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爽見張偉攻擊力驚人，趁著他熟睡時，將他兩隻手銬在床頭的欄杆上。
    劉子明問柳爽：“不是說他失憶了嗎？”
    “劉隊，他的記憶定格在他殺人的場景，醫生說這是間接性失憶。不過......”
    “不過什麽？”劉子明問。
    柳爽貼著劉子明的耳朵，小聲說：“老大，他會不會是裝的，想要醫院將他定義為精神病患者？”
    “有可能，你們試過沒？”
    “嗯，沒試出來，剛才他挺像失心瘋的。”
    劉子明看向呂墨：“呂專家，您覺得呢？”
    呂墨捏著下顎骨一聲不吭，劉子明覺得他遲早得將下巴摸得禿嚕皮。
    這時，張偉突然醒了，整個人變得十分狂躁。
    “張偉，別費力氣了！”呂墨的聲音很冷。
    話落，張偉臉部一陣抽動，目眥欲裂死死盯著呂墨，麵容顯得異常猙獰。
    “蔣曉雯該死！我要殺了她！”
    劉子明有點好奇，這人腦袋撞牆失憶了，為什麽唯獨記住自己殺人的場麵？
    有人這麽存心要害死自己嗎？他這不是助攻警方將他定為殺人犯嗎？
    如果為了立刻結案，給上麵領導一個交代，他可以立刻申請槍決了這個混蛋。
    但總感覺破案線索來得太容易，案情偵破有點太順，顯得十分不正常。
    從事刑偵工作多年，從未遇到過如此情形，人類的求生欲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性。
    為了擺脫生命受到的威脅所帶來的不安全感，人類都會有強烈活下去的思想。
    二十年的警界生涯裏，他從未見過一個自稱殺人犯的人，一門心思想要陷自己於死地！
    他看向呂墨，問道：“呂專家，從犯罪心理學分析，這家夥現在究竟是在演得哪一出啊？”
    呂墨沒吱聲，而是緊緊注視著張偉的瞳孔。
    張偉的瞳孔變大，眨眼速度比平常人快了兩到三倍，他懷疑此人在做把戲。
    然而他並沒有揭穿，他向來習慣看破不說破，而是決定將計就計！
    “劉隊，他應該是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這是一種精神障礙。
    患者會長時間不停回憶腦袋裏的情景，比如那些曾經刺激到他神經的經曆。嚴重的患者會出現抑鬱症，甚至會產生自殺傾向。”
    劉子明點了點頭：“我知道，這病症簡稱ptsd。這家夥這麽巧就得了？”
    話落，莊妍的眼神沉了下來，“殺人凶手在實施犯罪的時候處於精神錯亂的狀態，理論上不能構成犯罪，隻能進行精神病強製治療。這下可怎麽辦？他會不會逃過一劫？”
    呂墨說：“那倒未必！在司法實踐中，為了平民憤而有意回避對殺人狂的精神鑒定。
    比如，99年s省殺人狂邱某，殘忍將妻子殺害後竟然還進行了分屍烹飪，極其的變態。
    警方調查到他的家人中有四個精神病人，是高概率遺傳性精神病。s省法院拒絕對邱某做精神病鑒定。”
    “盯緊點，別讓他自殺，也許隻是短暫性的大腦失憶！”劉子明看了一眼柳爽。
    “劉隊，您放心！沒那麽容易死，除非他咬舌自盡。”
    柳爽剛說完，莊妍竟然躲在角落裏偷偷伸出了粉紅色的小舌頭。
    她嚐試了一遍，這死法其實挺難的。
    劉子明瞥了一眼她的傻樣，想笑，卻繃住了，“妍妍，沒想到你是個憨憨啊！”
    “警察同誌，我們需要給病人換紗布，麻煩你們出去一下。”兩名小護士端著治療盤來替張偉換藥。
    “確定要我們出去？”
    劉子明話音剛落，兩名小護士心有餘悸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那……麻煩你們靠後！”
    兩名小護士開始替張偉拆頭上的繃帶，像在剝一顆洋蔥。
    這廝像一個大頭鬼怪，瞪著兩個小護士。
    “滾開！你們都是妓女！你們都是蕩婦！”
    “你……”兩名護士急得滿頭大汗，又羞又惱，眼淚汪汪。
    當護士辛苦不說，醫患關係緊張不說，今天還被人惡語侮辱。
    兩名小護士眼瞅著像新來的，嫩得跟水瓜似的，哪聽得這般帶有侮辱女性的字眼。
    然而職業道德和白衣天使的使命感，她倆堅持含著委屈的淚水，靠近張偉的病床。
    這廝的腿腳相當不老實，劉子明見狀，怒罵道：“癟犢子！請注意你的措辭！你罵誰呢？白衣天使也是你能罵的？”
    話音剛落，張偉瞪著劉子明，嗓子裏發出嘶吼：“信不信我殺了你？”
    “嘴炮！你敢再罵女人試試？”劉子明捏著張偉的下巴，眼底升起了殺氣騰騰的光芒。
    這時，劉子明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法醫嚴勇打來的電話。
    “劉哥，你在哪？”嚴勇的語氣帶著一絲欣喜，貌似發現了重要線索。
    “犯罪嫌疑人昨夜自殺未遂，現在在醫院重症監護室！”
    “有重大發現！”
    “好，我馬上到！”
    劉子明撂了電話，一雙黑眸凜冽，他看了一眼張偉，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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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渾蛋頭顱撞得慘烈，腦袋腫脹得像一顆鹵豬頭。
    劉子明當時就發誓，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吃豬頭肉了。
    “柳爽，盯緊點！法醫那邊有新發現，我過去一下。”
    “是!”
    劉子明走出病房，莊妍一路緊跟其後，兩人卻沒有看見呂墨的身影。
    呂墨發現張偉可能是在演戲，想當場催眠了他。
    “呂專家呢？”
    “在病房！估摸著技癢，可能要催眠張偉！”
    “這家夥催眠催上癮了，那你也留下來吧！法醫室不適合女孩子去，陰森森的，我擔心你會做噩夢！”
    劉子明瞪著眼睛，故意翻著白眼，以為能唬住她。
    莊妍說：“劉隊，世上本無鬼，鬼在人心中。我又沒做過虧心事，我才不怕呢！”
    想起剛才劉子明錢包裏的那張照片，此刻她的心口莫名一陣抽搐。
    她相信終有一天，劉子明的錢包裏，一定會放一張屬於她的照片。
    “劉隊，咱們真不等呂專家啊？”莊妍跟在劉子明的身後，像一隻小尾巴。
    “不等了，他想催眠張偉就隨他去吧！萬一被他真的問出點什麽，咱們坐收漁翁之利。”
    劉子明眼下沒心情關注呂墨，剛才嚴勇打電話告訴他有新線索，他要趕緊回一趟局裏。
    莊妍坐在副駕駛，想起劉子明錢包裏的照片，想起在張偉密室裏，他要與她交換充當人質。
    尤其是剛才在醫院，劉子明談到他的亡妻時，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心裏五味雜陳。
    腦袋有點亂糟糟的，也許劉子明一直以來隻是和她開玩笑吧！又或許，是她的錯覺呢！
    “妍妍，想什麽呢？”劉子明開車時容易犯困，一邊聊天一邊開車可以提神，“陪我說說話吧！”
    莊妍腦瓜子轉得挺快：“劉隊，我在想人之初性本善，為什麽從大山裏走出來的張偉，會變成一個殺人犯呢？”
    劉子明抿了抿嘴，眼睛注視著前方：“大山裏麵的寒門子弟，沒有見過世間繁華，他沒守得住初心吧！
    就行地球有白天和黑夜，世界上就有好人和壞人。
    嬰兒出生都是一張白紙，家庭環境、生活環境，都會對他們造成影響，人走上犯罪的原因有很多。
    妍妍，你初入警界，對人性善惡不能看透，涉及案件多了就好了。罪惡看似很遙遠，其實距離我們很近。”
    莊妍點了點頭，說：“窮凶極惡的殺人魔王，說不定現實生活是一位謙謙君子，一些事情激發了他們犯罪。這樣的人更像一顆定時炸彈，稍不留神就會擾亂社會秩序。”
    “嗯，所以你要練就一雙看穿一切的眼睛，有時候眼見未必如實。”
    車內陷入了沉默，目前誰也不能確定張偉就是殺死蔣曉雯的真凶。
    當時在密室裏，她與張偉有過短暫的肢體接觸，當時就察覺出他不具備殺人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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