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青鬆子不想早起，更不想徒兒方少陰成為吸引主要火力的靶子。
    畢竟青鬆子的師叔早有傳信，稱【天緣】隻能落在年輕一輩的頭上。
    那麽作為方少陰的師尊，青鬆子自然希望這個年輕人會是自己的徒兒。
    老話說的好。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
    隻可惜……
    這幾個老狐狸就等著他主動跳進坑裏呢，眼下既然話趕話的都說到這裏了，青鬆子再嘴硬不認也無甚意義。
    於是，當日午後，聚在陰山腳下的江湖客們之中便流傳起了一件【大新聞】！
    “嘿，兄弟，聽說了嗎？”
    “什麽？”
    “今兒晌午那青城派的傻小子，就叫方什麽陰的那個，要挑戰那位世子呢！”
    “嗐，就這個啊，早就聽說過了，要我看呐，這就是紅顏禍水喲~”
    ………
    當然，同時在人群中瘋狂傳播開的，還有五大派刻意安排人透露出的【真相】……
    “兄弟，你說的禍水是那秋蘭女俠吧？”
    “不然呢？”
    “要我說啊，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呀……”
    “怎麽說？”
    “你沒聽說嗎？這次比武招親的兩位美人，早就被他姓白的給謔謔了，連孩子都懷上了！”
    “不可能吧？這事兒雖然早就有傳聞，但他魔宗敢這麽戲耍天下豪傑？”
    “要不怎麽說人家看不起咱們這些泥腿子呢？人家是鎮北王世子，就愛個排場，誘我等過來，隻是為個熱鬧而已……”
    “嘶……我咋那麽不信呢？可有證據？”
    “那咋沒有，我七叔三舅家的侄子的外甥的鄰居，就是魔宗弟子，他親眼看見那聖女魔女都大著肚子呢~”
    “而且你想啊，這二位如果真沒懷上身子，那幹嘛一次麵也不露？你品，你細品！”
    …………
    謠言四起，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眾人不信。
    當然，這也不算是造謠。
    南宮妖妖和師憐雪確實已經先後懷胎四月有餘。
    但接下來的，就有些過分了……
    “還有啊，兄弟你知道為啥這次劍宗聖女會選擇在魔宗，和死對頭魔女一起嫁人不？”
    “為啥？”
    “身不由己唄，還能為啥？”
    “你是說憐雪聖女是被脅迫的？這這這……”
    “可不咋的！”
    “我聽說啊，劍宗那位劍聖老神仙，就是死在了那姓白的手裏……”
    “後來，憐雪聖女尋仇不成，反被禍害了清白身子……那姓白的夥同魔宗魔女將她囚禁在魔宗，實在過分呐！”
    “此番那方少俠就是聽說了此事，所以才借著秋蘭姑娘的事挑戰那姓白的，就是為了為江湖正道出口惡氣啊！”
    ………
    經過這些【知情人士】一番雲裏霧裏的胡編亂造，白昭直接成了目空無人，欺男霸女的反派角色。
    而方少陰，反倒成了江湖正道的代表！
    隻能說，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比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會為他們去弑君，人們更願意相信這位大人物的道德敗壞……
    人們嫉妒隻能仰望的，崇拜他，不如髒了他，毀掉他！
    這就是，人性的惡！
    當然，關於師憐雪是被強迫的謠言也不是無解的。
    畢竟她師尊蘭心真人眼下就在魔宗。
    身為劍聖趙一的真傳弟子，蘭心真人雖久不在江湖露麵，但她若是出麵辟謠，還是有一定說服力的。
    不過這樣其實意義也不大。
    因為人一旦接受了某種設定……
    那麽接下來無論別人給出再多的證據，他們都隻會視而不見，並自己說服自己。
    ………
    “所以說蘭姨，您就別白費唇舌了，到時候再傳出來什麽不好的謠言，反倒是平白惹了一身騷……”
    魔宗後山，白昭攔住被師憐雪請過來的蘭心真人，言辭很是誠懇。
    與此同時，他對眼前這位老爹的【舊情人】，也是非常好奇的。
    隻見這位蘭心真人，身著一件洗的有些發白的寬大道袍，身影清瘦。
    一張臉蛋兒素麵朝天不施粉黛，長得倒的確很有些柔美，但終究是上了年紀，眼角還有額頭都稍有些許皺紋。
    不過白昭看著她，卻能總能感知到一股子清清若水，淡淡似蘭的幹淨氣息。
    當然，還有對他這個故人之子那毫不作假亦不加掩飾的關切。
    蘭心真人本來就站在數步之外，既不過分靠近，也不刻意疏遠，任由白昭上下打量。
    因為她也在觀察白昭。
    “這孩子倒是和他長得真像啊~就是這雙眼睛……不如他那般霸道堅毅……還有著頭發，怎麽小小年紀就白了頭？”
    隻是當正在思念故人的蘭心真人聽到白昭拒絕自己後，還是下意識的靠近了一步，眉尖微蹙道
    “我久不出山，能有什麽謠言怕外人傳？你這孩子，莫不是把我當做外人？”
    “怎麽會！”
    白昭忙認真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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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可是憐雪的師傅，憐雪身世可憐，您拉扯她長大，便相當於是她的娘親，也就是我的嶽母，我豈會見外？”
    此言一出，蘭心真人麵色稍緩，站在她身後的師憐雪亦是認同的點了點小腦袋。
    “那你這是……”
    “嗐，那不是我聽娘說，您差點就成了我的姨娘嘛……”
    白昭稍微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江湖上沒有秘密，屆時這事兒若被那些狗東西扒出來，再謠言您是我的幫凶，逼憐雪就範……”
    “你這孩子，都在胡說些什麽呢？”
    冷不丁聽到這樁陳年舊事被故人之子提起，蘭心真人的眼神難免有些慌亂。
    “我和你父親的確是舊識，但我們之間是彼此欣賞，清白如水，別聽你娘亂說……”
    蘭心真人的解釋很直白，但卻怎麽聽都有一股子欲蓋彌彰的急切。
    以及，錯失所愛的悵惋苦澀……
    身後的師憐雪也是頭回聽說這事兒。
    腦海中浮現起師尊經常在後山喝酒吹冷風的畫麵，她下意識喃喃道
    “原來師尊喝醉時念叨的那人，就是公子的父親啊？公子不說，我還以為師尊說的是別怨呢~”
    此言一出，蘭心真人的恬靜瞬間維持不住了，回身就給了呆呆的冰美人一個腦瓜崩。
    “你這瘋丫頭，瞎嘀咕什麽呢！我什麽時候喝醉念叨男人了！”
    “哎呦……”
    冰美人吃痛，抬手捂住微微泛紅的光潔額頭，正想抱屈兩句自己沒有瞎說。
    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冷笑聲
    “蘭心，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果然還在惦記老娘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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