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詭異的隊伍逐漸遠去，空中依舊蕩漾著喜慶的樂聲。
    “這些人一定有鬼！”羅老歪語氣篤定道。
    柳長青不置可否，可通過剛才仔細觀瞧，並未在隊伍沒有發現怪異存在。
    “或許這是村裏古怪的習俗吧。”
    羅老歪望著隊伍消失的方向，一臉不忿。
    “什麽習俗需要把兩個不穿衣服的大姑娘捆在籠子裏，還有那個古怪的神像，八成是什麽邪神妖仙。”
    柳長青陷入沉默，露出的一隻眼睛目光逐漸深沉。
    “走走走，去看看，或許還能弄點功德賺賺。”
    羅老歪嘿嘿一笑，拉起柳長青朝著隊伍的方向走去。
    自從羅老歪知道功德是好東西後，立刻上心了。
    原本對於自己一直碰到各種妖魔邪祟還有些怨氣，現在知道這些功德對柳長青有好處，也不再抱怨。
    甚至覺得賺功德這事，除了有點風險外，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再來多一點更好。
    柳長青拗不過他，不過他不是多事之人，更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沒走幾步化作一道虛影鑽了龍筋之中。
    羅老歪一個人在昏暗的林子快步穿行，很快追上了前方的鼓樂之聲。
    有樂聲指引，他追趕的並不費力，朝著自己家相反的方向走了七八裏路，直到天邊泛白樂聲才停下來。
    羅老歪見沒了動靜，鑽出林子，隱約間看見前方出現一個村落。
    村子麵積很大，看樣子起碼有二三百戶人家，黑壓壓的房屋連成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之前的鑼鼓喧天的長龍隊伍已經消失在村裏，整個村莊都沉浸在黎明的靜寂中。
    羅老歪走了一晚上，在地上找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下休息。
    他並不急著進村，現在這個時辰估計也碰到什麽村民。
    不如等日上三竿，裝作途經而過的外鄉人，免得讓村裏人疑心。
    思索著這一路上的古怪，羅老歪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忽然林子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將他從夢中驚醒。
    羅老歪猛地睜開眼，警惕的握住腰間的砍刀。
    在他目光注視下，很快山林中走出一個身形佝僂，五六十歲老漢。
    似乎是趕了很久的夜路，老漢一臉疲憊，灰衣土布的衣裳上沾了不少落葉樹枝。
    腳步匆匆的老漢忽然發現前麵出現一個魁梧的陌生人，身子猛地一顫，嚇了猛地倒退幾步，差點跌倒在地上。
    等趔趔趄趄站穩身形，見對方隻是平靜的看著自己， 似乎並沒有惡意，老漢這才長出一口氣。
    “人嚇人，嚇死人啊，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個大活人在這裏幹什麽？”
    “老鄉，別害怕，我路過此地，走累了正在歇腳呢。”羅老歪站起身，解釋道。
    老漢借著微弱的光線，眯起渾濁的雙眼，見對麵的年輕人長得高大威猛，腰間斜著刀，身後背著槍，頓時心裏咯噔一下，有些膽怯看了看遠處的村子。
    “你怕不是山裏的胡子，到這裏來踩盤子吧？”
    羅老歪左右看看自己，知道老漢是誤會了自己，笑道：“老鄉，你誤會了，我就是路過這裏，我家離這不遠。”
    老漢疑惑的先前走了幾步，見他一副村裏人的裝扮，開口道：“你是哪的人？”
    “羅家莊，離這不遠，七八十裏山路。”
    “羅家莊？那羅老七你認識嗎？”老漢試探的問道。
    “你認識七叔？我是他遠房侄子，進村第五家就是七叔家。”羅老歪驚奇道。
    老漢回憶著點點頭，緊張的神情逐漸緩和下來，“還真是羅家村的人，我跟你七叔見過幾次，羅家莊我還去過一趟呢。”
    有了這層關係，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老漢拍拍身上的落葉塵土，將身後一個木匣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麵。
    從腰間抽出一根煙鍋，按上煙絲點上後吧嗒吧嗒抽起來。
    幾口煙下去，老漢臉上的疲憊慢慢消退。
    “既然你是羅老七的侄子，那你也該叫我一聲叔，你叫什麽名字？”
    羅老歪爽快說出自己的姓名，笑道：“大叔，該怎麽稱呼您呢？”
    老漢抽了一口煙，“七裏八鄉的都叫我李裁縫。”
    羅老歪看他的打扮和氣質，他這一身跟體麵的裁縫是一點都不搭邊。
    裁縫算是一個光鮮的行當，人靠衣裝馬靠鞍，裁縫無論什麽時候都穿得體麵，畢竟身上的衣服最能體現自己手藝。
    “李叔，你看著可不像個裁縫。”
    李裁縫啞然失笑，將煙鍋中的煙灰在鞋底磕了磕。
    “我這個裁縫不縫衣服，專門縫人！”
    羅老歪心中一驚，“縫人？”
    李裁縫嗬嗬笑著，露出一口的黃板牙，本以為對麵的漢子聽到縫人後會驚慌害怕。
    可讓他驚訝的是，羅老歪並沒有表露出一絲懼怕，隻是麵色微微有變，不禁對他產生些許好感。
    “我幹的行當就是給死人縫屍，說得好聽點叫二皮匠，說得難聽點就是縫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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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老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早前在村裏也聽老人們念叨過，吃死人飯的行當裏有“四小陰門”的說法。
    出紅差的劊子手、查屍定案的仵作、紮紙人做紙馬的紮紙匠，剩下一個就是縫補屍體的二皮匠。
    這四種行當都講究頗深，外人不得其法，更是避而遠之。
    每年縣城裏到了秋後死囚犯砍頭處決的日子，少不了兩種人出力，一個是的出紅差劊子手，還有一個便是砍頭完事後，為死囚縫合首級的二皮匠。
    砍頭這事羅老歪不稀奇，一來自己在外當兵那些年沒少見，二來自己是從戰場上刀山屍海裏爬出來的，也曾砍過敵人的腦袋，覺得沒啥技術含量。
    但二皮匠還是他平生第一次見到。
    “沒想到李叔還是一個身懷絕技的秘門手藝人。”羅老歪奉承道。
    李裁縫輕哼一聲。
    “狗屁的手藝人，要不是沒法子誰願意吃死人這碗飯，天天跟死人混在一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哪都讓人嫌棄，晦氣的很哩！”
    他話風一轉：你小子倒是古怪的很，旁人聽說我這行當，不說嚇得屁滾尿流，也會退避三舍，遠遠的躲開，你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瞧著你身上有槍有刀，你是幹啥的？”
    羅老歪笑道：“我當過幾年兵，現在當個巡山人。”
    李裁縫頗為吃驚，巡山看林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這年月外邊的世界戰事不斷，到處都不太平，山裏更是凶相萬分，邪魔歪道都往山裏鑽，沒點真本事和膽量可做不了鎮山太保。
    “看不出你小子還是個有本事的人。”
    “混口飯吃而已。”羅老歪道，“李叔今晚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李裁縫抬眼瞧了一眼遠處朦朧顯現的村莊，神情透著不情不願。
    “我去前麵的鎖頭村出趟差。”
    羅老歪指著對麵的村莊問到：“就是那個村子嗎？”
    李裁縫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麽。
    “你昨晚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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