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害怕了？”劉子明將手中白森森的骷顱頭調轉了方向。
    “你看，冷楚雨的後腦勺部位也有鈍器所致的傷痕。”
    話落，冷念丞眼底支離破碎，留下兩行熱淚。
    “楚雨姐姐最怕疼了！
    小時候我們一起去打疫苗，她總是排在最後一個。
    楚雨姐姐，你放心！劉隊一定會替你找到真相，讓你死得明明白白！”
    呂墨一直死死盯著冷念丞的麵部，觀察他的微表情。
    他發現，此人的情緒拿捏得相當好。
    不得不說，他們這一次遇到了勁敵！
    冷念丞的反應幾乎做到了滴水不漏！
    劉子明對著第三具屍體深深三鞠躬，猛地掀開冷靜秋屍骸上的那張白布。
    冷念丞的眸光落在冷靜秋的屍骸上，俊眸掠過0.01秒的笑意，瞬間被呂墨捕捉到了。
    呂墨心尖震顫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他確定自己沒看錯。
    這混蛋剛才真的在笑！
    下一秒，冷念丞竟然留下兩行熱淚，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屍骸。
    “沒想到你們的感情如此深厚，果然姐弟情深啊！”劉子明暗諷道。
    “當然！我們是一家人！
    靜秋姐姐，我好想你！你們究竟遭遇了什麽？”冷念丞幾乎要撲在冷靜秋的屍骸上，捶胸頓足。
    “好了！差不多得了！戲別演得太過！
    你看，你靜秋姐姐的心髒大動脈處至今還有一道很深的傷痕。
    凶手那個王八蛋幾乎把整把刀都插進了她的心髒！他得多狠啊！
    還有這裏，這裏，這邊也有刀傷......”劉子明將冷靜秋屍骸上明顯的刀傷一刀一刀指給冷念丞看。
    這過程，冷念丞臉色慘白，瞳仁卻很淡定，毫無明顯收縮痕跡。
    甚至有那麽0.01秒，呂墨又清清楚楚看見他的嘴角在微微上揚。
    “冷念丞，我是該和你說節哀順變呢？
    還是該和你說：凶手，你該伏法了？”
    劉子明話音剛落，整間二號法醫室，氣氛降到了冰點。
    呂墨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鏡，莊妍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夏果果和嚴勇摘下了臉上的口罩。
    冷念丞臉上的表情慢慢凝固。
    猛地，他那雙陰鷙的眼神重新出現，死死盯著劉子明的眼睛。
    突然間，他情緒開始激動，被手銬束縛著的雙手不停砸向自己的腦門。
    見狀，莊妍上前聯合劉子明將他控製住，“不許動！你以為你自殘就可以贖罪了嗎？”
    莊妍嗬斥了一聲，死死押著冷念丞的肩膀。
    “你鬆開！讓我去死！”冷念丞拚命掙紮，“三個姐姐對我很好，她們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劉隊，你就當三位姐姐是我殺的好了！
    你現在一槍崩了我，好讓我去九泉之下陪她們。
    爺爺剛剛去那邊與她們會合，我現在可以去投奔他們，一家人團聚。
    冷氏藥業集團我不要了，送給我那三位叔伯好了。”
    聽了半天，劉子明算是聽明白了。
    冷念丞是在他們麵前玩苦肉計呢！
    一群人注視著冷念丞，看著他額頭在汩汩流血。
    24小時一到，這混蛋可以跑到法院那邊起訴他。
    他一定會說，劉子明在審訊期間逼供，導致他精神壓力巨大，出現了自殘反應。
    好一個以退為進的高招！
    表麵看似承認自己的罪行，實則是想說，自己是被迫承認的。
    他將自己傷殘，隻是一出苦肉計。
    說不定，他官司打贏了，劉子明還可能被停職調查。
    到時候這貨再聯合警局的保護傘，重新安排人介入案件調查，將黑的描成白的。
    “撲通”一聲，冷念丞突然跪在三張解剖台的中間。
    “冷念丞，別演了，至於這麽投入嗎？”劉子明表示很無語。
    “三位姐姐在上，我冷念丞發誓，一定會替你們找出真凶，慰藉你們的亡魂。
    如果小丞抓不住凶手，一定會以死謝罪，去九泉之下陪你們。”
    一屋子的人看著冷念丞發了毒誓，一時間被他的演技折服了。
    所有人都有點恍惚，是不是他們搞錯了。
    莊妍看了一眼身旁的呂墨，發現他不見了。
    下一秒，法醫室的燈突然熄滅了，貌似停電了。
    “啊——”的一聲，是莊妍的叫聲，屋子裏一下子伸手不見五指。
    “果果，別害怕！我去三號法醫室找手電筒！”
    “我陪你一起去！”
    “好！”
    夏果果和嚴勇一路摸索，走出了二號法醫室。
    這裏他們很熟，比一般人更容易精確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劉隊，你在哪？”莊妍有點害怕，扯著嗓子喊道，“呂專家，你人呢？”
    呂墨沒有回答，他根本不在這間屋子裏。
    “我在！把手伸過來！”劉子明的手在黑夜裏摸索著。
    很快，兩人的手觸碰在一起，兩股暖流湧向了全身。
    電流四射，是心動的感覺。
    黑夜縮小了視覺感受，放大了觸覺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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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警花的手，可真軟糯呀！
    兩人手拉著手，走出二號法醫室，眼前依舊黑洞洞的一片。
    這時，不知道是誰鬼使神差將二號法醫室的門給關上了。
    所有人這才想起來，冷念丞還在屋子裏，還有四具屍體相伴。
    冷念丞聽見門合上的一聲，心髒像被人揪著一般喘不上氣來。
    鼻腔裏有很濃烈的福爾馬林溶液的氣味，還有消毒水的氣味。
    三具屍骸散發出特殊的味道，甚至......他還聞見了屍臭味。
    剛才三張解剖台旁邊還有一張解剖台，下麵放著一個24寸的黑色行李箱。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具解剖台上麵應該是李漫妮的屍體。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冷念丞發現法醫室沒有窗戶，現在連門也被人合上了，他突然感到頭暈目眩。
    眼前的一切，像極了十歲那年，他被冷靜秋她們三人關在小黑屋的情景。
    黑夜裏，冷念丞瞪大雙目，卻什麽也看不見。
    耳朵裏突然傳來了無數隻老鼠撕咬零食塑料包裝袋的聲音。
    “吱吱吱——”，每一聲震顫靈魂深處。
    恐懼、焦慮、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冒冷汗等症狀，幾乎同時發生在冷念丞的身上。
    “來人！快來人！你們人呢！”他開始狂躁，在法醫室四處亂竄。
    忽然間，他原本什麽也看不見，突然眼睛出現了一絲光亮。
    他看見躺在解剖台上的三位姐姐，一個個竟然坐了起來，像三具喪屍。
    她們一個個以垂於地麵90°，將雙手平放著走下解剖台。
    她們的雙腳沒有著地，一直漂浮於地麵，慢慢逼近他。
    “不要——不要——”
    冷念丞拚命捂住自己的腦袋，他知道，這就是幽閉恐懼症的症狀之一：被害妄想症！
    “小丞，告訴我們，為什麽要殺了我們？
    小丞，我的脖頸被你勒得好難受。”
    “小丞，姐姐的顱頂和後腦勺好疼，你為什麽要這麽狠心？你告訴姐姐！”
    冷念丞渾身顫抖，猛地回眸，他看見冷靜秋雙目狠厲，渾身是血。
    “小丞，為什麽我死得最慘？你為什麽最恨我？”
    冷靜秋的雙手幾乎快要觸碰到冷念丞的脖頸時，冷念丞有一瞬間很想大聲喊出來，“因為你們該死！”
    強大的意誌力讓他繃住了自己的神經，扭轉幽閉恐懼症的牽引，他從被害妄想症裏衝破了枷鎖。
    四周漆黑，冷念丞的意識一點一點恢複。
    不過，幽閉恐懼症太厲害了，他漸漸有些喘不上氣。
    很快，他開始大聲喘著粗氣，雙手死死貼緊自己的胸腔。
    “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氣——”
    連續做了幾次重複的動作，他開始出現了窒息反應。
    “救命——救——命——”
    黑夜裏，冷念丞急促喘氣。
    他沒想到，瀕臨死亡時，他竟然有生的渴望！
    他，竟然並不想死！
    法醫鑒定處，監控室。
    呂墨雙手抱臂，站在屏幕前，眼睛死死盯著冷念丞。
    身後是劉子明和莊妍，夏果果和嚴勇。
    “呂墨，你這招能行嗎？你確定他患有幽閉恐懼症嗎？”
    劉子明有點發慌，剛才老莊讓他別用特殊的方式進行逼供。
    沒想到第一個不聽勸的人，竟然是呂墨。
    這呂墨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的，認準了一件事情倒是挺果決的。
    “相信我！剛才在審訊室，我就發現他煩躁不安，一直在觀察室內的布局。
    他很緊張，一直在出汗，這一係列都是幽閉恐懼症患者處於封閉空間時的真實反應。”
    “放我！出——去——”
    攸地一下，冷念丞暈倒在二號法醫室，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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