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到這話，秦氏瞳孔一縮，向後倒退了一大步。
    若不是被兩個兒媳婦扶著，怕是直接倒在地上去。
    事情明明已經朝著她希望的方向走去，但是秦氏此刻心中沒有半點高興，有的隻有慌亂和心疼。
    但，若是讓她再選擇一次，她覺得她依然會如此做。
    這是對她最好的結果，也是對整個大房最好的結果了，對，就是這樣。
    當家的，腿沒了一條，她日後照顧他都行，但是這個家必須得是她來做主！
    想到這裏，秦氏心下一轉，便揮開兩個兒媳婦，朝陳江撲過去哭喊道，“當家的！這一定是假的，這不是真的！當家的，你醒醒啊，你別嚇我……”
    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但，現在最主要的是陳江。
    “延哥兒啊，你別怪村長爺爺說話不好聽啊，你家晏昭這醫術，你確定嗎？”村長不忍心看大房一家的慘狀，走過來詢問陳延。
    屋內眾人全部看向陳延。
    他們也想問這個呢，萬一是誤診了呢，也許這腿還能要呢？
    但，看著陳江血肉模糊的左腿，村民們心裏麵的一絲僥幸似乎也在逐漸散去。
    聞言，陳延點頭，“晏昭的醫術很好。”不過想到這也不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且是大房的事兒，未免不必要的麻煩，陳延又再次說道，“這樣吧，晏昭工具也不齊全，直接抬著人去縣城治療吧，目前隻能是止住血，暫緩病情。”
    本來村長不開口，他也不打算讓晏昭來做這件事兒。
    畢竟這事兒可不好做啊！
    回來的路上，陳延已經問過晏昭，大伯的具體情況了。
    除了截肢，沒有他法。
    “爹，你認為呢？”
    陳老三聞聲，思索兩秒，也嚴肅的點點頭，“嗯，按照你說的辦，晏昭這工具也不齊全，大哥這傷勢又重，不能馬虎了。”
    其實哪裏是工具不齊全，這事兒，若是晏昭弄得不好，搞不好大房一家以及他爹娘都要怪在兒子頭上。
    雖然，他也心疼他大哥，但是若是大哥和兒子二選一，他肯定是選擇自家兒子的。
    反正大哥的命現在是保住了。
    但這腿，隻能說，晏昭的醫術他是相信的，所以，他基本上已經預料到了大哥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麽。
    才說著，大房的滿倉和有良便回來了。
    看到自家爹變成了這個樣子，兩人震驚之餘，痛哭出聲。
    圍觀眾人又是好一番安慰。
    二房的陳河和洪氏等人都瞥過眼不敢再看。
    雖然大哥愚孝又固執，性子不討喜，但是他本人倒是不壞的，對他們二房也一直都還成，現在見他這般，到底心生不忍。
    這時，陳鐵柱和杜氏也被強行弄醒過來。
    “爹娘，大嫂，你們先聽我說，大哥這情況屬實嚴重，晏昭工具也不齊全，無法做什麽，咱們當務之急是趕緊將大哥送去縣城醫館找大夫治療，這事兒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你們快點做決定。”陳老三快速說著。
    村長也過來愁眉苦臉道，“鐵柱，趕緊的做決定，這事兒不能馬虎了，趁著現在人多，咱們將人運送去縣城。”
    陳鐵柱和杜氏眼睛都紅了，秦氏更是眼淚不停的掉下。
    “去，現在就立刻去縣城！當家的，不能再耽擱了！”秦氏率先出聲。
    陳鐵柱和杜氏也沉痛點頭，“去縣城。”
    陳延讓人回家去趕了家中的四輛馬車過來。
    這邊，趕緊的收拾好陳江的一些日常用品。
    最後，陳延讓晏熙和晏昭留下，跟他一起出來找人的家中下人全部都讓回去了。
    順便和白氏說了一聲這邊的情況，今晚他和自家爹就都不回去了，要跟著一道去縣城。
    和自家師父打了個招呼，便讓下人將人送回去了。
    陳江在晏熙趕的這一輛馬車上，晏昭隨時照看，所以也在這一輛馬車上。
    陪同在馬車裏的有陳鐵柱和秦氏以及陳老三，陳延和晏熙坐在最前麵趕車。
    賴老四和陳武也被安排著趕馬車。
    二房陳河、陳武都來了，大房三兄弟也跟著來了。
    村裏麵，除了村長，也跟著來了好幾個漢子。
    要不是馬車坐不下，大家都想要跟著來幫忙的。
    平日裏麵大概要用半個多時辰才到縣城，今兒個確實快了不少。
    不過，來到縣城，幾乎所有醫館都關門了。
    但，大家多多少少都是在縣城看過大病小病的了，也都知道哪家醫館晚上其實是有大夫在的。
    比如縣城有名的回春堂，裏麵的大夫幾乎縣城人人皆知，醫術非常好。
    於是，眾人直奔回春堂。
    不過，到了回春堂，看了大夫後，大夫一句話就將眾人的僥幸給打破了。
    “這腿回天乏術，回天乏術啊！”
    “幸虧這傷口處理得及時，血也止住了，不然恐怕整條腿都得廢掉，但事已至此，隻能截肢保命，你們自己決定到底截不截肢？”
    老大夫眼中帶著惋惜和醫者天生的悲憫，即使見慣了這類慘狀，仍然不免替傷者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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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好的年紀！
    陳鐵柱和杜氏聞言，眼淚那是“啪啪”掉啊，慌得六神無主。
    “大夫，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兒子還年輕啊，他怎麽能沒有一條腿，這不是要他的命嘛！”
    “大夫，我求求您，救救我家當家的吧，求求您了！”秦氏二話不說跪地就是磕頭。
    “大夫，您肯定還有別的辦法的，大夫，我爹怎麽可能……”
    ……
    陳老三不忍的瞥過視線。
    “啊！！！”
    “痛！痛啊！！！”
    陳江痛呼聲傳來，眾人忙看過去。
    陳鐵柱和杜氏欣喜大兒子總算是醒過來了，但是想到剛才大夫的話，頓時腳步躊躇，不敢上前，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從不喊疼的大兒子喊成這樣，那得是多疼啊！
    秦氏壓根兒不敢上前分毫，手腳抖動得不成樣子。
    “病人家屬趕緊做決定吧，現在天氣炎熱，若是再耽擱下去，傷處化膿腐爛，到時候指不定截肢的高度越會往上，甚至，威脅到生命，老夫這話並不是危言聳聽，你們趕緊的決定吧！”
    陳江聽到這話，不敢置信想要看看自己的腿，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除了疼的，還有絕望的……
    最後，徹底被疼暈過去。
    掙紮了良久，陳鐵柱閉著眼睛拍板道，“截肢。”
    話落，陳鐵柱一瞬間，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半點精神也無，人仿佛老了十歲。
    大悲之下，杜氏直接又哭暈過去。
    秦氏也好不到哪兒去，隨著杜氏一樣，徹底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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