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南下擒龍,紫薇北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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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相較於西域邊陲而言,北境由於緯度和海拔更高,氣候也難免更加惡劣。
    拒北城再往北兩百裏處,
    呼呼呼——
    朔風凜凜,大雪洋洋。
    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滿目白茫茫一片。
    也許富含浪漫主義精神的文人騷客們見到此景,胸中會頓生豪邁: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此等傳世篇章說不定會就此誕生。
    可對於生活在草原上的動物們來說,
    ——這個比以往來的更早的凜冬,也就意味著本就惡劣的生存環境,會變得更加難以生存!
    而食肉動物們一旦餓急了,活不下去了……往往就要開始吃人了!
    嗷嗚——
    一節古舊低矮的廢棄城牆上,一隻瘸了一條腿的老狼,正在望著南方仰天長嚎!
    因為瘸了腿被驅趕出狼群的它,已經數天沒有進食了。
    它餓啊!
    似刀霜風夾雜著細碎的冰粒子擊打在它骨瘦如柴的身軀上,雜亂無光澤的黃灰色皮毛起不到一點保暖的效用。
    沒有食物,也就沒有熱量來源。
    它冷啊!
    可是……
    哪怕它已經盡可能的登高望遠了,一雙不再銳利的琥珀色狼瞳,也不能在滿目荒涼的草原上捕捉到任何食物的蹤跡!
    所以它迷茫南望,發出一聲緬懷的長嚎。
    這頭老狼還記得,在它很小的時候,是生活在南方的。
    那裏水草豐茂,氣候宜狼。
    充盈的食物讓它的族群可以不懼嚴冬。
    然而。
    那種宛若天堂一般的生活,已經隨著它的族群遷徙至眼下這片苦寒之地,一去不複返了。
    老狼不懂它們為什麽要遷徙。
    就像它不懂那些恐怖的直立猿為什麽見到它們就喊打喊殺一樣……
    事實上,長大後坐上狼王位置的它,是有想過要帶領族群重返那片夢幻之鄉的。
    但是很可惜。
    南邊有座雄偉巨城,將它的美夢無情的粉碎了。
    ——那城裏有很多恐怖直立猿。
    這是它親眼所見的!
    所以……它不能帶著族群去送死。
    而今,它雖被驅離出了族群,可以不用考慮那麽多了。
    可它這瘸了腿的老邁身軀,卻是再也不可能奔襲那麽遠的距離了……
    咩咩咩——
    突然,遠處似乎有食物的叫聲順著風聲飄進了它的耳朵。
    正在發呆的老狼立時精神一振!
    身子低伏,繃緊,一雙有些渾濁的琥珀色狼瞳精準的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看到了!
    是食物,是肥嘟嘟香噴噴的小羊!
    欣喜若狂的老狼咧開了它那張斷牙缺齒的狼嘴。
    順風傳來的羊膻味,讓受刺激的老狼口中開始不停分泌涎液。
    空空如也的緊縮胃袋,也正在一抽一抽的催促著它趕緊撲上去,然後飽餐一頓。
    不過……
    豐富的狩獵經驗,還有野獸那天生趨利避害的敏銳直覺,讓老狼硬生生按捺住了它的四隻狼爪。
    不……不能急!
    這突然出現的一大片小羊,絕對有問題!
    如果它沒猜錯的話,這些小羊周圍一定有恐怖直立猿的存在!
    果然……
    當匍匐著身子前進的老狼緩緩接近羊群後,它一眼便看到了跟在羊群後麵的兩隻恐怖直立猿。
    一老,一少!
    那隻老的它不怕。
    可那隻年輕的……
    其腰間別著的圓月,令老狼的瞳孔驟然縮成了一個小點。
    這玩意兒就是那些恐怖直立猿的恐怖之處——一旦抽出,寒光閃閃,可比它們的牙齒還有爪子鋒利多了!
    老狼想退去了。
    它很清楚,就憑自己如今這幅老邁身軀,麵對那隻年輕的直立猿絕對討不了好。
    可它明知如此,落在地上的四隻狼爪卻像是生了根一樣,怎麽都拔不出來。
    這其實是動物的求生本能在作祟——再不進食,它就要餓死了!
    “…………”
    老狼沉默了下來。
    然後……
    嗷嗚——
    雙瞳餓到發綠發紅的老狼一聲長嚎,直撲最近的一頭小羊!
    它管不了那麽多了!
    就算是死,它也不願做個餓死鬼!
    但很可惜,它的願望注定不能實現了。
    噗呲——
    金光一閃。
    剛撲出來的老狼,瞬間身首異處!
    淒豔滾燙的狼血,染了一地白雪……
    “呸!好個畜生,早就看到你了,沒想到你還真敢撲上來啊!”
    揮出金刀的年輕人操著一口純正的天狼帝國官話,衝那張大狼嘴死不瞑目的老狼啐道。
    天狼帝國是以狼為圖騰。
    但這不代表他們能容許野狼吃掉他們自己的食物!
    “唉,烏爾金王子,這也不能全怪它……”
    旁邊正在安撫受驚羊群的老頭兒聽到他這話,抽空搖頭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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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這年輕人的身份不言而明。
    烏爾金·巴特爾特勤,左賢王嫡子!
    天狼帝國和中原國度的組織架構不同。
    這個遊牧民族建立的國家,是由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組成的聚合體。
    天狼帝國的領導者是大汗,其金帳下還設有左右賢王。
    這一般由大汗親子擔任的左右賢王,其實就是汗位繼承人。
    左賢王,掌管日升方向部族,司職春季牧場,對外征伐 ,是汗位的第一繼承人。
    右賢王,統轄日落區域部族,司職秋季草場,內政司法 ,是汗位的次位繼承人。
    也就是說,眼下這身為左賢王嫡子的烏爾金,其實就相當於中原王朝中的皇太孫。
    放在天狼帝國,那絕對是僅在二人之下,傲立於萬萬人之上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會和一個老頭來邊境放牧,那隻能說這老頭也定然不會是個簡單人物。
    “兀吉思大祭司,這話從何說起啊?”
    正拎著狼首查看狼牙的烏爾金王子本來是一臉嫌棄之色的,聽到身旁老人反駁自己,臉上表情頓時換成了疑惑不解。
    兀吉思·孛額,這被老狼瞧不起的老人,正是天狼帝國大祭司。
    同時,他也是天下四大宗師之一!
    此刻,這位老人見年輕的王子不解。
    將羊群驅趕至一處的他望著南方,蒼老的聲音混著風雪幽幽響起:
    “烏爾金王子沒發現嗎?這頭老狼其實猶豫了很久……”
    “發現了啊,這正是本王子想說的,這畜生就是畜生,明知必死卻抵不住誘惑!”
    “那王子就沒有發現這頭老狼那幹癟的肚子嗎?今年的冬天來的太早了,很多動物都餓的活不下去了啊~”
    “…………”
    有些懂大祭司話中深意的烏爾金王子突然沉默了。
    兀吉思見他不說話了,也隨之不再多言。
    廣闊的草原上,一時之間隻剩下呼嘯的風雪聲,還有羊群不時傳來的咩咩聲。
    少頃……
    “大祭司您是對的……”
    已經明白兀吉思帶他來邊境放牧是什麽意思的烏爾金突然抬頭,和他一樣望向南方。
    “我們的國家沉默的太久了,也餓的太久了!這個冬天,如果不想辦法獲取更多食物,會死很多人!
    大祭司,我——左賢王嫡子烏爾金·巴特爾特勤,支持您南下擒龍的決議!回去之後,我會好好勸勸父汗的!”
    “嗯~孺子可教也~”
    滿意的點了點頭,兀吉思伸手遙指著南方那座看不見的巨城喟歎道:
    “二十年前那一仗,那姓白的小兒打的咱們帝國一輩人都沒了心氣兒。
    可是如今天象驟變。
    閃爍了近二十年之久的帝星暗沉,紫薇北移,天下將亂!
    這種天賜良機若是不抓住的話,那可是會遭天譴的!”
    從這老人口中吐出的這番話,風雪該像他話末餘音一樣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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