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明猜想，娜娜看見那根血糊糊的人類闌尾，可能患上了“血液恐懼症”。
    血液恐懼症，是一種特殊處境中的精神障礙。
    這種病是心理問題，嚴重者會影響以後的工作和生活。
    “別怕，爸爸在！”
    “你走開！我不要你！”娜娜在他的懷裏拚命地掙紮，瘋狂地搖頭。
    “娜娜，爸爸會保護你！”
    “你不會！
    媽媽因為你死了，現在輪到我了！下一個一定會是奶奶！”娜娜情緒徹底失控，像一頭發狂的小獅子。
    劉子明沒想到，八歲的娜娜掙紮起來，力量堪比一個成年女性。
    沒多久，娜娜在他的懷裏暈了過去。
    白淨的小臉，慘白如霜，額頭上的劉海被汗水打濕了，渾身濕透了。
    “救護車！
    妍妍，快叫救護車！”
    劉子明抱著娜娜衝出教室，整個人發狂得像一頭野獸。
    妍妍被嚇懵了，她從未見過劉隊這般失態。
    海港市普濟醫院距離實驗小學隻有1.5公裏的距離，120急救車僅僅隻用了五分鍾就抵達實驗小學。
    幾個白衣天使匆忙趕到時，娜娜還在昏迷中。
    劉子明配合醫生將娜娜抬上醫用擔架，送往救護車，突然回眸看向莊妍。
    “妍妍，娜娜現在很排斥我。如果她醒了，看見我隻會受到刺激。
    是我對不起她媽媽，更對不起她。
    我不能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我必須盡快抓住凶手！”
    劉子明咬著牙，他恨不得親手將凶手撕碎。
    凶手連一個孩子都不願意放過，他必須挨槍子。
    “劉隊，您放心，娜娜交給我！我孩子緣很好的！”莊妍一臉堅定地看著劉子明，這個時候她不能亂。
    “謝謝你，妍妍！
    等娜娜醒了，你告訴他，爸爸替她抓壞人去了！”劉子明眼眶濕潤，轉身離開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妍妍心口一緊，劉隊真的傷心了。
    “妍妍，娜娜就拜托你了！
    這是我媽電話，我發你微信上，你讓她拿些娜娜的換洗衣服送到醫院。”劉子明背對著妍妍，他害怕被她看見自己的軟弱。
    這三年，他都是在夜深人靜舔舐自己的傷口。
    在外人眼裏，他是真漢子，真英雄，警界傳奇。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也是血肉做的，不是無堅不摧。
    學校門口堵成一團，家長們見到了救護車，一個個臉上惶恐不安。
    人類對恐懼很敏感，尤其是當這份恐懼距離自己，或者距離自己家的小孩如此近時，這份恐懼會被無形地放大。
    “出來了！這已經是第二輛救護車了！”
    “剛才好像有兩個小女孩被送到了人民醫院，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這裏麵……該不會是那個收到快遞盒的小女孩？”
    “不知道啊！可能是警察問話，孩子嚇暈了吧！”
    “我回家得和我老公商量一下，轉學！必須轉學！
    這門口保安太不負責任了，小學生怎麽可以收快遞。
    保安就該事先檢查，或者將快遞交給孩子的班主任才是！”
    “這學校保安腦子缺根弦，早點開除拉到！”
    “指不定是送快遞的人給了好處呢！快別說了，孩子們排隊放學了！”
    ……
    救護車在學校門口堵了一分鍾，莊妍朝窗外看了一眼，已經有記者帶著攝像師傅扛著相機，正在現場采編。
    救護車上，莊妍看著娜娜的小臉。
    小姑娘眉宇之間有許多他爸爸的影子。
    莊妍見過劉子明錢包裏娜娜母親的照片，娜娜長相隨爹。
    孩子的臉上、身上都是汗，顯然嚇得不輕。
    莊妍將娜娜的小手攥緊在手裏，芊芊玉手透著嬰兒白。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一點也不誇張。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莊妍很喜歡娜娜。
    凶手實在太殘忍了，簡直滅絕人性，其心可誅！
    他竟然連一個小孩都不放過，為了滿足自己的殺戮和快感，為了報複警方對他的追捕，他肆意傷害一個小女孩。
    這樣的混蛋，抓住他就該用奧地利格洛克18發子彈斃了他，送他歸西。
    “媽媽——”
    娜娜淡紫的雙唇微啟，小手緊緊攥著莊妍的手，一個勁地喊媽媽。
    那一刻，莊妍的心都要化了。
    她雖然沒有當過母親，但是女人骨子裏的母性瞬間被激活了。
    “娜娜，別怕！阿姨……媽媽在！”莊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改口。
    那一刻，她希望娜娜在昏迷狀態中，能夠感受到媽媽就在她身邊。
    這樣她就可以安心地做個美夢！
    醒來後，就當剛才在學校發生的一幕，隻是一場噩夢。
    妍妍在救護車上打了一個電話給劉隊的母親，眼下正是放學高峰期，娜娜奶奶一定在接娃的路上。
    如果老人家來接娃，遇不到孩子一定會心急。
    電話接通後，妍妍努力保持鎮定地說道：“請問您是劉娜的奶奶嗎？”
    “我是！您是哪位？”老人家的中氣很足，身體應該還不錯。
    “我是海港警局的警察，您的孫女在學校暈倒了，您趕緊帶些生活用品到人民醫院......”
    “騙子！”
    妍妍話沒說完，娜娜奶奶就把電話掛了，竟然還說自己是騙子。
    老人家的防詐騙意識挺強的，不過她這次失算了，她的孫女兒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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