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超脫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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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燕安的豐驛庭中,北突使節圖門、倭國使節藤原次郎,以及黨西的使節格桑仁次,聽得皇城方向有暴鳴聲傳來。
    紛紛出了房間,站在各自的院落裏抬頭往皇城方向看去。
    隻見得皇城上空五彩流光伴著轟鳴聲閃爍,皆都吃驚不已,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這些使節原本也是有資格在長樂宮中飲宴的,但因為與大周皇帝談崩了,一氣之下甩袖而去。
    能出使他國的都是有能力的有識之士,見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此時見得這情景,隱隱覺得或許錯過了什麽重大之事。
    圖門抬頭看著滿天的煙花,招來一個北突勇士吩咐道:“去,給我查查,大周皇城中的那些火流星是何物!”
    北突勇士手捂了胸口領了命,大步出驛館而去。
    藤原次郎也是這麽幹的,將井上麻野喚了過來 :
    “大周的技藝百工很是厲害,但眼前所見卻是未有所聞。
    本王有些不好的感覺,你派出忍者去打探一番,看看這些衝上夜空的火光是怎麽來的。”
    井上麻野頓首道:“嗨!屬下這就安排!”
    藤原次郎思索了片刻後,又立即製止了井上麻野:“慢著!派出忍者估計也很難打探出來,你且備好厚禮,明日本王要去拜見大周官員,比如那荀封芮。”
    而格桑仁次站在院落中,大口飲著馬奶酒。看著滿天的煙花嘖嘖稱奇,全然就是一副看稀奇的態度。
    格桑仁次的隨從走上前來,微躬了身:“格桑將軍,皇城上空有五彩虯龍出現,難道大周皇帝真有神明庇佑?需不需要屬下派人去打探一番?”
    格桑仁次擺了擺手:“以本將軍來看,這定然是大周的奇技淫巧之物,並非什麽虯龍入世。”
    那隨從聞言一怔:“若是人製的奇技淫巧之物,那此物不簡單,若用此物傳遞軍情信號,必如虎添翼。”
    格桑次仁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不過無需刻意去打探,若是機密之物,大周人豈會輕易讓人探了去。
    咱們黨西子弟要在大周進學,有的是時間與機會,若是現在就隨意打探,反倒讓大周人有所防備。”
    那黨西勇士聽得格桑仁次這般言說,也不再堅持,與他一同站在院子裏看那滿天煙火。
    煙花漫燕安,無論是皇城內還是皇城外,人們的興致都極其高漲,直到煙花放完了許久,都不願離去,直到深夜。
    趙祈佑心情極好,見得煙花放完了,又率眾臣回殿飲酒看歌舞。
    “豐邑侯,你製出火藥此乃大功,朕封你為…”趙祈佑滿臉笑意,抬手就要給個封賞。
    薑遠見狀連忙上前一步:“陛下,臣多飲三杯酒便行,其他的封賞臣不敢受。”
    趙祈佑大聲道:“為何不敢受?有何不敢受!有功者當賞,若不賞就顯得朕小氣了。”
    薑遠忙道:“那陛下不如賞臣一些黃白之物,必竟弄這煙花,花了臣不少錢,家中都要斷糧了。”
    趙祈佑聞言一愣,無奈的笑著歎了口氣,他沒想到薑遠會這般推脫,略有些不解。
    薑遠卻是想得明白,他既然將那火藥給了趙祈佑,就不會再染指,同時,也拒不受實職,這是不願斷了兩人的私下交情。
    若他一旦任了實職,定然會成為趙祈佑的近臣,兩人的關係就會摻進權力,情誼就將變得不再純粹。
    現在薑遠已是侯爺,又為實際意義上的駙馬,隻有超脫在外,不去觸及朝中派係之爭才能幹自己想幹的事。
    有實職,對很多官員來說是夢寐以求的,但對薑遠來說卻是束縛。
    對趙祈佑來說,薑遠沒有實職反倒會更利於輔佐他,哪裏需要就能將薑遠往哪裏塞。
    隻是趙祈佑目前沒意識到這一點。
    坐在趙祈佑身側的鴻帝,卻是讚許的看著薑遠,趙祈佑沒能想明白,鴻帝怎會不清楚。
    趙祈佑歎息一聲:“也罷!朕便賞你黃金千兩,綢緞百匹。”
    薑遠連忙謝了恩,重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薑守業看著坐在身邊的兒子,也默默點點頭,顯然他也是認可薑遠這個做法的。
    飲宴至子夜時分,一眾人皆有些醉意,上官雲衝趁著酒勁還在殿中舞了一套刀法助興,刀法耍完也到了散席之時。
    薑遠在崇德門處接上上官沅芷等人,這才與薑守業夫妻一同回梁國公府。
    “怎麽樣,後宮熱鬧麽?”
    馬車中,薑遠笑著問道。
    黎秋梧撇了撇嘴:“熱鬧倒是熱鬧,那群貴婦…一言難盡,全是馬屁精。”
    薑遠哈哈大笑:“你性子直,受不了這種場合也正常。”
    上官沅芷笑道:“今日皇後是主角嘛,命婦們當然會多一些奉承,改天讓婆婆帶著你去與貴婦們聚聚,讓她們也拍你的馬屁。”
    上官沅芷對這事可謂深有體會,剛嫁給薑遠那會,被薑鄭氏帶著四處參與貴婦聚會,收到的奉承多不勝數。
    黎秋梧伸了伸懶腰:“我還是算了吧,有那功夫我在家練武不好麽,去整那些虛的做甚。”
    小茹咯咯直笑:“師姐說的是,被人奉承有什麽好的,一點不自在。”
    今夜在後宮中,除了皇後以外,另一個收到最多奉承的,那就非小茹莫屬了。
    大周的公主本就不多,另兩個公主年歲太小,奉承她們也作用不大,那不就得來奉承小茹麽。
    說到這些事,上官沅芷臉色一正,拉著小茹道:“妹妹,那瑞雲縣主與你相談甚久,都與你說了些什麽?”
    小茹道:“也沒什麽,無非就是說說詩詞什麽的,對了,她還問了夫君與格物學院一些事。”
    黎秋梧哼道:“那瑞雲縣主一臉狐媚之相,你別傻傻的什麽都跟她說。”
    上官沅芷瞪了薑遠一眼,也道:“就是!她打聽夫君的事,說不定就是衝夫君來的!”
    薑遠滿頭黑線:“怎麽又扯上我了?”
    上官沅芷掐了一下薑遠:“閉嘴!”
    薑遠悻悻的閉了嘴,若一牽扯到其他女子,上官沅芷一向如臨大敵,薑遠也不敢觸她的虎須。
    小茹見得上官沅芷與黎秋梧緊張兮兮的,笑道:“我又不傻,我才不與她說呢。”
    上官沅芷與黎秋梧齊齊鬆了口氣:“妹妹做得對,咱家後宅就隻能我姐妹三人做主,得防著某些人一些。”
    薑遠聞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們說的某些人是我麽?”
    三女齊齊朝他翻了個白眼:“自己知道就好!”
    車馬進得梁國公府,薑守業與薑鄭氏老兩口,像捧個寶貝一般,將小致知抱走了,也不去管薑遠等人。
    薑遠看得這情形更是無語,自從薑致知出生後,薑鄭氏全然不像以前那般,拉著薑遠‘兒啊兒啊’的喊了,也不關心他是胖是瘦了。
    心思全在孫子身上,似乎有薑遠也行,沒有也行。
    薑遠也不好意思與自己的兒子爭寵,回自己的房間閉門思過去了。
    時間一晃又是兩日,眼看還有三四天就要過年了,有錢的人家已開始準備年貨,置辦新衣,燕安城中的年味漸漸濃了起來。
    而南城門外的官道上,卻有數千穿著破爛的民夫在平整路麵,挖土填坑。
    大周的底層百姓並不富裕,過年對於他們來說,與過關無異。
    這些窮苦之人,過年別說吃上一口肉,能吃上一口白麵饅頭都是奢侈。
    更有甚者,還會被放高利貸的堵門要債,還不上錢的,狠一點的放債老爺,還會拉他們的兒女去牙行。
    如今豐邑侯在過年前招工幹活,且每日現結工錢,有難處急需還債的,還可以先預支一些,這等好事千古未見,每日都有人前往招工處報名。
    薑遠沿襲了以前的老規矩,但凡來應聘的民夫,不僅管二餐飯食,每人還能領到一雙新鞋與一雙麻布手套。
    這些鞋與手套卻不是薑遠買的,而是沈有三讚助的。
    一雙鞋價值十文,一雙手套不會超過五文,對沈有三來說,讚助一萬雙鞋與一萬副手套,還及不上他去一趟聞香樓的花銷多,不過百兩銀子而已。
    沈有三能來讚助,倒不是他熱衷行善,隻因為薑遠忽悠他說:“你讚助些布鞋、手套,本侯讓你在路邊打廣告。”
    一語驚醒夢中人,打廣告這事沈有三可謂門清。
    鹽業總司成立之初,他便按薑遠提供的思路請來綺夢代言,而後又搭燈樓,效果出奇的好。
    這次捐鞋也不能白捐,便讓人在鞋幫子上繡上“沈記商行”的字樣。
    但因為鞋子穿在腳上,除了穿鞋的民夫誰會去注意,廣告費算是扔水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