。
“謝侯爺!”花百胡聞言大喜,立即讓客棧老板準備大酒大肉。
客棧的老板是典型的黨西人,大周使節團以高價包下了他的整個客棧,這一單買賣就狠賺了一筆。
現在這麽多人要吃肉喝酒,老板那張黑裏透紅的臉頓時樂開了花:“好滴,遠道而來的朋友,羊肉串滴要不,犛牛肉可以不?”
薑遠哈哈笑道:“都要都要,還有馬奶酒!”
客棧大廳極窄,桌子也沒幾張,沒有得坐的士卒幹脆就坐在地上,亂糟糟的一片。
薑遠也不去管他們,安排好酒肉後,便進了秦賢唯給他預留好的房間。
秦賢唯還是挺會來事的,薑遠能不能平安來到石頭城都是未知數的時候,便給他留了最好的房間。
“師妹,吃!”薑遠看著隨後被送進來的酒與肉,連忙招呼黎秋梧與杜青:“杜兄,還等什麽,吃啊!”
從戈壁到草原、雪山,快一個月了,薑遠終於吃上放了調料的肉食了,上次在漠風關吃肉喝酒,好似前世之事了。
杜青在江湖上闖蕩習慣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自是不在話下。
黎秋梧其實也與杜青差不多,但現如今卻是矜持起來,喝酒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還用手擋了嘴,看得薑遠一陣別扭。
“師妹,你平時吃飯喝酒不是這般小家碧玉的啊?今日怎麽了?”薑遠不解的問道。
黎秋梧臉色一紅,瞪了一眼薑遠,也不言語,繼續慢條斯理。
薑遠吃飽喝足了,先去客棧倉庫看了看物資,其實主要看的是那兩袋玉米棒子與辣椒,這兩樣東西,在他眼裏,比使節團帶的所有禮品都貴重。
“還好,都在。”薑遠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
薑遠出了倉庫,將秦賢唯找了過來:“老秦,讓人把雷揚找來。”
秦賢唯看了看薑遠的表情,想從其臉上看出喜怒來,卻見得薑遠臉色平淡,沒有一點發怒的跡象。
“好,下官這就派人去找。”秦賢唯猜不出薑遠的心思,也便不猜了,立即派人去找雷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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