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淵的命令，如同一道驚雷，迅速傳遍了整個河南地界。
    徐茂公親自坐鎮洛陽，城內四門大開，設立招兵處。
    布告張貼之處，人頭攢動，擠得水泄不通。
    “打倒昏君楊廣！！”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如同點燃了幹柴。
    “推翻暴隋！！”
    “我們要吃飯！我們要活命！”
    “君大王是好漢！跟著君大王有肉吃！”
    百姓們積攢了多年的怨氣，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
    他們有的衣衫襤褸，麵黃肌瘦，顯然是受夠了隋煬帝的橫征暴斂。
    有的則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我！我報名！”
    一個壯實的漢子擠到最前麵，把胸脯拍得砰砰響。
    “俺爹就是被楊廣抓去修運河累死的！這仇不報，俺誓不為人！”
    負責登記的文書奮筆疾書，幾乎忙不過來。
    “下一個！”
    “算我一個！早就看那些隋狗不順眼了！”
    “君大王萬歲！大乾萬歲！”
    呼喊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徐茂公站在不遠處，看著眼前這狂熱的景象，捋著胡須，微微點頭。
    民心可用。
    不，應該說，民心思變。
    這天下，早已不是楊廣的天下。
    人心，已經徹底倒向了大乾，倒向了那位坐在紫宸殿龍椅上的男人。
    河南境內，各大城池，招兵的場麵同樣火爆。
    短短數日，報名參軍的人數便遠遠超出了預期。
    君墨淵的威望，在戰火與民怨的澆灌下，已然如日中天。
    ......
    與城內喧囂的招兵處相比，皇宮深處的一座偏殿，卻顯得異常安靜。
    甚至，有些死寂。
    李秀寧穿著一身素淨的宮裝，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她不甘心。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殿門。
    “吱呀——”
    殿門剛剛推開一條縫隙。
    “唰！”
    兩柄冰冷的戟戈交叉著擋在了她的麵前。
    守門的衛士麵無表情，如同兩尊鐵塔。
    “讓開！”
    李秀寧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依舊保持著鎮定。
    “李姑娘。”
    其中一個衛士冷冷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大王有令，您不能離開這座宮殿半步。”
    “放肆！”
    李秀寧怒斥道。
    你們是什麽東西，敢攔我的路？！”
    然而，她的身份，在這裏顯然沒有任何作用。
    衛士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
    “我們隻聽從大王的命令。”
    “李姑娘，請回吧。”
    另一個衛士補充道。
    “別讓兄弟們難做。”
    冷漠的話語，像一把冰錐，刺穿了李秀寧最後的尊嚴。
    她看著眼前這兩張毫無表情的臉，突然感到一陣無力。
    是啊。
    這裏是洛陽。
    是君墨淵的地盤。
    她隻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囚徒。
    李秀寧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猛地轉身，關上了殿門。
    “砰！”
    巨大的關門聲在空曠的宮殿裏回蕩。
    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緩緩滑落。
    “啊——！”
    壓抑的尖叫聲從她喉嚨裏衝出。
    她隨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嘩啦！”
    瓷器碎裂的聲音格外刺耳。
    但這並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憤怒和絕望。
    梳妝台上的銅鏡，花瓶，桌椅……
    凡是能被她觸及的東西，都被她瘋狂地掃落在地。
    一片狼藉。
    直到她再也沒有力氣，才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淚水，無聲地滑落。
    打砸過後，剩下的隻有更深的空虛和恐懼。
    她完了。
    李秀寧心中一片冰涼。
    落到君墨淵手裏，父親和二哥會來救她嗎？
    不……
    她想起君墨淵在紫宸殿那冰冷如刀的眼神，想起那些被斬殺的親兵。
    他不會放過自己的。
    或許，連李家，他都不會放過。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瞬間吞噬了她。
    窗外，陽光正好。
    但這偏殿之內，卻隻有無盡的黑暗和絕望。
    就在洛陽城內招兵買馬，人心沸騰之際。
    紫宸殿內，卻是一片肅殺。
    君墨淵端坐於龍椅之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大殿之下，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現，單膝跪地。
    正是冷夜。
    “大王。”
    冷夜的聲音低沉而沒有起伏。
    “傳來急報。”
    君墨淵的動作微微一頓，抬眼看向他。
    “講。”
    “靠山王楊林，奉楊廣之命，親率十萬大軍，已於三日前，攻破河東。”
    冷夜頓了頓，繼續道。
    “唐壁……授首。”
    “哦？”
    君墨淵眉頭微微一挑，似乎有些意外。
    “唐壁？”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
    “那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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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快就完了？”
    他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
    “本王還以為他能多撐幾日，給楊廣那老匹夫多添點堵。”
    “真是個廢物點心。”
    冷夜低著頭，沒有接話。
    君墨淵沉吟片刻，手指再次敲擊起來。
    “十萬大軍……”
    “楊林……”
    他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這老家夥，倒還有幾分當年的悍勇。”
    “楊廣那昏君手下，能拿得出手的，怕也隻剩他了。”
    君墨淵揮了揮手。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冷夜的身影再次融入陰影，悄無聲息地退下。
    君墨淵站起身，在大殿中緩緩踱步。
    片刻之後，他停下腳步，聲音傳遍大殿。
    “傳令！”
    “召集眾將，議事！”
    ……
    不多時，紫宸殿內已是將星雲集。
    徐茂公、單雄信、秦瓊、程咬金等一眾大乾核心將領，分列兩側，神情肅穆。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龍椅上的君墨淵身上。
    君墨淵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
    “諸位。”
    “剛收到消息。”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河東的唐壁，被楊林領著十萬隋軍給滅了。”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嘩然。
    “什麽？”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第一個嚷嚷起來。
    “唐壁那廝被滅了？”
    “就憑楊林那老家夥？”
    單雄信冷哼一聲，臉上滿是不屑。
    “唐壁那等貨色，也配稱王？”
    “占著河東那般險要之地，手底下兵馬也不少，居然被楊林十萬人就給端了？”
    他啐了一口。
    “真是個十足的廢物！”
    “沒錯！”
    旁邊立刻有將領附和。
    “早就看那唐壁不順眼了，誌大才疏，優柔寡斷，敗亡是遲早的事！”
    “白瞎了河東那麽好的地盤！”
    “十萬大軍……楊林這麽快就攻破了河東？”
    秦瓊眉頭微皺，顯得比較沉穩。
    “看來，靠山王楊林，確實寶刀未老啊。”
    徐茂公捋著胡須，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楊林用兵，素來沉穩老辣，不可小覷。”
    “雖說唐壁是個廢物，不堪一擊，但楊林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整合兵力，迅速破城，這份能力，依舊不容忽視。”
    “哼！”
    程咬金不服氣地嚷道。
    “楊林厲害又如何？”
    “他要是敢來咱們河南地界撒野，俺老程第一個就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哈哈哈！”
    殿內響起一陣哄笑，氣氛略微輕鬆了一些。
    君墨淵看著眾將的反應，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唐壁的覆滅，在他意料之中，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這個所謂的反王，不過是時局催生出的一個投機者，本身並無多少才能。
    真正讓他稍感意外的，是楊林。
    這位大隋的靠山王，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堅韌一些。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將，一支士氣早已跌落穀底的隋軍。
    翻不起什麽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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