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念丞在電話那頭竟然失聲笑出了聲，“叔爺爺，您錯怪小丞了，小丞那是正當防衛。
    姓蘇的那個死女人，她竟然在我手下的手機裏麵安裝了微型竊聽器和追蹤器。
    她為了監視我，替蔣曉雯和蔣曉娥報仇。叔爺爺，不殺她，小丞就得死啊！
    對了，如果她查出您當年也參與了碧流河一案，您會晚節不保。叔爺爺，小丞都是為了您好。
    可惜，那死女人死了都沒有交代出她和蔣曉雯背後的策劃者，我懷疑是二十年前失蹤的蔣浩。
    叔爺爺，您最近可要小心點，這個人也許就在我們身邊。
    這渾蛋說不定整容了，他要殺了咱們！”冷念丞壓著嗓音，聲音猙獰道。
    冷軍的胸膛止不住的上下起伏，“渾小子，我警告你，劉子明他們現在在調查張萍的下落，你把她埋在哪裏，安全嗎？”
    “當然安全！叔爺爺，您放心。
    對了，您要小心身邊那位劉子明，他就是一條狗，揪住人就會死不鬆嘴。”
    電話裏死灰一般的寂靜，隻有兩人的呼吸聲。
    沉默了一會兒，冷軍開口說道：“小丞，劉子明不需要你來動手，你身上的命案太多。”
    冷念丞錯愕了幾秒，突然有點感動，“叔爺爺，小丞真感動，咱們終究是一家人。
    不過對付劉子明的活兒，建議您還是交給我吧！
    這死警察一直揪著我不放，我想親手解決了他！”
    “不行！”冷軍幾乎在嘶吼，隨後又壓低了嗓音，“小丞，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現在警局上下到處都在找殺死汪富貴的凶手，你這個時候繼續作案，就是送死！”
    “他們難道查出汪富貴不是畏罪自殺？”冷念丞問道。
    “廢話！他們是警察，是法醫！
    汪富貴身上兩處刀傷使用的凶器尺寸不一致，明顯是兩把刀所為。
    兩處傷口不像是自殺，而是他殺。
    他們現場模擬了你們當時作案的情景，和他們預想的完全吻合。
    你們第一刀是落在汪富貴的脖頸後處，當時他還在掙紮，於是你們補上了第二刀，在死者的脖頸側麵。
    兩處刀傷如果是他自己所為，行為動作很別扭。
    正常人自殺，即便是割喉，死者會從正麵下手。
    兩處致命傷會導致死者中刀後雙膝下跪在地上，然後身體倒在一邊。
    你們將他平放在地上，將凶器放在死者手中。
    這一招隻能糊弄看熱鬧的群眾和那些剛入警隊的新兵蛋子。
    老警一眼就能看出貓膩，尤其是死者的頭顱發間都有血跡。頭顱上麵法醫仔細檢查過，有大量血液。
    證明死者頭頂上的血液是低下腦袋時，從喉血管順下去的。”
    冷念丞在電話那頭聽得一愣一愣的，緩過神來，他說道：“沒想到刑偵學如此博大精深，佩服！
    對了，冷靜秋、冷楚雨、冷欣然的屍骸，海港警局可以還給我們冷家了嗎？”
    “這個節骨眼上，你提她們幹什麽？”冷軍的語氣低沉道。
    “我能做什麽？三位好姐姐死得淒慘，我想厚葬了她們，不行嗎？”冷念丞笑了笑。
    “渾小子，那三具屍骸警方留在法醫室還有用，遲早會還給你。
    莊建國自殺了，紀委和檢察院都盯得很緊，你不要惹事。
    下午海港市紀委對我進行了例行詢問，話裏話外的信息量很大。
    紀委梁斌主任竟然問我和冷氏有沒有關係？
    小丞，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你要守好自己的嘴。
    唇亡齒寒，我出事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冷念丞笑了笑，“叔爺爺，您放心！小丞怎麽會出賣叔爺爺，我們可是一家人。
    對了，他們最近在調查當年的法醫歐陽焱和實習法醫楊心蕊，他們當年真的死了嗎？”
    話落，冷軍看著窗戶，眼神陰冷，像看著兩具冰冷的屍體。
    人心一旦染上了一點點的霧霾，就會墜落無盡黑暗的深淵。
    他已經不知道什麽是黑暗，什麽是光明。
    他隻知道，他現在就是黑暗。
    “沒錯！他們已經死了二十年！
    小子，最近給我老實點，你叔爺爺馬上就要退休了，不要給我搞事情！”
    說完，冷軍掛斷了電話，聽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孫夢走了進來，臉色慘白。
    剛才冷軍在會議室接受紀委調查，她一直替他捏把汗。
    “軍哥，你還好嗎？”
    冷軍走近孫夢，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親密。
    孫夢猛地撲進了冷軍的懷裏，“軍哥，咱們要不要提前走？”
    “提前走不等於承認自己犯罪了嗎？再堅持幾天，一切很快就會塵埃落定。”
    “軍哥，我好害怕！
    剛才在審訊室，咱們的老同事呂墨一直在盯著咱倆，他好像知道什麽！
    對了，去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壓在心底沒敢告訴你！”
    冷軍蹙了蹙眉頭，一雙堅毅的黑眸緊盯著孫夢，追問道：“什麽事？”
    “那次我們在西郊飯莊約會，我出去上洗手間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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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發現那人跟蹤我，我餘光看見那人的身影很像呂墨，但是我不太敢確定。
    後來我調查了那家飯莊，老板和呂墨竟然認識。我當時就覺得呂墨應該是看到了咱們。
    軍哥，咱們要不要？”
    孫夢前一秒還柔情蜜意的眼神，下一秒突然變得凶狠起來。
    冷軍陰沉著一雙眼睛，低沉道：“再等等！”
    ......
    冷念丞眉頭緊蹙，他將汪富貴的屍體製造出畏罪自殺的場景。
    警察還原了現場，對汪富貴進行了屍檢，排除自殺可能，證明是死於他殺。
    警察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竟然發現了這是一起案中案。
    想起劉子明將他三次送進海港警局的審訊室，冷念丞的眼底怒氣大盛。
    他說過，他要弄死劉子明。
    叔爺爺剛才那個電話卻讓他按兵不動，夾著尾巴做人。
    這根本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他向來無所畏懼。
    警方遲遲不將冷靜秋、冷楚雨、冷欣然的屍骸還給冷氏，一定是想找出張萍。
    想起張萍，冷念丞眼底掠過狠厲的神色，距離上次在防空洞一別，已經過去了好幾日。
    不知這女人現在是死是活，看著窗外日漸暗沉的天色，他準備和李飛一同前往防空洞“看望”一下他的好二嬸。
    李飛正坐在隔壁辦公室，目光麻木地看著蘇菲菲一張兩寸的證件照。
    照片上，蘇菲菲穿著一件白襯衫，一笑傾城，杏眼桃腮。
    李飛的心口被揪著一般，像有一把匕首在上麵一刀一刀，一寸一寸地剮。
    他突然想起一句梁靜茹的歌詞，“想念是會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
    “咚咚咚——”
    突然門外傳來了冷念丞的聲音，李飛回過神來才發現外麵天色已黑。
    下班了，他要扮演冷念丞的司機送他回家。
    打開門，李飛笑臉相迎，“董事長，您要回去嗎？”
    “嗯！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冷念丞說話的時候眼神詭異，嚇得李飛心口一緊。
    兩人上車後，冷念丞從邁巴赫的後備箱取出了一個黑色的旅行包，裏麵有他的一身招牌行頭。
    坐在汽車後座，他麻溜地換上了一身黑衣，戴上了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有點泡菜國懸疑劇裏麵殺手的既視感。
    “阿飛，待會兒你去買一些水、麵包和罐頭！對了，午餐肉罐頭，她喜歡吃！”
    李飛吃了一驚，說道：“董事長，您是打算去防空洞看張萍？”
    “是的！去看看她是死是活！”冷念丞露出一臉陰笑，“她現在可是個香饃饃，所有人都在找她。”
    “哦——”
    李飛想起那天離開防空洞的時候，張萍已經被牛皮鞭抽暈了，傷口處還撒了鹽。
    一個受傷的人，長期處於饑餓狀態下還能活下去，這女人的心理素質和毅力非同常人。
    也許，她在等待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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