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血液逆流匯聚大腦，意識瞬間渺遠恍惚……
    聽到塗山暮婉道出的這則真相後，整個人都傻了的塗山清雅捂著臉怔愣良久後，忽然猛的一把攥住她的手：
    “你……你說什麽？他……他……不，這不是真的，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塗山清雅的眼神中充滿了祈求和如墜噩夢的惶恐。
    顯然，她根本無法接受自己居然會是聞人驚鴻的女兒！
    可惜……
    現實往往比戲劇更加荒誕狗血以及……殘酷！
    看著眼前急需一個否定答案的少女，手掌被攥得生疼的塗山暮婉眼裏有名為不忍和憐惜的漣漪蕩漾開來。
    但她最終還是狠下心來點了點頭。
    當然，塗山暮婉這也是為了她著想。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感受著體內生機正在緩緩流逝，塗山暮婉這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於她生命中的最後時刻，忽然就清醒了。
    ps：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簡單來說就是一種被害者愛上，甚至反過來幫助加害者的情節……）
    聞人驚鴻這個被她視作主人半輩子的畜生確實該死！
    事情的真相，她之前也確實沒準備告訴塗山清雅。
    但不管怎麽說，他和這丫頭體內終究是流著同宗同源的血啊！
    而眼下塗山清雅卻這麽敵視他，兩人未來兵戈相見可以說是必然的！
    父女相殘，何其殘忍？
    未來的事，塗山暮婉知道自己是看不到了。
    但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不能這樣自私，到底該做何種決定，應該由塗山清雅自己決定！
    “孩子……不哭，咱們不哭~”
    費力的抬起胳膊將崩潰大哭的塗山清雅攬入懷中，塗山暮婉像她小時候那樣輕拍著她的背。
    “雖然我知道真相對你來說很殘酷，你一時間難以接受，但這就是現實，無法改變……”
    凝聲說到這裏，塗山暮婉氣息越發雜亂。
    緩了好一會兒後，她才有力氣輕輕捧起懷中少女那梨花帶雨的俏臉，並用手指輕柔的幫她拭淚。
    在這個過程中，塗山暮婉一寸寸的認真摹著眼前少女的容顏，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她銘刻在心裏一樣，眼中盛滿了眷戀：
    “孩子，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堅強。那人是很壞，但是誰的女兒，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也不是你的錯。
    所以你不應該為此感到苦惱，該如何做，既隨本心就好~……”
    她這番溫柔的話語就像一股清泉，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緩緩注入塗山清雅體內。
    而這種夢回兒時的場景，也讓塗山清雅再也無法對她惡語相向。
    “婉……婉姨！我心裏好難受啊~你……你既然知道那人很壞，那為什麽還要助紂為虐？”
    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塗山清雅哽咽著問道。
    不知道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存在的她就是想不通！
    明明現在的婉姨還和以前一樣那麽溫柔，那為什麽她要背叛娘娘？
    而被她再一次問起這個問題的塗山暮婉也是表情一滯，微微張口卻半天無言。
    因為，這個問題就連她自己也想不通啊！
    “唉……”
    沉默良久，她低低一歎，沒再去糾結原因，而是選擇坦然承認錯誤：
    “這……這件事，是我對不起……娘娘，對不起……教中子弟，更……對不起你。
    我做錯了事，就該承擔後果，清雅……姨錯了，對不起…原諒姨好嗎？”
    此刻塗山暮婉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了，一番話說的斷斷續續，眼睛也因供血不足而失明了。
    但她還是睜著那雙灰白的雙眼，定定的看著塗山清雅。
    因為……她心中已經牢牢刻下了塗山清雅的相貌。
    而反觀塗山清雅在聽到這番話後，察覺到了眼前之人那極速流逝的體溫，她心裏突然就冒出一股強烈的惶恐。
    這股惶恐讓她喘不上來氣，讓她渾渾噩噩的大腦中忽然有一道閃電劈開混沌！
    “娘？！你是娘對嗎？！”
    後知後覺的塗山清雅終於是反應過來了！
    可是……沒有回應。
    甚至連眼前之人放在她臉上的手掌，也無力的垂落了下來。
    祈求原諒的塗山暮婉……終究還是沒能聽到她親口喚出的這聲娘……
    但這樣的結局，讓塗山清雅如何能接受？
    她好不容易才剛從父親是聞人驚鴻這個噩夢中醒來，結果剛認出的娘親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娘，你別睡……我求你了，你別睡好嗎？”
    快要哭瞎了的塗山清雅死命的抱著那具隻剩餘溫的屍身，椎心泣血的祈求著，癡癡傻傻的盼望著。
    她祈求娘親能再和她說說話，她盼望娘親隻是睡著了……
    但人死不能複生。
    “你清醒一點，她已經死了……”
    不知何時出現在院中的冷秋月雙臂抱胸站在一旁，清冷聲線中略帶一絲複雜的提醒道。
    她是怕這丫頭受刺激之下瘋了。
    然而麵對她的好心提醒，塗山清雅卻是像應激了的貓咪一樣，瞬間全身炸毛！
    她猛的回頭用通紅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冷秋月，竭力嘶吼道：
    “不……你胡說！娘她才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她隻是睡著了！她沒有死！你若再胡說八道，我殺……”
    砰——
    沒等她說完，蹙起眉尖的冷秋月腳尖輕點來到她的麵前，然後抬手就是一記手刀砍在了她的脖頸上。
    當然，冷秋月此舉並非是因被冒犯。
    她剛才看著眼前氣息暴虐又雜亂的塗山清雅，深知其已經是處在走火入魔的邊緣了。
    為了救她，這才出手將其砍暈了過去。
    但這隻是權宜之計。
    畢竟塗山清雅終究是會清醒過來的。
    她若是邁不過這道坎，走火入魔還是會再次降臨！
    而對此，冷秋月也無能為力。
    有道是，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須係鈴人！
    但如今塗山清雅的心藥和係鈴人已經死了，所以她隻能自己硬扛。
    “……”
    冷秋月看著眼前軟倒在地後還緊緊抓著塗山暮婉屍身不放的少女，朱唇輕抿，心中突然莫名升起一股同病相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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