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陳雨樓都屏住了呼吸。
    “有啥好愁的？”
    胡凱旋卻擺擺手，神情輕鬆“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出發再說。”
    獻王墓藏在水龍暈裏。
    的確是棘手，可獻王機關算盡，反把自己繞進去了，那所謂的水龍暈早就不靈了。
    壓根兒不用為這個發愁！
    “可是……”雪莉楊眉頭還是沒鬆開。
    “哪有可是！”胡凱旋直接截住話頭，“怎麽，你還不信我？”
    真該上心的，是墓裏頭那些痋術陷阱，而不是一個早就失效的風水局。
    “就是啊！”王剴旋跟著咧嘴一笑，“咱胡爺出馬，啥墳頭進不去？”
    無知才無懼嘛。
    這家夥就是這樣，根本不知道水龍暈的厲害，當然不曉得怕。
    橫豎都得去一趟，到了再說唄！
    “當然信你啦。”
    雪莉楊輕輕一笑，聲音軟了下來，“我當然信你，特別信。”
    說著，她望向胡凱旋的目光微微晃了晃，藏著點說不清的情緒。
    從第一次見他開始，這人就讓她覺得摸不透、看不穿；後來精絕古城走一遭，更是把她震得說不出話。
    所以打心底裏——
    她對胡凱旋有種莫名的依靠感。
    “那就好。”
    胡凱旋站起身，“早點歇著，明早動身回京都。”
    “接下來，就得辦獻王墓的事了。”
    一夜平安無事。
    第二天一早，胡凱旋帶著雪莉楊、陳雨樓和胡胖兄弟啟程返程。
    下午趕到長安城。
    天色擦黑，幹脆住下，明天再趕路也不遲。
    安頓好了以後，幾人溜達到夜市，想嚐嚐本地的小吃。
    隨便找了一家熱鬧的攤子擠了進去。
    不一會兒，滿桌香噴噴的地道吃食端了上來。
    趕了一整天的路，肚子早就唱空城計，就連胡凱旋也顧不上形象，大口扒飯。
    正吃得熱火朝天時，店裏又走進兩個年輕小夥子。
    服務員在人堆裏繞來繞去，好不容易給他們騰出個座位。
    “老……老板……”
    “要……要酸菜炒米，還……還有芙蓉湯，另……外再……”
    其中一個結巴得厲害，眼神卻透著一股混不吝的味道。
    點完餐，倆人就開始閑聊。
    “我說老癢，你靠譜不？三年前那地兒，你還記不記得？”另一個皮膚白淨些的問道。
    “扯啥記不記得，三十……三十年我都忘不了！老子當時刻了記號的！”結巴男拍著桌子嚷道。
    這一嗓子傳過來，胡凱旋筷子一頓，抬眼一看——
    嘿，還真是熟麵孔。
    天真！
    沒想到啊，居然在這碰上了。
    他略一尋思，也就明白了。按時間推算，西沙回來不久，老癢正好刑滿釋放，立馬找上天真。
    然後一頓忽悠，說什麽胡嶺有大貨，拉著天真從杭城出發，一路往北，中途就在長安落個腳。
    “倒是巧了點……”胡凱旋嘴角微揚。
    這麽一來，他的計劃恐怕得變一變了。畢竟胡嶺那兒，有他惦記的東西。
    燭九陰！
    古書裏叫它燭龍，邪乎得很，但對他練的《龍皇經》好處太大。
    “你看啥呢？”
    雪莉楊察覺到他走神，隨口調侃，“又瞅哪個姑娘呢？”
    “你這位大美人坐邊上，我還能分心瞧別人？”胡凱旋笑著回了一句。
    “貧嘴！”雪莉楊翻了個白眼。
    兩人正說著，鄰桌一位戴金絲邊眼鏡的老頭湊近天真他們那桌“兩位，是要去啊搭做土貨買賣嘞？”
    倆人正聊得起勁，突然被打斷，愣了幾秒。老癢結結巴巴地問“啊搭？哪啊搭？”
    老頭一臉無奈，又換了個更衝的口音“俺問你們，是不是要去挖土貨，倒鬥發財嘞？”
    天真和老癢一臉懵，老癢還學他腔調，說自己是來旅遊的。
    這一幕落入耳中。
    陳雨樓臉色忽然一沉，低聲開口“沒想到在這長安街頭，也能碰上同行，看來這行當最近挺熱鬧。”
    “倒鬥？”雪莉楊一愣。
    胡建軍忙問“陳老爺子，您的意思是，那邊那幾個人，也是幹這行的？”
    “沒錯。”陳雨樓點頭，“‘挖土貨’就是倒鬥的暗語。”
    “各地說法不一樣，有的叫翻地仙，有的叫刨硬貨，還有喊翻肉粽的……五花八門。”
    當年身為卸嶺魁首，這些黑話他門兒清。
    門下弟兄遍布天下，偏門冷門的說法他也聽過不少。
    那邊桌上，眼看天真和老癢接不上茬，老頭搖搖頭，坐回自己位置。
    轉頭對自己同桌的人說道。
    “沒啥事兒，就是兩個剛入行的小菜鳥，不懂規矩，不用搭理他們……”
    老癢一聽這話，臉立馬就變了。
    手裏的東西也不吃了，拽起天真，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兩人一路沿著長安街往前趕，腳步越走越急。
    直到拐進一條偏僻的街角，老癢才猛地刹住腳，回頭狠狠掃了一眼，確認沒人跟上來，這才壓低嗓門，衝著還一臉懵的天真說道“完了，那老頭肯定聽見咱倆聊天了，八成是衝我來的……”
    “‘上岡岡’是咱們這行的暗語，‘青頭’就是說咱倆是新手。他能聽懂這些，說明——他也是幹這一行的，搞不好還是奔著地仙墓去的。”
    天真聽完，心裏咯噔一下。
    他出身盜墓世家，打小就在這種圈子裏混，這些彎彎繞的事兒他門兒清。
    同行見麵，往往不是朋友，而是對手。
    萬一那夥人起了殺心，要麽半道劫道，要麽墓裏碰上，真刀真槍幹起來都不稀奇。
    “誰！？誰在那兒！？”
    突然，老癢猛地扭頭，三角眼裏閃著凶光，死死盯住身後的陰影。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站了出來。
    “哎？胡哥！？”
    天真被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結果整個人愣住——居然是胡凱旋！
    “胡哥，你怎麽在這兒啊！？”
    “我之前去找你，你不在這兒。還真巧，就這麽撞上了。”胡凱旋語氣淡淡，像是早就知道會這樣。
    天真心頭一熱，又是驚訝又是激動。
    原本他答應陪老癢去胡嶺，心裏就琢磨著要是能把胡凱旋拉上，那可就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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