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誰敢打善款的主意,本侯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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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晚霞漫天時,薑遠讓文益收等人將十數箱銅錢搬上馬車後,恭敬的與伍禹銘、謝宏淵道過別,也準備打道回府了。
    今日募捐,經過清點,百姓捐銅錢十三大箱,大約二十萬文,聽起來是個巨大的數字,但若換算成銀子,還不到三百兩。
    錢雖少,但也是百姓們的一份心意,在自願捐贈下能籌出來這麽多,是一個好的開始。
    相比數萬百姓所捐,鄉紳富戶們捐的才是大頭,薑遠的主要目標也是這些人。
    經統計,銀票總額二十七萬兩,單單那王老板就貢獻了十萬兩,不知道他今晚回去睡不睡得著。
    另有散銀一千八百兩,這些銀子是一些小富戶與小商賈捐的。
    這些人捐的雖不及王老板與宋百萬那等富豪,但卻是真心實意,沒有摻雜什麽功利,單純的就是心善。
    “豐邑侯,稍慢。”
    就在薑遠要上馬車時,一個穿著綢緞帶著襆頭,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挺著肚子過來行禮。
    薑遠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這男子:“你乃何人?喚本侯何事?”
    那男子隨便拱了拱手行禮:“小的是端賢王府的管家,我家世子請您過去一敘。”
    薑遠一愣:“端賢王府家的世子?哪位?”
    那管家將腰一挺,朗聲道:“自然是端賢親王之嫡長子!”
    薑遠摸了摸下巴,端賢親王的嫡長子,不就是趙有良麽。
    前些日子,趙祈佑去鶴留灣找薑遠,說起鹽業總司的事時,曾暗示過,當初為拉攏宗室,讓趙有良進鹽業總司幫忙。
    但自從趙有良進了鹽業總司後,不過半年時間,鹽業總司就開始拖欠鹽工的工錢了,沈有三都被嚇得跑了路。
    若說這裏邊與趙有良沒關係,薑遠豈會信。
    薑遠淡聲問道:“世子找本侯何事?”
    那管家伸手一指,頭仰得高高的:“豐邑侯過去便知。”
    薑遠順著這管家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得城門邊上停著一輛極其奢華的雙駕馬車。
    馬車的簾子掩得嚴嚴實實,也看不見誰人在車中。
    薑遠哼了一聲,緩聲道:“你家世子是殘障人士?”
    那管家聞言麵現怒色:“豐邑侯,你敢對世子無禮?!”
    薑遠哈哈笑道:“按宗室禮法,本侯的確要過去見禮。
    但昭寧公主就在馬車上,你家世子若無殘疾,當要先過來與公主見禮!
    你家世子單獨喚本侯過去,是藐視公主麽?!”
    那管家頓時被噎住,薑遠這等帽子扣下來,趙有良也擔待不住。
    按大周禮法所製,趙有良雖沒有爵位,但卻是皇室趙家血脈,薑遠雖為從三品侯爺,卻是一個外官。
    外官自當要去給親王世子見禮,這是規矩。
    但小茹卻是被冊封的公主,又是鴻帝之親女,趙祈佑之親妹。
    趙有良既然知道小茹在此,就當要先行過來拜見小茹,否則就是不敬。
    馬車內的三女也聽著了動靜,撩了車簾伸出頭來問道:“夫君,何事?”
    那管家見小茹也在其中,再無居傲之色:“小的端賢親王府中管事,見過昭寧公主。”
    小茹聞言也是一愣:“端賢親王府的管事?你找我夫君何事?”
    那管家吞吞吐吐的說道:“是我家世子,想見豐邑侯。”
    上官沅芷冷哼道:“你家世子真是好威風,明知昭寧公主在此,不但不過來見禮,還讓我家夫君過去,我看有必要問問端賢親王是怎麽管教的!”
    上官沅芷雖隻是一個鄉主,卻是絲毫沒把端賢親王放眼裏,要比家世的話,她還真不怕誰。
    雖然薑守業與上官雲衝閑賦了,但三公之位卻是實打實的,親王也得讓上三分。
    從這點上來看,那趙有良也不是什麽很聰明之輩,否則怎敢喚薑遠去見他。
    那管家頓時滿頭大汗:“小的這就回稟世子。”
    小茹看著慌忙往城門處跑的管事,疑惑道:“端賢親王的兒子,是誰?”
    薑遠笑道:“就是你皇叔的兒子趙有良,他譜還挺大。
    還記得鹽業總司的事麽,他現在在裏邊混,你哥安排的。”
    小茹微皺了柳眉,馬上聯想到自家的鹽利分紅,已有半年沒有了。
    又想到鹽業總司拖欠鹽工工錢,沈有三跑路的事。
    那日,她與薑遠、上官沅芷、黎秋梧路過鹽業總司時,薑遠推測鹽業總司之所以這般,可能是裏邊長蛀蟲了。
    小茹看著薑遠,小聲道:“夫君?莫不是這趙有良,就是鹽業總司的蟲子?”
    薑遠點點頭:“能把沈有三嚇半死的,估計是他了。”
    小茹臉色頓時一寒,那鹽業總司是薑遠與趙祈佑創建的,一個是夫君,一個是親哥。
    這等於趙有良在偷她家的錢,且坑了鹽工,卻壞的是自家夫君與親哥的名聲。
    上官沅芷問道:“趙有良突然找您,所為何來?”
    薑遠搖搖頭:“誰知道呢?他不是過來了麽,問一下便知。”
    那管家直奔停在城門邊的豪華馬車,彎著腰對車內的人邊說話,邊向薑遠這邊指。
    隨後,那豪華馬車上下來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穿著一身華服,頭戴兩梁冠的男子,邁了四方步往薑遠的馬車而來。
    待這男子走得近了,薑遠與三女這才看清其長相。
    這男子長得極為怪異,臉闊如鏟葉,嘴唇薄而紫,下巴上留有一撮短胡,頭上的發絲不多,卻偏要戴個冠。
    遠遠看去,就像個半禿的野豬。
    薑遠與上官沅芷、小茹、黎秋梧麵麵相覷,這人真是端賢王的嫡子?
    這長相未免也太…天生異相了。
    在薑遠等人的意識裏,皇家之人都俊美異常,趙弘安與趙祈佑,哪個不是俊美男子。
    都是趙家血脈,卻是出了趙有良這麽個另類。
    上官沅芷與黎秋梧見得那男子快到跟前了,連忙將頭縮回了車廂,懶得與這廝見禮。
    那男子走得薑遠的車駕前,並不理會薑遠,隻朝小茹彎腰行禮:“愚兄趙有良,見過昭寧公主。”
    小茹自知道眼前這人就是禍害鹽業總司之人,心裏厭惡至極,但趙有良即然過來見禮,也不便當麵擺臉色,輕抬了手:
    “原來是有良兄長,不必多禮。”
    “謝公主殿下。”趙有良又拱了拱手,這才直起腰來。
    小茹淡聲問道:“不知兄長所為何來?”
    趙有良瞥了一眼薑遠,眼中隱著一絲怒意,對小茹道:“愚兄有些事要與豐邑侯相商。”
    薑遠拱了拱手:“豐邑侯見過世子,不知世子找我有何事?”
    趙有良對薑遠就沒那般客氣了,隨便一抬手,算是回了禮:“本世子找豐邑侯自有要事,豐邑侯可否移駕一敘?”
    薑遠笑道:“世子有什麽話直說便可,難道當著公主的麵不方便說麽?”
    小茹也道:“兄長有話可明言,難道愚妹還聽不得了麽?”
    小茹可不似從前那般怯弱,如今對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用什麽態度,從上官沅芷那裏學了個七成,此時也將公主的架子擺了出來。
    趙有良見薑遠賴在馬車邊不甩他,眼中惱意閃爍,但麵上卻是笑容可掬:“也無不可說。”
    小茹看著天色,漸漸有些不耐煩了:“那便說就是,愚妹與夫君還著急回家。”
    趙有良見小茹麵色不快,便對薑遠道:“豐邑侯,你今日募捐修路,可謂為國為民,本世子深感佩服。”
    薑遠聞言臉色微變,暗猜趙有良這貨想幹嘛?
    薑遠緩了緩神色:“世子過譽,本侯無甚大的本事,也就隻能修修路了。
    世子到底想說什麽,不妨明言。”
    趙有良哈哈笑道:“豐邑侯為民修路,實乃苦心一片,本世子也想效仿豐邑侯,為這修路之事出上一份力。”
    薑遠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卻是一片欣喜之色:
    “世子是要捐銀子麽?若是世子捐銀子,正好做出榜樣,將來刻碑,本侯讓人將世子之名刻於頂端,讓世人抬頭仰望。”
    趙有良沒想到薑遠這般說,打著哈哈道:“豐邑侯說笑了,我雖為世子,卻無多餘錢財。
    本世子說的出一份力,是另有他法。”
    薑遠似笑非笑的看著趙有良:“世子另有什麽法子?”
    趙有良正了正神色:“這燕安周邊的路,一向由京兆府負責修善,如今豐邑侯要修這官道,恐是也是繞不過京兆府的…”
    薑遠打斷道:“本侯與昭寧公主募捐修路,乃陛下恩準我等自籌錢糧,自行開工,與京兆府何幹?”
    趙有良頓時被噎住,眼珠子轉了幾轉,笑道:“本世子自是知道此事,但有得京兆府出麵協調,這路才好修啊。
    不論是征傜役,還是監工,京兆府都能幫上大忙。
    先前豐邑侯你也說了,陛下讓你等自籌錢糧自行開工,官府是不幹預的,但修路之事未必有京兆府的官員精通啊。”
    薑遠目光灼灼的看著趙有良:“所以呢?”
    趙有良露了個自以為真誠的笑臉:“本世子恰好與京兆府少尹王大人相熟,豐邑侯不妨將募捐來的銀錢交予本世子,本世子再請王大人協調,此路定成。
    也好過豐邑侯與昭寧公主勞心勞力來得好,本世子也正好出上一份力。”
    這話不僅讓小茹怒了,就連馬車中的上官沅芷與黎秋梧都握緊了拳頭。
    這趙有良,你說他傻吧,他還知道找個借口摘桃子,這和搶有什麽區別?
    說他聰明吧,這話又不像是聰明人能說得出來的。
    薑遠哈哈大笑:“趙世子,天色不早了,回家早點睡吧。”
    趙有良聞言一怔:“豐邑侯何出此言?”
    薑遠臉色一沉:“夢裏啥都有!本侯不征傜役,也無需京兆府協調!
    鄉紳百姓捐的善款,要一分不少的花在修路之上,任何人想打這筆錢的主意,本侯要他的命!”
    薑遠這話說得直白無比,先前不知趙有良來意,才與他繞來繞去的扯犢子。
    現在清楚他是打這筆善款的主意,薑遠當即就不客氣了。
    趙有良的老子端賢親王遙領京兆府,雖說不是實職,但理論上來說,京兆府的所有官員都是端賢親王的下屬。
    趙有良打著京兆府的名頭,將這筆善款弄走了後,那便是包子打狗。
    到時薑遠去找誰去?找趙有良,他定然推到京兆府。
    京兆府到時是認還是不認?認了就得罪了端賢親王,不認就得罪了薑遠。
    趙有良聽得薑遠諷刺中又帶著威脅的話,臉色終於沉了下來:“豐邑侯,本世子好心幫你,你不要不識抬舉!”
    薑遠雙目一寒:“趙世子的好心還是收起來吧!”
    小茹的俏臉上也是一片怒意,深吸了一口氣,緩聲道:“兄長不必多言,本公主與夫君定然會修好官道,不勞兄長操心!”
    趙有良見得薑遠夫妻這般,咬了咬牙:“我真乃一片好心,若無愚兄在其中協調,這路怕是難修啊!”
    薑遠微眯了眼:“趙世子是威脅本侯,還是威脅公主殿下?此事乃陛下親允,本侯倒要看看,誰人敢為難本侯!”
    趙有良嗬嗬冷笑一聲:“本世子可沒有威脅之意,隻是提醒。
    既然豐邑侯與公主殿下,都不願我出力,那本世子告辭了!”
    趙有良說完,朝小茹拱了拱手,又邁著四方步走了。
    牽馬的胖四看著趙有良的背影,狠啐了一口:“少爺,我真想打他!”
    薑遠握了握拳頭:“我也想打他!”
    胖四聞言麵色一陰:“少爺,小的帶幾個人蹲著他,他若晚上出門,套他的麻袋!”
    薑遠驚道:“你不要命了?這是親王世子,身邊護衛一大票,你別把命搭上。”
    馬車中的黎秋梧鑽了出來:“夫君,讓妾身去,有護衛又如何?這人實是可惡,不打他我都咽不下那口氣!”
    薑遠將黎秋梧的腦袋按了回去,警告她與胖四:“你們倆不要亂來,動不動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此事我自有主張。
    一個草包而已,還能翻得了天?”
    上官沅芷也忙拉住黎秋梧:“師妹,端賢親王護犢子,私下打了他兒子,他定然不會罷休,朝中有朝中的規矩。
    公爹常說,明規則辦事,暗規則整人,夫君已深得公爹真傳,你不要亂來。”
    黎秋梧撇了撇嘴:“真是麻煩。”
    小茹也麵帶憂色:“夫君,要不我進宮去找皇兄吧。”
    薑遠笑道:“不用你去,且看他要怎麽刁難我再說。
    天不早了,回家吧!被那草包耽誤了這麽久,我都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