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開個玩笑。
    方破虜還沒狂到這種地步。
    縱使有火器加持，一萬人正麵衝陣二十萬大軍，那也無異於以卵擊石，完全是自殺式的打法。
    再者說。
    方破虜感念乾皇的不殺之恩，再加上將門世家世代相傳的忠君思想，他可以說是鐵杆的保皇派。
    因此，若無乾皇調令，他根本不會輕舉妄動。
    而方破虜如今有這種幾乎爆棚的信心，那完全是因為火器帶給他的震撼太過強烈！
    一年前還在東南沿海閑著打漁的方破虜，到了拒北城才知道，原來戰爭還能這麽玩！
    見識過這些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武器後，他曾屢次建言白淵主動出擊，滅了天狼，為大乾開疆拓土，永絕後患。
    但很可惜，白淵根本不鳥他。
    至於那些軍火庫還有軍工廠，他平時更是連靠近都做不到……
    念及此處，方破虜那雙略顯狠戾的三白眼中，忽然浮現出一抹熱切來！
    他突然反應過來。
    如今的自己……好像終於可以接觸到鎮北軍最核心的秘密了！
    眼下白淵不在，各部將領也都被他發配了出去。
    拒北城隻剩下一個管理輜重的裨將！
    而最關鍵的是……
    這名喚【老刀頭】的老裨將其實還是他方破虜的人！
    也是他花費了一年時間，才唯一攻略成功的高級將領。
    拒北城這些將領們，個個眼高於頂，隻服白淵，平時根本不搭理他。
    尤其是那個叫安祿山的！
    想起這死胖子，方破虜就氣的牙癢癢！
    這死胖子率領著三千虎賁軍，仗著是白昭親衛，裝備隻用最好的，平時也不參與大部隊的訓練。
    對他更是極其瞧不上眼，經常當著他的麵指桑罵槐，說他是敗軍之將。
    最過分的是，這死胖子幾個月前被密令調了出去，至今未歸！
    在方破虜眼裏，這完全就是目無軍紀，藐視聖上。
    按律當斬！
    不過現在他連這死胖子在哪都不知道，縱使想弄這廝，也是有心無力，隻得作罷。
    至於這老刀頭……
    隻能說再鐵桶一塊的軍隊裏，也總會有那麽幾顆老鼠屎。
    此人年過五旬，無兒無女，不嗜酒，不愛賭，就愛一個財字！
    方破虜早就注意到，這老家夥每次負責驗收軍械時，都會從那些將軍們的身上刮下一層油來！
    於是他幹脆投其所好，前前後後花了十餘萬兩真金白銀，這才將老刀頭攻略成功。
    而眼下，他的投資總算見到了回報！
    說幹就幹。
    方破虜來了興致，抬腳便要離開鎮北王府，去找老刀頭喝兩口，順便好好把玩一下那些好寶貝！
    然而還不等他走出王府大門，就見門外迎麵走來一名風塵仆仆的……年輕太監？
    “嗯？”
    方破虜濃眉一皺，略微思索了一瞬，便快步迎了上去。
    拒北城可沒有太監。
    “這位公公，可是從長安來？”
    方破虜衝長安方向遙遙一拱手，衝他語氣客氣的問道。
    然而那灰頭土臉的年輕公公卻不正眼看他，隻嗯了一聲，便躍過他繼續往正堂走去。
    待得兩人擦身而過之際，微不可察的尖細嗓音突然刺入耳中！
    “方將軍，陛下密旨~”
    方破虜心神一震，不敢怠慢，忙招呼著親衛上茶，接著再屏退左右。
    等房門關閉後，他這才撲通一聲跪拜在這小太監腳下。
    “臣，方破虜，恭請聖安！”
    “嗯~朕安~”
    小太監飲了茶水，麵色稍緩，隨後猛的神色一肅！
    “方破虜聽旨！”
    “朕，命你配合小李子，擇機打開拒北城城門，迎天狼大軍入城！”
    轟！
    石破天驚！
    乍一聽見這個命令，方破虜隻覺腦袋嗡嗡作響，下意識猛的抬頭看向這位小李公公，一雙眼睛瞪的幾乎快要裂開！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因為這未免太荒唐了！
    陛下何故造反呐？！
    於是，他緊接著便握緊拳頭，唰的一下站起身來。
    “好你個小閹狗，竟敢假傳聖旨？找死……”
    突然，方破虜的喝問戛然而止，連帶著他揮出的拳頭，也一並僵在半空。
    因為，他麵前出現了一枚九龍金牌！
    上麵明晃晃的【如朕親臨】四個大字，刺的他瞳孔驟縮，如墜冰窟！
    竟是真的……
    “方將軍，這塊金令可還識得？”
    小李公公那張陰柔麵孔，浮現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嗤笑。
    “若方將軍懷疑咱家假傳聖旨，那大可將這塊金令奪了去，如何？”
    小李公公將金牌送到方破虜眼前，但方破虜卻如避蛇蠍一般，連連後退。
    定定的盯著那塊金令，還有有恃無恐的小太監良久……
    他終是再次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臣不敢！臣……領旨！”
    見狀，小李公公笑了。
    陛下果然英明，這姓方的，當真不敢違逆聖意！
    ………
    午時三刻，夜黑風高！
    方破虜神思不屬的漫步在空曠蕭條的長街。
    戰爭隨時都會打響，城中民眾早就被遷移了出去。
    所以，這座繁華程度不比長安，但先進程度卻遠遠超過的邊陲重城，如今已經和空城差不多了。
    看著兩側那極其規整的商鋪，還有腳下平坦寬敞的瀝青路麵，以及路邊隔一段距離就會設置一個的鐵皮垃圾桶……
    等等這些，是方破虜從未在其他城池中見到過的。
    拒北城，這座花費了近乎十年心血才打造出來的璀璨城池。
    今夜……就要毀在他的手中？
    方破虜不想這麽做。
    但……還是那句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命令是乾皇下的，他又為之奈何？
    此時方破虜已經想明白了乾皇的邏輯。
    無非就是把戰爭失利的帽子扣在白淵頭上，借天下悠悠眾口，對白家落刀！
    畢竟在絕大多數世人眼中，白淵此時仍在拒北城坐鎮邊關，而非被困在長安。
    可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方破虜，這個一向主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人，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但他沒辦法，他隻能照做。
    心神恍惚之間，方破虜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城門邊上。
    也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城牆根下的陰影中，好像站著一個人！
    方破虜腳步一頓，定睛看去。
    “老刀頭？你怎麽在這裏？今夜不該你值守吧？”
    這反常的情況，還有小李公公的消失，都讓方破虜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嗬嗬，方將軍，老頭子我在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