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執意陪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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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邑侯府中的氣氛變得比亂兵來襲時還要緊張。
    上官沅芷痛苦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從房間中傳出,似一隻隻無形的手,在薑遠的心肝上猛攥。
    在大周現有的衛生條件下,婦人生孩子就是在賭命,一隻腳在閻王殿反複晃蕩。
    薑遠一手握著拳擊在另一隻手掌之上,煩躁又擔憂的在房前來回走動,比一人麵對十萬敵軍還慌亂。
    黎秋梧與小茹、高璐,杜恒祥夫妻也在房外陪著,他們也著急,卻是幫不上一點忙。
    小茹與黎秋梧雙手緊握著,看看房門,又看看焦心的薑遠,小聲安慰道:“夫君,沅芷姐姐會母子平安的,別太擔心。”
    高璐也道:“叔叔勿慌,芷兒妹子身子一向很好,不會有事的。”
    薑遠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也緩了緩,實則心裏還是慌得不行。
    上官沅芷的臨盆時間應該在半個月之後,此時卻突然提前生產,薑遠暗猜是上官沅芷在亂軍來襲時,心中定然極度緊張,整個人的神經都崩緊了。
    且她又擂鼓助陣,長敲戰鼓費了極大的體力,在退敵之後,薑遠歸來,上官沅芷整個人鬆馳下來,以致胎氣大動才導致了產期提前了這麽多。
    老話常說,七活八不活,高璐早產之時就是七個月,但如今上官沅芷卻是九月多一點,到底是個什麽說法,薑遠根本不清楚。
    好在薑鄭氏有先見之明,早在上官沅芷剛懷孕時,就安排了兩個穩婆住進了豐邑侯府。
    王氏與高璐生產時,這兩個穩婆都出了力,算是經驗豐富了,此時倒也不需要臨時去找人來接生。
    丫鬟們一盆盆的熱水端進去,卻始終沒有聽見孩子響亮的哭聲,反倒是上官沅芷的呻吟聲變得微弱起來。
    此時胖四領著一個不過十六七的小姑娘急步而來,老遠就喊道:“少爺,大夫來了!”
    薑遠抬頭一看,正想喝罵胖四,怎的領了個黃毛丫頭來。
    卻見得高璐急奔而出迎上那少女,大手抓著那姑娘的手腕,一臉欣喜之色:“鍾姑娘你可來了,快快與我妹妹看看!”
    來的這姑娘,正是曾為高璐接生的回春堂老大夫的孫女,鍾瑤。
    當初高璐早產時,穩婆說要麽保大,要麽保小,最後卻是這鍾瑤出手,才保她母子二人平安。
    鍾瑤也不怠慢,也未與任何人見禮,背著藥箱徑自進了產房。
    薑遠看著身形嬌小,樣貌不過十八的鍾瑤,滿臉疑色:“高嫂嫂,這…”
    高璐正色道:“叔叔勿憂,當初奴家生孩兒時難產,就是這小鍾大夫救治的,您可放心。”
    杜恒祥也道:“賢侄,吾兒所言千真萬確,當時確是這小鍾大夫妙手回春,救吾兒於危難。”
    小茹也猛點頭:“對的呢,當時茹兒也在場見證。”
    薑遠聽得他們都這般言之鑿鑿,想來這鍾瑤的醫術不能以外貌與年歲來評判,倒也稍鬆了口氣。
    但這一次,鍾瑤進去後不久又出來了,問道:“誰是產婦的夫君?”
    薑遠上前一步,急道:“我就是!敢問大夫,我娘子如何了?”
    鍾瑤正色道:“產婦胎位很正,胎兒也不算太大,您盡可放心。
    隻是要生產,可能還要等上一些時間,您可命人煎熬一些補品給產婦服用,以增其氣力,人參最好。
    如若沒有人參,紅糖水或者當歸生薑羊肉湯也可。”
    薑遠立即點頭:“有的,都有!”
    小茹從袖子裏掏出一把鑰匙來,轉頭就往一側跑:“寶庫中有人參,我去取來!”
    鍾瑤交待完,又轉身進了產房,薑遠則追著小茹往寶庫跑。
    二人進得寶庫,在一堆盒子中一陣翻騰,尋出一個精美的玉石盒子來,打開一看,裏麵放著一隻百年老參。
    薑遠拿了那老參便往廚房跑,像砍蘿卜一樣將山參剁得稀碎,取了些大米混在一起熬煮。
    “夫君,妾身來煮便好。”
    小茹見得薑遠親自上手,連忙勸阻道。
    薑遠往灶台裏邊添著柴,強擠了個笑臉:“沒事,我自己來就好。”
    小茹連了薑遠的手,隻覺他的手竟輕微顫抖著,驚道:“夫君,您不要太緊張,小鍾大夫都說沒事,您…”
    薑遠揉了揉臉:“我不緊張,芷兒沒事,我知道!”
    小茹輕歎一聲,當初在章夷縣時,薑遠為救她而手刃兵卒時,那隻握刀的手都沒顫過,此時卻不停的顫抖,就說明他現在是極為害怕。
    也說明,薑遠對上官沅芷愛到了極致。
    小茹本就多愁善感,輕撫了薑遠的背,默默看著這個燒火煮粥的夫君,想來以後她生孩子時,薑遠也會這般在意吧。
    小半個時辰後,參粥已然熬煮好,薑遠小心翼翼的將粥倒進碗裏:“小茹,你將參粥端過去,為夫隨後就到。”
    說著將木盤塞在小茹的手裏,一個箭步竄出了灶房。
    薑遠快速竄回小茹的房中,翻出一身幹淨的衣衫換了,又用酒精將雙手淋了個遍,這才朝上官沅芷的產房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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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邁著小碎步,端著粥的小茹剛剛到得房門前。
    “小茹,將粥給我。”
    薑遠接過木托盤,抬步就要進產房。
    “夫君不可!”
    “叔叔止步!”
    “賢侄,萬不可入!”
    眾人見得薑遠要進產房,不由得大驚失色,連忙上前相阻。
    “賢侄,禮教不可違!產婦血汙犯陽氣,不可輕入啊!”
    杜恒祥一臉正色的勸道。
    黎秋梧也道:“夫君,妾身知道您擔憂姐姐,杜伯父說的在理,您為男子,產房為血汙之地,您萬不可入,於您不利!”
    薑遠一臉鄭重之色:“伯父,梧兒,此言差矣!芷兒是我的妻子,要生的也是我的孩子,我親送吃食有何不可?
    至於那什麽血汙衝陽氣,更是無稽之談!
    孩子將到世上,是新生命的開始,也是我薑明淵生命的延續,該是欣喜之事!
    至於,禮教,去他娘的禮教!”
    薑遠一番話下來,竟讓眾人無言以對,隻得將路讓了開來。
    薑遠是穿越過來的人,怎會信什麽產房為不潔之地,他曾經所處的那個時代,丈夫陪產的多了去了。
    薑遠端著參粥推了門進去,將裏麵的丫鬟婆子驚得不行,倒是那鍾瑤隻是臉上閃過一絲小小的驚訝,並無太多異常。
    “侯爺,您怎麽進來了…您不宜進來…”
    兩個穩婆都是傳統之人,哪能讓男子入產房,即便是侯爺也不能亂了規矩,當下便要來勸。
    薑遠搖了搖頭,冷聲道:“爾等不必多言,做好你們的事便行!”
    兩個穩婆還想再言,卻被薑遠瞪了回去,便也不敢再說話。
    上官沅芷正有氣無力的呻吟著,聽得薑遠的聲音,抬起頭來一看,也是大驚:“夫君…您怎麽進來了…快出去…”
    薑遠將參粥放在桌子上,見得上官沅芷氣色精神都還不錯,稍放下了心來,手也不顫了。
    薑遠輕抱了上官沅芷的頭,拿枕頭幫她墊高了些,柔聲道:“為夫怎的不能來,你為我生孩子受了大罪,我來陪著你。”
    上官沅芷聞言眼中淚花閃爍,卻是搖頭道:“夫君,您快出去,莫讓汙血衝著您的陽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者,與禮教不符。”
    薑遠拿過粥碗,輕聲道:“什麽血汙犯陽氣,都是瞎扯蛋,咱們在沙場上殺得人頭滾滾,屍橫遍野,也沒見什麽血汙犯陽氣!
    你冒著風險為我延續香火,為夫還不能來陪著你麽,哪有這般道理!
    再者,孩子是新的生命,就像那柳樹剛發的芽,這是大吉大喜之事,怎的就會衝了陽氣!
    至於禮教,你看為夫是尊禮教的人麽?來,喝粥,有了力氣,才能給為夫生大胖小子!”
    “不一樣的…”上官沅芷還想再勸。
    薑遠不由分說,舀了參粥吹涼了些許,輕輕喂到上官沅芷嘴邊。
    上官沅芷看著這個不顧血汙衝了陽氣,又於禮法不顧,執意要進來照顧她的夫君淚流滿麵。
    此生能嫁這麽一個男子,真乃人生之幸也。
    鍾瑤聽得薑遠那番話,一雙鳳目中也異彩閃動,她沒想到一個堂堂侯爺,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鍾瑤在燕安城中小有名氣,接生的事也接過不少,但從沒見過哪個男人能像薑遠這般,什麽血汙犯氣,禮法教條都不顧,隻顧妻子與孩子安危。
    上官沅芷在薑遠的服侍之下,將一大碗參粥喝了個幹淨,略白的臉色上也紅潤了許多。
    “夫君,妾身好多了,您先出去吧。”
    上官沅芷還是很信產婦血汙犯陽氣的說法的,喝完了粥,便又趕起了薑遠。
    再者,生孩子這種事,場麵實是不雅,她也不願薑遠見著。
    薑遠刮了刮上官沅芷的鼻子,笑道:“為夫什麽沒見過,不就是生孩子嘛。”
    這話讓上官沅芷麵色紅透了,就連鍾瑤都輕啐了一口。
    薑遠又正色道:“你別忘了,為夫也會些醫術的,當初道爺被人砍得快成肉塊,都那個鬼樣子了,我不是一樣將他救活了過來。”
    一旁的鍾瑤聞言,卻是抬頭疑惑的看著薑遠,看得薑遠有些不好意思。
    薑遠連忙道:“小鍾大夫,你盡力施為,我不幹預。”
    鍾瑤卻是道:“小女子曾聽我二叔說,前年這鶴留灣有個老道士被人砍了七刀,已經沒救了,卻被人硬生生的救了回來,莫非是侯爺所為?”
    薑遠也訝然,反問道:“那庸醫…咳,那個老大夫是你二叔?我也隻是僥幸,全靠他的冰片與人參。”
    鍾瑤聽得薑遠說了庸醫兩字,卻是露齒一笑:“原來真的是侯爺出手。
    我二叔的醫術實則不弱,隻是他老人家說,當時那道長失了大量的血,卻是無能為力。
    沒想到侯爺竟有活死人之能,小女子實是佩服。”
    薑遠被一個小丫頭誇讚,俊臉一紅:“額,當時道長還沒死,我也隻是亂試一番,死馬當活馬醫而已。”
    “侯爺過謙了,您醫術精湛是我家二叔親眼所見,他老人家不會誇大其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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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瑤說著盈盈一禮:“小女子對刀傷、箭傷也有些心得,但卻不能將大量失血之人救活。
    即便是小女子祖父也很難做到,不知侯爺是如何做到的?”
    薑遠一愣,隨即笑道:“你想學?”
    鍾瑤自覺失言,連忙道:“是小女子冒昧了,此等絕技豈可輕易傳予他人,侯爺恕罪。”
    薑遠眼珠子一轉,見得這小姑娘如此年輕,就敢獨自出來接診,且又曾救了高璐母子,醫術與年齡成了反差,若是再有得十幾年,怕不是要成醫聖?
    薑遠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什麽不傳之秘,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鍾瑤醫術雖高,但年歲必竟太年輕,聞聽此言美目頓時一亮:“真的?!”
    薑遠用力點頭:“當然是真的!不過嘛…”
    鍾瑤立即問道:“侯爺有什麽條件,您盡管說便是。”
    薑遠笑道:“當然是有條件的,你言稱對刀箭之傷也有些心得,明年來我格物學院教書如何?三年為期。”
    鍾瑤愣住了:“教…教書?”
    薑遠道:“正是!我知道自古家傳之學不外傳,讓你來教書,有泄你家絕學之嫌,你可仔細考慮,考慮好了隨時可來找我,咱們詳談。”
    上官沅芷見得薑遠見人才就想收進囊中,四處打別人的主意,不由得想笑,剛笑了一聲,就覺腹中又是一陣劇痛傳來。
    薑遠再顧不得蒙騙鍾瑤,連忙握了上官沅芷的手,急問道:“芷兒,可是要生了?”
    鍾瑤也隨之心神歸位,讓兩個穩婆當助手,開始忙活起來。
    這回是真要生了,上官沅芷痛得哇哇大叫:“夫君…我好疼…”
    薑遠也是滿臉緊張,低吼道:“芷兒…加把勁,孩子的腦袋已經出來了…”
    “哇…”
    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響起,豐邑侯府迎來了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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