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
    怎麽連這墓的門道都門兒清？
    從入口到機關，從路徑到墓室，全都了如指掌。
    難不成……
    他以前來過？
    可不對啊——
    上一次有人進這海底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西沙考古隊。
    那時候胡凱旋，頂多就是個小孩子吧？
    沒等大夥細想，水已差不多排幹。
    幾個人打著手電往下照，可光線太弱，照不深。
    隻看見底下霧氣騰騰，一片漆黑。
    胡凱旋二話不說，掏出一支高亮探燈，一擰開關，光柱筆直射入池底。
    因為池子極深，視線還是模模糊糊。
    “快看中間！好像立著個石碑？”天真突然指著池底喊。
    阿檸也指向另一邊：“那黑乎乎的是啥？”
    隻見池邊影影綽綽，蹲著幾個龐大的黑影，被霧氣一裹，顯得格外瘮人。
    看得不真切，隻能覺出一股邪性。
    “瞎猜有啥用？下去不就知道了！”
    胡凱旋一句話撂下，直接跳上池壁台階，提著燈就往底下走。
    現在不是磨蹭的時候。
    這墓裏的機關是按時間來的，這池子一會兒又要灌滿水。
    剩下的人趕緊跟上。
    可才走了幾步，張麒麟忽然腳步一頓，臉色微變，嘴裏喃喃：
    “我……好像來過這兒。”
    胡凱旋眼神一凝。
    這就記起來了？
    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張麒麟猛地加速，徑直往下衝去。
    “哎，小哥他……”
    “今天咋跟換了個人似的，急吼吼的！”王胖子愣住，撓頭嘀咕。
    以前的張麒麟——
    甭管碰上多嚇人的事，臉上都沒啥波瀾，冷得像塊冰，好像天塌下來也跟他不沾邊。
    可今天……
    完全反常！
    “不知道啊……”天真搖搖頭，“剛才好像聽見他說，他來過這兒。”
    “他啥時候來的？”王胖子問。
    “二十年前……”天真實話實說。
    他三叔講過那段舊事，所以他還算清楚點。
    “二十年前？！”
    王胖子瞪大眼：“那會兒他多大？才幾歲吧？幾歲就敢鑽墓？！”
    “牛啊！真是牛人！”
    這時，胡凱旋沒空理他們倆。
    他站在台階上，目光落在池壁某處，那裏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母，像是隨手鑿的。
    “這……”
    阿檸也看到了，湊近一瞧：“怎麽也不像個詞啊，亂七八糟的。”
    胡凱旋靜靜看了會兒。
    的確不成詞，也沒法猜意思。
    但知道這標記的人，隻有一個——
    張麒麟。
    二十年前，他留下的。
    “走吧。”
    胡凱旋邁步繼續往下。
    他明白——
    張麒麟一進這墓，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等看到那熟悉的刻痕……
    沉睡二十年的記憶，一瞬間就回來了。
    不多時，胡凱旋、阿檸和天真也順著台階，來到池底。
    底下霧氣彌漫，視線極差。
    “小哥人呢？”
    阿檸剛一抬頭，忽然瞳孔一縮——
    前方不遠處，幾個黑影蹲在霧裏，一動不動，詭異得嚇人。
    剛才在上麵時，就看見這幾個影子。
    “別慌。”
    胡凱旋往前走了幾步，把探燈對準那幾團黑影一照。
    光一打過去，輪廓清楚了。
    “石猴？！”阿檸脫口而出。
    胡凱旋掃了一眼，淡淡道：
    “叫定海石猴，通常壓在水底，鎮煞用的。”
    “放這兒，不稀奇。”
    話音剛落，他抬腳就繼續往前走。
    幾步還沒邁完，池子中央赫然立著一塊兩米來高的青石碑，灰撲撲的，像是從地底冒出來的一樣。
    張麒麟已經蹲在那塊碑前，一動不動，像是被釘住了。
    石碑上刻著一行字：凡有緣者見此碑，天宮之門自現，入內可登仙途。
    “這寫的啥玩意兒？”
    王胖子湊過來，眯著眼瞅了半天，一臉懵，“啥天宮？啥仙？誰要成神仙啊？”
    “意思是，”天真盯著那行字琢磨了會兒，慢悠悠說道，“這墓裏頭藏了個天宮，隻要你有緣分，門就自己開了，進去就能飛升。”
    可他真正在意的，不是這話，而是張麒麟的樣子——整個人僵在那裏，臉色發青，眼神像掉進了冰窟窿，痛苦得幾乎喘不上氣。
    那神情，又苦又沉，複雜得像背了一輩子債。
    和平時那個冷得像塊鐵、啥都不在乎的張麒麟，壓根不像同一個人。
    “扯淡吧！”王胖子繞著石碑轉了一圈，“哪有門？空蕩蕩的！”
    “因為你沒緣唄。”胡凱旋語氣平靜，“門就在這碑裏頭。”
    “真的假的！？”王胖子眼睛一下亮了。
    他才不在乎啥成仙不成仙，他惦記的是——有門就有寶貝！
    下墓嘛，他圖的本來就是這個。
    目標清楚得很，不帶含糊的！
    就在這時，張麒麟一直盯著石碑，忽然眼神一暗，瞳孔像是蒙了層灰，整個人瞬間沒了生氣，像具剛從墳裏挖出來的屍體。
    這下可把天真他們三個嚇得夠嗆。
    正要開口問出什麽事，張麒麟卻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像從地縫裏鑽出來：
    “我想起來了……二十年前的事。”
    “啥！？”王胖子差點跳起來，“你認真的？你二十年前來過這兒！？”
    他腦子轉不過來。
    張麒麟看著才二十出頭，二十年前不就是個奶娃娃？怎麽可能進這種鬼地方？
    張麒麟沒理他，目光先後掃過胡凱旋和天真，然後緩緩講了起來——
    二十年前。
    他們考古隊為了躲台風，誤打誤撞進了這座海底墓。
    進來了就想著避個雨，等風停了就走。
    隊長陳文婧還特意交代，誰也不準亂跑。
    可張麒麟在幾口瓷罐上發現了壁畫，講的是古墓裏的秘密，就非要去主墓室看看。
    陳文婧拗不過，隻好帶著大夥沿著通道，一路來到這水池底下。
    沒想到，這裏居然是個奇門遁甲的陣法，最後他們找到了生門，順利進去了。
    但進主墓室後，出事了。
    全隊人全被迷倒，等醒來時，已經全被帶出墓穴，還被關了起來，成了階下囚……
    “不對啊……”天真聽完，眉頭皺成一團，“我三叔說的版本，跟你完全不一樣！”
    事情大致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