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人是不是你殺的？”
    劉子明雙拳猛地砸在桌上，他不打算和冷念丞繼續兜圈子了。
    冷念丞杯子裏的水，被灑了一地。
    “劉隊，千萬不能暴怒，暴怒易傷肝！
    建議您服用我們冷氏藥業集團生產的‘穿心蓮口服液’，效果非常顯著，喝幾個療程就好了。”
    冷念丞一邊擦腿上的水，一邊笑著說道，“我怎麽可能會殺我那三位堂姐呢？
    她們對我可好了，她們失蹤後，我傷心了好久。”
    劉子明站在一邊看著冷念丞用麵巾紙擦拭身上的水漬，他很冷靜，也很淡定。
    倒是劉子明氣得不行，雙拳緊攥，怒火攻心。
    “冷念丞，你他喵的別給老子裝了！
    我們通過多方麵調查，你們之間的關係很惡劣。
    怎麽？人死了，死無對證，你可以盡情的瞎編了？”劉子明的身體因為憤怒在劇烈地顫抖。
    “瞎編？”
    冷念丞一臉哀傷，“我怎麽可能瞎編呢？三位姐姐和二嬸對我都很好。
    父母離世後，我已經九歲了，這兒有記憶力。”冷念丞指著自己的腦袋，眼神幽怨地看著麵前的dna報告單。
    “姐姐們，你們怎麽會死了呢？
    我寧願昨天下午沒有下那場大雨，那樣小丞還可以當你們太貪玩，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劉隊，我真的沒想到，她們......竟然死了！
    我接受不了這個慘痛的事實，我可以申請審訊結束嗎？”冷念丞突然聲淚俱下，揪住自己的胸口，麵容看起來很痛苦。
    “別演了，冷念丞！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水！我要喝水！”冷念丞手指著單麵透視玻璃，麵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
    莊建國在外麵看著很驚詫，他是怎麽做到的？
    “妍妍，去給他倒杯水！”
    “真煩！這人就是故意的！”莊妍嘟噥了一句，甩著馬尾辮去飲水機那邊接水。
    “喝吧！戲精！”話落，莊妍將水杯放在審訊室的桌麵上。
    “謝謝美女警官，您真是人美心善，千萬別鮮花插在牛糞上！”冷念丞一臉虛弱，抬頭看了看劉子明。
    “你——混蛋！你特喵的在內涵誰？”劉子明聽出了他話裏有話。
    冷念丞將水杯裏的水一飲而盡，“舒坦！”
    莊妍甩著馬尾辮氣鼓鼓地出去了，劉子明一把拎起冷念丞的衣領，“混蛋！別給我扯話題！”
    見狀，莊建國用對講機傳話，嚴肅道：“子明，別衝動！
    沒有確切證據，24小時後放人，他完全可以申請訴訟！
    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趕緊鬆開他！”
    話落，劉子明一把推開冷念丞，豎起一根食指，“好！很好！你夠狠！嘴夠硬！”
    冷念丞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冷笑道：“警察就可以隨便動粗？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對付你這樣的人，就該十八發子彈崩了你！”
    “好凶哦！警察同誌不可以嚇唬良好市民！
    劉隊，天色不早了，咱們可以用晚餐了吧？”冷念丞眯了眯一雙俊朗的眼睛，臉上沒有絲毫膽怯和心虛。
    “晚餐？”
    劉子明攥緊雙拳，克製了許久，才鬆開雙拳。
    “她們失蹤了十年，沒有喪禮，沒人祭拜。
    她們當了這麽多年的孤魂野鬼，你還有心情享用晚餐？
    冷念丞，你剛才不是說，你們的關係很好嗎？
    你現在不應該痛哭流涕，和我講講你們那些快樂的往事嗎？
    你怎麽還有心情吃東西，是不是看見她們的骸骨，讓你很興奮？”劉子明一臉憤怒，話裏有話。
    冷念丞抬起那雙沒有半點情誼的寒眸，看向劉子明，“劉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姐姐們生前對我很好，自然不希望我餓肚子！
    姐姐，對嗎？”冷念丞竟然對著麵前三份屍骸的dna報告，問了一句。
    緊接著，他竟然用耳朵貼在紙上，聽得很認真。
    劉子明看見他點點頭，嘴巴碎碎念叨，像一個神經病。
    突然，冷念丞抬起腦袋，看向劉子明，笑了笑，“姐姐們說，小丞不可以餓肚子，小丞要乖乖吃飯，不要她們告訴爺爺去！
    劉隊，爺爺剛走，他們就在九泉之下團聚了，多好啊！”
    劉子明一陣錯愕，此人即便不是殺人凶手，他的精神問題也有待考量！
    正常人誰會對著一堆a4紙張自言自語，搞得像他有一雙看見靈異的雙眼，能夠陰陽之間，自如切換。
    這時，莊妍的電話響起，是外賣小哥來電。
    五分鍾後，莊妍拎著一堆夜宵招呼大家吃飯，“呂專家，快吃點，這是一場持久戰！
    看樣子，我們需要熬通宵了。”
    “爸，你也吃點！
    下個月你就退休了，可得好好保重身體，您還得陪著我媽跳廣場舞呢！”
    莊建國接過盒飯，眼神先是一陣寵溺，很快恢複如常，“妍妍，給裏麵送三份便當！
    冷念丞不是一直喊餓嗎？讓他一個人吃兩份！吃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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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話落，莊妍拎著三份盒飯送進了審訊室。
    “吃吧！我們莊局說了，你不是餓嗎？這兩份都歸你！”莊妍的語氣一如既往，不是很好。
    這混蛋在八怪皮鞋廠，把她揍成了豬頭，這筆仇她還沒報呢！
    “謝謝莊局，謝謝莊警官！
    你倆都姓莊，是不是有點親戚關係啊？”冷念丞一邊拆盒飯，一邊一臉八卦。
    “不用你管！吃你的飯吧！”莊妍說完，甩著馬尾辮走出了審訊室。
    劉子明沒打算吃飯，他沒有一點胃口，出去抽了一根煙。
    審訊室內除了冷念丞還有一名看守警察，負責死死盯著他。
    “子明啊，多少吃點，今晚看樣子要熬夜了！”莊建國拿了一份盒飯遞給劉子明。
    劉子明靠著窗戶抽煙，臉色很難看，“不了，我沒胃口，不吃了！”
    “不行！非常時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你胃不好，多少吃點，這是命令！”莊建國一臉嚴肅，語氣卻很關愛。
    劉子明心髒一縮，想到他們師徒二人當年一起蹲點的日子。
    大冬天的，天兒真冷！
    外麵下著鵝毛大雪，汽油不多了，車內沒開暖氣。
    他們師徒二人在車裏哆嗦了一夜，唯一一件軍大衣，老莊還給他蓋上了。
    等天一亮，劉子明睡醒了，看見老莊雙手抱著自己，蜷縮在角落裏。
    也是那會兒，劉子明饑一頓飽一頓，又吃了涼的食物，從此就患上了難以根治的胃病。
    老莊還記得他胃不好！
    劉子明心髒狠狠一震，如果蔣浩和王半仙在碧流河邊看見的人不是老莊，如果多次通風報信的人不是老莊，如果警局的內鬼不是老莊......他們的師徒情分一定會長長久久！
    劉子明將煙蒂狠狠掐滅，扔下了樓，接過莊建國手裏的盒飯，吃得很凶猛。
    “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莊建國笑了笑。
    “沒辦法，習慣了！”劉子明在狼吞虎咽，像一隻餓了很久的老虎。
    “我知道，咱們以前一起出勤，剛吃上一口飯，突然就來活了。
    等回頭繼續吃，飯都已經涼透了！
    時間久了就養成了看見飯就吃得很快的習慣！不瞞你說啊，妍妍媽媽現在還說我呢！”
    “說您啥？”劉子明嘴裏包飯，問道。
    “說我是個餓死鬼投胎！”莊建國說得一臉興奮。
    劉子明心髒揪著一般喘不過氣來，幹脆低下頭繼續扒飯，差點噎住了。
    “你這熊孩子，快，喝點水，順下去！
    別急！現在又不是饑荒年代，沒人和你搶！”莊建國拍了拍劉子明的後背，給他把食物順下去了。
    “謝謝你，師傅！”劉子明看著莊建國的眼睛，笑了笑。
    “生分了吧！咱倆之間不提‘謝謝’這二字！”
    兩人相視一笑，幾乎同時看向審訊室裏麵的冷念丞。
    他一身矜貴，貌似對麵前的盒飯不感興趣，筷子在裏麵挑沙子一樣。
    “混蛋！”
    劉子明狠狠丟下兩個字，放下盒飯走進審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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