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歪神情愕然，看著不停向自己點頭叩謝的黃牛，一時手足無措。
    忽然想起柳長青的話，心中擔心牛販走遠，快步上前牽起黃牛的韁繩。
    “牛啊牛，你跟走！”
    黃牛嘴裏哞哞低聲叫了一聲，四腿奮力站起身，懂事的跟在救命個恩人的身後，一人一牛，朝著牛販離開的方向，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城中街道熙熙攘攘，人頭攢動。
    羅老歪神情緊張，不停踮起腳，尋找著牛販的身影。
    一直走到城門口，他才遠遠看到那個名叫牛五的牛販子。
    此時牛五一手提著幾瓶酒，一手提著幾個牛皮紙包裹的下酒菜，身上還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正悠哉悠哉朝著城外走去。
    羅老歪心中大喜，急忙牽著黃牛追了上去。
    他心中雖然不清楚柳長青為什麽讓他買下這頭牛，還讓自己的跟著牛販子。
    但他知道以柳長青的個性，若是其中沒有蹊蹺，他是不會輕易多管閑事的。
    很快兩人一牛，一前一後出了城。
    “緊打鼓來慢篩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閑言都不唱，聽奴家唱曲十八……”
    牛五看上去心情不錯，嘴裏哼著淫詞濫調，時不時停下打開酒瓶，猛灌幾口燒酒。
    出城沒多久，他的腳步就踉蹌起來，歪歪斜斜的身體，有好幾次都差點跌倒。
    羅老歪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遠遠的跟著。
    身後的黃牛很是溫順懂事，一路上都是小心謹慎的跟在羅老歪身後，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不知不覺，這一跟就是三四時辰，直到夕陽淹沒在雲海，夜幕降臨。
    前麵的牛五才停下腳步，警惕的朝著四周望了幾眼，見沒有人後，身子一矮徑直朝著山裏走去。
    躲在樹叢中的一人一牛，同時探出頭來。
    羅老歪心中奇怪，難不成這牛販住在山裏？
    他牽著牛快步走到牛五進山的地方，眉頭不由皺起。
    跟著大半天的大活人，竟然不見了。
    羅老歪急得撓頭，“這牛販怎麽不見了？”
    “哞。”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身後的黃牛走到身邊，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後眼中閃爍，仰起頭對著山林點了幾下。
    羅老歪大喜，試探道：“莫非你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
    黃牛重重的點點頭，邁步走進山林，回頭對羅老歪做了一個跟上的擺頭動作。
    羅老歪心中讚歎：這牛還真通人性，都快趕上家裏的黑風了。
    在黃牛的帶領，羅老歪穿山越嶺，約莫一個時辰後，忽然前麵出現一點火光。
    “哞哞……”
    黃牛停下步伐，對著火光點點頭，眼神驚恐的輕聲叫了幾聲，似乎在告訴羅老歪前麵就是牛販的所在。
    羅老歪輕輕拍了拍黃牛的腦袋，低聲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瞧瞧。”
    黃牛低頭在他身上蹭了蹭，懂事的退到一棵大樹後麵，躲了起來。
    羅老歪躡足前行，等走近後發現，前麵竟是一座破廟。
    此時，破廟內篝火搖曳，人影晃動，時不時傳出幾聲說笑聲。
    羅老歪悄然來到廟前，定睛向裏觀瞧。
    隻見破敗的廟堂中，四五個漢子和牛五圍著篝火前有說有笑。
    這幾個人有老有少，個個蓬頭垢麵，瘦骨嶙峋，身上穿著衣不遮體，破破爛爛的衣服，一副乞丐的模樣。
    其中一個小乞丐正狼吞虎咽地咀嚼著一塊白花花的肉膘，那油膩膩的肉塊被他塞得滿嘴都是，嘴角還流淌出些許油漬。
    他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這位爺，您可真是個大好人啊！我都已經記不得多久沒有嚐過肉味了……”
    一旁年老的叫花子眼巴巴地望著牛五身旁擺放的幾瓶酒，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爺，您看這酒......咱們能不能也喝上幾口？”
    說罷，還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牛五穩穩當當地端坐於火堆之前，臉上掛著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聽到老叫花子的祈求後，十分豪爽地將身邊的一瓶酒遞了過去，
    “拿去！拿去！今日咱們能夠在此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我這個人呐，向來心善，反正自己也吃不完，分給你們也算善事一樁。”
    幾人瞬間喜笑顏開，老乞丐迫不及待地打開瓶蓋，燒酒的香氣彌散而出。
    老乞丐再也按捺不住腹中的饞蟲，仰頭猛灌了一口，滿臉的陶醉。
    還沒等他再喝第二口，酒瓶就被其他乞丐如餓虎撲食般奪了過去。
    轉瞬間，酒瓶已經見了底。
    牛五的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神情突然變得陰森可怖。
    “你們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酒，作為回報，用你們的命，換些錢財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幾個乞丐麵麵相覷，如墜五裏霧中，忽然隻覺得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天翻地覆。
    他們驚恐地看向牛五，眼中滿是恐懼，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全都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朝著廟口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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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們才剛邁出幾步，身體就變得綿軟無力，眼前一片漆黑，如爛醉如泥般東倒西歪地癱倒在地上。
    牛五嘴裏發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走到幾個乞丐跟前，有些惋惜地說道：
    “今天這幾個太瘦弱了，怕是出不了多少肉啊！”
    他從挎包中掏出那根詭異的黑鞭，伸手如疾風般從每個乞丐的頭上扯下一綹頭發，口中念念有詞。
    黑鞭上仿佛千萬條黑色的小蛇在狂舞扭動，緩緩地與他手中的頭發交織纏繞在一起。
    鞭子在刹那間似乎又變長了些許，宛如一條靈動的黑蛇。
    牛五心滿意足地將黑鞭收起，然後將幾個乞丐如積木般搬到一處，高高壘起一麵人牆，緊接著從地上的包裹內取出一張黑色的牛皮。
    那牛皮上鮮血淋漓，還在不斷滴著鮮血，仿佛是剛剛從活物身上剝下來的一般。
    牛五將牛皮高高舉起，罩在人牆之上。
    “皮肉造畜，以形易形！”
    隨著牛五口中的咒語聲，那張牛皮像是活了一般，開始緩緩蠕動，好似一張貪婪的血盆大口，將幾個乞丐的身體一點點吞噬。
    待乞丐的身體全部被吞下後，牛皮逐漸膨脹，宛如一個被吹得鼓鼓的大肉球，不斷地拉扯變形。
    “哞！”
    隨著一聲低沉的牛叫，幾個道士竟然變成了一頭的大黑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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