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李醫師絕望落寞，與當年那個秘密完成爺爺腎移植手術的李醫師簡直判若兩人。
    當年李醫師到處派人去農村尋腎，實則和冷念丞現在的心境一樣，都是一場盲選。
    沒想到，爺爺的腎髒與蔣家村少女蔣曉娥的腎髒毫無排斥反應，甚至她的腎髒就像生來是為爺爺準備的。
    一場秘密的腎移植手術空前成功，爺爺很快便康複了。
    科學證明，人類最高壽命可達120歲，爺爺為什麽活不了這麽久？
    爺爺對整個海港市，乃至國內醫藥行業，甚至世界藥業，都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李醫師露出那種無力絕望的慘笑。
    冷念丞突然怒火中燒，“老東西！爺爺還沒死呢！
    爺爺但凡還有一口氣，我就不允許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看著爺爺！”
    李醫師愣了愣，他看見冷念丞一雙寒眸裏劃過一道道慌亂和無助。
    他何嚐不懂少爺的心意，這個世界上，除了冷老爺子，他已經無親無故。
    “老東西，我再說一遍，我不允許你用這種家裏死了人的表情看著我和爺爺！”
    李醫師原本空洞麻木的雙眸看向冷念丞，嘴角扯起苦笑道：“少爺，這樣可以嗎？”
    他笑得如同一個小醜！
    冷念丞怔了怔色，這老東西笑比不笑更讓人撓心，他分明就長著一張克死爺爺的臉。
    “不許笑！”冷念丞猛地暴跳如雷，大聲吼道，他氣得七竅生煙。
    “少爺，您為難李某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李醫師一臉慘笑。
    “想用死擺脫你的無能？你死了爺爺就能活嗎？
    想一死百了？妄想！太便宜你個老東西了！”
    “李某一定會守著老爺子，直到老爺子歸西那天，便是李某人的歸期！
    李某定當不會苟活！”
    言落，冷念丞的眼底幾乎要噴出火，他幾乎咆哮道：“渾蛋！
    我不允許你在本少麵前提‘死’和‘歸西’這樣晦氣的字眼！”
    李醫師眼裏頓時支離破碎：“少爺，人終有一死，與其讓老爺這樣痛苦地活著，不如讓他安安生生地走吧！少爺，求您了，別再動尋腎的心思了！”
    冷念丞最煩他這副哭腔，好似爺爺已經去了極樂世界。
    他壓住內心的火氣，渾身戰栗，不再說話。
    四周的空氣壓抑得讓人快要窒息，冷念丞的眸光落在病床上的爺爺身上。
    忽然間，他看見爺爺那雙枯瘦的手似乎動彈了一下。
    猛地，他挺著高大挺拔的身體撲了過去，眼睛瞬間升起了淚光，“爺爺，您醒醒！
    小丞知道，您一定聽得見我們在說話！您的大腦一定是有意識的！
    隻是……您醒不過來！
    爺爺，小丞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為您尋得良腎！”
    言落，他看見爺爺的眼珠在眼皮裏麵飛速的轉動，心中一陣大喜。
    爺爺這莫非是要醒了？
    “老東西，快滾過來看看爺爺！爺爺好像要醒了！”
    李醫師幾乎是從地上猛地爬起來，一路跌跌撞撞撲到床前。
    觀察了幾秒，他心灰意冷道：“少爺，老爺最近經常這樣！
    我能感覺到他有話要說，隻是他根本沒辦法醒過來！
    而且李某發現，每次和他聊到少爺您，老爺的情緒都會明顯激動，他似乎有話要對您說！”
    忽然間，冷念丞揪起李醫師的衣領，低吼道：“你都和爺爺說了些什麽？”
    冷念丞眉宇之間邪氣大盛！
    李醫師慘笑道：“老爺對我如兄如師，我自然不會隱瞞他！
    少爺最近都做了什麽，接觸了哪些人，我都與老爺如實匯報了！
    如果老爺能夠醒過來，他一定會責備少爺，竟然為了替他續命，草菅人命！
    二十年前，是我自作主張替老爺尋得良腎，害死了一名花期少女。
    老爺為此耿耿於懷了二十年！
    要不然冷氏藥業集團會一擲千金，扶持那個貧瘠的蔣家村？
    咱們集團並不缺地皮，大可以自己種植穿心蓮！
    老爺子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他是在贖罪！
    少爺，您趕緊收手吧！李某是冷家最後一顆棋子，我可以將一切罪過都攬在自己身上。
    隻要少爺願意從此收手！這一切的罪孽都和少爺無關！
    張偉死了，李某再死了，這個世界上真的不會再有人像我們這樣為少爺付出性命的人了！”
    言落，冷念丞鬆開了李醫師的衣領，鼻腔發出那種輕笑，“老東西，你真是太令我感動了！
    不過，你未免太高看了你自己！
    替本少去送死的人，一抓一大把！
    告訴你，這個世界上，錢是萬能的，錢能使鬼推磨！”
    “可是錢買不到老爺的命！
    少爺，除非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奇跡，不然......老爺怕是活不過這半個月了！”
    活不過半個月？
    冷念丞的頭頂宛若晴天霹靂一般，劈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你說爺爺活不過半個月了？”冷念丞宛若複讀機一般，不可置信地看著李醫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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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雙眼睛像地獄爬上來的魔鬼，隻有不想活了的人才敢與他這般對視。
    李醫師看著冷念丞的一雙血眸，一臉肯定道：“是的！與其尋腎，不如替老爺準備後事吧！”
    後事？
    冷念丞萬萬沒想到，爺爺已經到了需要準備後事的地步。
    “......你不是說爺爺可以是一具活死人嗎？
    醫學上說的植物人，據說是可以靠藥物活很久的啊！”冷念丞瞬間癱軟在床榻下麵，嘴裏喃喃自語道。
    李醫師與冷念丞四目對視，眼底生疼道，“少爺，老爺已經油盡燈枯了！”
    “世界上一定有奇跡！李醫師，你相信奇跡嗎？”冷念丞突然扯起嘴角，癲狂地笑。
    李醫師見狀，心口仿佛驟停一般死死看著他，“什麽奇跡？”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李醫師，你聽說過‘假葬’儀式嗎？”
    彼時的冷念丞，一雙血染般的紅唇，笑得異常猙獰。
    李醫師眉頭蹙了蹙，關於“假葬”這個說法，他早年間略有耳聞。
    隻不過，他一介行醫者，更願意相信醫療技術和良方藥物，從不研究玄學和鬼神論。
    不過他相信命！相信因果輪回！
    因果輪回不是迷信，是定數！
    “少爺，假葬儀式相傳在三國時期就出現了！
    這是一套封建迷信的操作，一直受到各地政府的嚴厲打擊。
    現在一些農村地區，村民利用假葬儀式牟取利益的行為，已經屬於違法行為。
    少爺，您是從哪兒聽到的假葬傳聞？”李醫師一臉失色道。
    “你別管我從哪裏聽到的！爺爺現在命不久矣，不如就此一搏，死馬當活馬醫！
    說不定這個‘假葬’儀式，能夠扭轉乾坤局勢，讓爺爺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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