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麽不敢！敢問陛下，難道臣有哪裏說得不對嗎？”
    一手牢牢攥住代王這老頭突然揮舞過來的龍頭拐杖，白昭先是回應了他的質問，而後轉頭直視乾皇，盡顯張狂桀驁！
    乾皇能感受到白昭的變化。
    這小子如今就是出匣利劍，隻可安撫，不可強壓！稍有不慎那就是劍毀人傷，兩敗俱傷的結局。
    雖說有這樣的臣子對於一個帝王來說並不算什麽好事，可薑千秋卻並不反感白昭。
    在他看來，如今的大乾就需要這樣的年輕人來一掃沉屙，重整河山！
    隻有最震懾的雷霆，才能擊碎最沉重的黑暗！
    再加上乾皇本就不滿代王這個老東西，恨不得這老家夥早點去投胎，故而麵對白昭的問話，他選擇沉默。
    而沉默，有時候也代表一種立場……
    這個道理白昭懂，代王懂，太極殿內的袞袞諸公和立於禦案兩側的三位皇子更懂！
    在場的所有人中，也許就隻有薑明珠這個嬌蠻公主不懂了……
    因為此時讀不懂父皇潛台詞的她，正想咬牙衝出去幫白昭求情來著。
    畢竟代王平時也挺寵她的。
    還好乾皇聽到了屏風後衣袂滑動的動靜！
    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小女兒的薑千秋無奈的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才製止了薑明珠的衝動行為！
    而這一幕，也落在了三位皇子的眼中……
    「好好好！薑氏江山落於你這等怯懦之人手中，可真是全白費了！皇位，還得是有能力的人坐才最合適啊……」
    眼見薑千秋是這種態度，代王昏花的老眼中厲色一閃，心中那本來遊移不定的天平，漸漸往深淵那一側開始傾斜……
    但這是日後的事，眼下的關鍵還得是先搞定這個目無君上的小畜生！
    既然乾皇不幫忙，那就隻有靠自己的代王定了定神壓下胸中怒氣，這才冷聲開口：
    “念在你年紀尚小，本王不計較你方才的冒犯之舉！現在，本王隻問你為何要殺雍王世子？這事總要有個說法吧？”
    見乾皇總算是沒有在關鍵時刻昏頭，心裏不爽稍緩的白昭也願意給這帥大叔三分薄麵。
    啪——
    突然鬆開手讓對麵這一直抽自己拐杖的老頭子踉蹌後退了幾步。
    目露可惜之色的白昭在被人攙扶住的代王那直欲噴火的目光中，挑釁一笑開口：
    “早這麽說話不就好了？非得嘴巴裏不幹不淨的，尊老的前提是為老要尊啊老頭~”
    “本王問你要的說法！說法！”
    不想再和白昭做口舌之爭的代王氣的拐杖砰砰砰直敲地磚！
    “好好好，不就是說法嗎？本世子給你便是。你看你又急~小心血管崩了腦溢血啊老人家~”
    又欠欠的說了句風涼話的白昭這才神色一肅，目光掃視了滿朝文武一圈後沉聲道：
    “薑懷，囚禁毒殺其父，淫辱雍王後宅，一手策劃江南災亂……本世子說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罪行，爾等可認？”
    由於薑無雙歸來時帶來了大量鐵證，這些官員沒辦法不認。
    所以凡是站在白昭對立麵的那些官員，隻要接觸到他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時，就沒有一個不低下頭去的。
    “就算你說得對，可還是沒有回答本王的問題。你！為什麽要擅自動手？誰給你的權力讓你對皇家中人審判！”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的代王這老東西是非要梗著脖子死咬著白昭不可的。
    “你問我誰給我的權力？”
    白昭對這老頭的反應並不奇怪，低聲反問了一句後的他音調驟然拔高：
    “是百姓給我的權力！是良知給我的動力！
    這種惡貫滿盈雙手沾滿鮮血的惡賊，讓他多活一息，都是對本世子的一種煎熬！
    那些作為他爪牙的富商世家本世子都容不下，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容得下這罪魁禍首？！”
    “百姓？那些賤民？可笑！這些人都是我薑氏的子民，他們給你權力？他們有個屁的權力！”
    顯然，人類的悲喜並不相同。
    代王這種自詡高人一等的貴族，是不會理解白昭的，麵對白昭慷慨激昂的反駁，他隻會覺得白昭吵鬧還有——可笑……
    “你也知道他們是你薑氏的子民嗎？那父為何讓子無活路呢？”
    跟這種人講道理，覺得有些累了的白昭語氣悲哀的低聲歎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個道理，身為臣子的你不應該不懂啊~”
    見白昭情緒低落，代王嘲諷的語氣頗為刺耳。
    “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嗎？嗬嗬……”
    把代王的話默念了一遍的白昭輕輕的笑了。
    “他們隻是想活，這很難嗎？他們都不求尊嚴了，隻想活著，這有錯嗎？！！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本世子上次就已經說過了，看來你們這些人還是不懂！
    既然如此，我就再告訴你們這些高居廟堂的大人物一個道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白昭說到這裏，豁然轉身環視著滿朝朱紫貴，厲聲斥責道：
    “把百姓視為豬狗，賤民？
    你們也配！
    沒有他們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你們哪來的朱門酒肉臭！
    沒有他們願得此生常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你們還能安然無恙的在長安夜夜笙歌，美人帳下猶歌舞嗎？
    那些為了保家衛國而戰死沙場的將士，不就是你們這些人口中的豬狗嗎？！
    每年邊關戰損的奏報你們認真看了嗎？！
    嗬嗬，是不是在你們眼裏，死一萬人是個數字，死十萬人百萬人也隻是個數字啊？
    你們可知這寥寥幾行字上蘸滿了多少鮮血，這背後又有多少家庭因此而再難團圓！”
    白昭這振聾發聵的肺腑之言說的滿朝文武再無一人敢與之對視！
    可這還沒完……
    這個不到十七歲的少年在全場目光的聚焦下一一質問著那些今日欲鬥垮白家的官員：
    “現在，你們來告訴我——若沒有這些被你們視作螻蟻的百姓，那是不是由你去種地，由你來戍守邊關？
    是你？還是你？怎麽不說話了呢各位高人一等的人上人！”
    那些被白昭揪著官袍懟臉的官員紛紛麵紅耳赤的後退著，逃避著，訥訥張口卻難發一言！
    “嗬嗬…人上人？我呸！
    各位大人，奉勸你們一句——爾食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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