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敗軍帳內眾王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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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軍大營,中軍帥帳。
帳內,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和草藥味,混雜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頹敗。
帥位上,楊林靠坐在寬大的椅上,臉色依舊是那種大病初愈的慘白,沒有半分血色。他那雙曾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此刻也黯淡無光,仿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盡管已經蘇醒,但那日虎牢關下的慘敗與王仁則的全軍覆沒,如同一把重錘,將這位老帥的精氣神砸了個稀碎。
下方兩側,竇建德、劉黑闥、李子通幾位反王也是各個愁眉不展,或低頭不語,或眼神遊離,帳內一片死寂。
“咳……咳咳……”楊林發出一陣虛弱的咳嗽,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率先沉不住氣的,是素來有些急躁的劉黑闥。他猛地一拍大腿,甕聲甕氣地嚷嚷起來:
“我說各位,咱們就這麽幹耗著?這仗,他娘的還怎麽打?”
他這一嗓子,像是點燃了火藥桶。
“鬥將?那瓦崗的李存孝、羅成、尉遲恭,哪個是省油的燈?俺聽說那李存孝,猛得跟個鬼神一樣!俺們這邊,誰能頂得住?”劉黑闥越說越是泄氣,擺著手道:“攻城?人家虎牢關固若金湯,又有那什麽投石車扔火油罐子,咱們拿頭去撞啊?依我看,不如……不如趁早撤兵算了!保存實力要緊!”
“放屁!”竇建德聞言,當即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指著劉黑闥的鼻子就罵:“劉黑闥,你小子說什麽屁話!這才剛吃了一場敗仗,你就慫了?當初聚義的時候,你那股豪氣衝天的勁兒哪去了?被狗吃了不成!”
他唾沫橫飛,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
“我……我這不是慫!我是實事求是!”劉黑闥被罵得臉紅脖子粗,卻也梗著脖子強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再打下去,咱們這點家底都得賠進去!”
“你……”竇建德氣得又要發作。
“哎,二位王兄,二位王兄,都少說兩句,少說兩句!”一旁的李子通連忙起身打圓場,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勸道:“眼下正是同舟共濟的時候,可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啊!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
他這番話,與其說是勸架,不如說是和稀泥,聽得楊林眉頭又是一皺。
“夠了!”
一聲帶著無盡疲憊卻又不失威嚴的低喝,自帥位上傳來。
楊林強撐著坐直了些身子,冷冷地掃視著帳下眾人,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吵!吵!吵!吵能把瓦崗賊寇吵死嗎?能把虎牢關吵塌嗎?!”
他每說一句,聲音便拔高一分,說到最後,已是聲色俱厲,雖然中氣不足,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壓,還是讓帳內瞬間安靜下來。
劉黑闥和竇建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悻悻然,各自冷哼了一聲,卻也不敢再多言,算是給了楊林這個麵子,重新坐了回去。
帳篷內,再次陷入了那種令人窒息的沉默。每個人心裏都清楚,楊林說得對,吵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除了吵架,他們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發泄心中的憋悶與恐懼。
就在這時,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親兵侍衛快步走了進來,單膝跪地,朗聲稟報道:啟稟各位王爺!李子通大王麾下,伍雲召將軍率部抵達營外,正在轅門聽候!”
“什麽?!”
李子通聞言,臉上那層厚厚的愁雲瞬間被一陣狂喜衝散,幾乎是“噌”地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那動作,哪還有半分剛才的頹廢,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他一拍大腿,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好啊!本王的雲召來了!本王的無敵上將軍來了!”
那聲音之洪亮,神情之激動,仿佛伍雲召的到來,就能立刻扭轉眼下這糜爛的戰局一般。
帳內其餘幾人,包括楊林在內,聞言也是精神一振,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喜色。竇建德更是猛地一擊掌,大笑道:“好!伍雲召將軍勇冠三軍,他來了,咱們就又多了一員絕世猛將!看那瓦崗賊寇還如何囂張!”
劉黑闥也是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了些許希冀:“是啊是啊!伍將軍當年在南陽關何等威風!有他助陣,咱們的勝算定能大上幾分!”
一時間,帳內先前那股死氣沉沉的氛圍,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衝淡了不少,眾人臉上都泛起了虛妄的紅光,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楊林也是微微頷首,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對那侍衛道:“快,快請伍將軍進帳!”
“是!”侍衛領命,匆匆退下。
不多時,帳簾被猛地掀開,一道魁梧英挺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來人一身征塵未洗的銀色甲胄,更添幾分沙場曆練的悍勇之氣。麵容剛毅,劍眉入鬢,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正是南陽侯伍雲召!隻是,若細細看去,便能發現他那雙銳利的眸子裏,藏著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疏離與深沉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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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雲召走到帳中,目光在楊林、竇建德等人臉上一掃而過,最後停留在李子通身上,隨即對著上首的楊林抱拳,沉聲道:“末將伍雲召,參見太師,參見各位王爺!”
聲音洪亮,禮數周全,卻聽不出太多情緒。
“好好好!雲召快快請起,不必多禮!”楊林見狀,連忙虛抬了一下手,語氣中帶著幾分欣慰。
不等楊林再說什麽,李子通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搶先一步走到伍雲召身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滿麵紅光地對眾人炫耀道:“哈哈哈!太師,各位王兄,本王的武將軍到了!有雲召在此,何愁瓦崗不破?這回,定要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血債血償!”
他唾沫橫飛,仿佛已經看到了瓦崗軍在伍雲召的槍下土崩瓦解的場景。
竇建德和劉黑闥等人也連忙附和:
“是啊是啊!武將軍之英勇,天下皆知!有武將軍在,咱們何懼那瓦崗小兒!”
“沒錯!當年武將軍在揚州力挫群雄,奪得武狀元,那份威風,至今還讓人津津樂道呢!”
一時間,帳內盡是吹捧之聲,仿佛伍雲召一人,便能力挽狂瀾。
伍雲召聽著這些幾乎不著邊際的恭維,尤其是李子通那句“本王的武將軍”,更是讓他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他心中暗自苦笑,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隻是連忙躬身擺手,語氣倒是謙遜得很:
各位王爺過獎了。雲召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些許武勇,何敢稱無敵?瓦崗勢大,虎牢關堅固,我等還需從長計議,萬不可輕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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