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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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炘南拔下針頭,任由鮮血順著手背滑落。
    隨意將被子卷起掩蓋了一下沒有人在的假象。
    雖然深夜查房的時候肯定會被發現,但是......無所謂了。
    他即將走出病房的時候又停了一下。
    ——不行,怎麽能穿病號服去見小尋呢?
    已經瀕臨瘋狂的李炘南終於提起一點神誌。
    他忍著傷痛,迅速換好衣服,捏緊手中的紙條,往上麵的地址趕去。
    去幹什麽,想做什麽,他心裏完全一團亂麻,自己都不清楚。
    隻是——得知父母死亡真相的此刻,被她一早就分得清清楚楚的態度傷到的此刻,抱著就算死也要再看她一眼的決心朝著希望渺茫的目的地走去,隻為了想要再見她一麵。
    外人。
    就算他抱著卑劣的想法糾纏著少女這麽久。
    就算他成為了對方的第一個男人。
    也始終隻是一個......外人。
    他眼前掠過那張美到眩目的容顏在月色下驚心動魄的一幕,耳中掠過錐心刻骨的話。
    ——不見到她一麵的話,就是死也不甘心。
    深夜的時間點,且還下著瓢潑大雨,出租車司機隻願意開到山腳下。
    山林裏。
    李炘南猛烈地喘息著,腳步一刻不停歇地行走在黑暗的盤山公路上。
    他沒有與出租車司機多做糾纏,撐著傷重的病體在雨夜裏硬生生走到了半山別墅。
    冰冷而沉重的雕花鐵門阻隔著裏麵的一切。
    他麵無表情地壓下喉頭的甜腥,清冷而憂鬱的眉眼在夜色裏透著深沉的冷寂。
    水滴順著頭發滑進衣領,慢慢地洇到傷口的位置,帶來酸麻的疼痛。
    李炘南動作利索地翻進大門。
    浴室裏正在泡澡的季尋聽到怪異的聲響,抬了下眼睫。
    從偌大的浴池裏爬出來,還在不經意間踢倒了放在池邊的酒瓶。
    本想喝了酒再短暫睡上一覺的她麵色不虞地穿上單薄的睡衣,想要看看是誰打擾她難得的清淨。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卻聽到了相當急促的門鈴聲。
    ——現在的小偷偷東西,還知道按門鈴,還挺有禮貌的。
    喝醉的人天馬星空地想著,渾然沒意識到架子上的光滅星離震顫的提醒。
    她打開門。
    海藍色的眼眸和那雙悲慟的眼眸對上。
    季尋有一瞬間的怔愣。
    對麵的李炘南則是被巨大的驚喜籠罩著,幾乎不敢上前,隻是貪婪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他從沒感覺到兩個月的時間會如此漫長。
    而自從他和小尋相遇以來,也從未分別過這麽久的時間。
    少女似乎是剛才還在洗澡,被水霧蘊濕的碎發貼在臉頰和脖頸上,幽深的藍色眼瞳沁著迷離的水汽。
    是活生生的,完好無損的小尋。
    他再也克製不住,衝上去把人抱進了懷裏,在她耳側低聲呼喚著。
    “小尋,小尋......”
    聲音絕望而纏綿。
    嬌小的少女被他整個覆蓋住,熾熱的體溫透過被雨水淋濕的衣物緊密地傳到衣著單薄的人身上。
    季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藍色的眼瞳裏瞳孔收縮了一點。
    他是瘋了嗎?
    住在這裏的人對交通最為了解,這麽晚很難有出租車同意上山。
    這笨蛋大概就是拖著不知有沒有好的身體在雨夜裏走了最起碼幾公裏的山路。
    這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夠透嗎?
    季尋凝起眉,麵無表情地任由男人抱緊自己,手中冰冷的寒氣在漸漸凝結。
    隱約感受到了什麽,但李炘南絲毫沒有在意,隻是緊抱著她,仿佛此刻已是他所渴求的最終,低沉喑啞的嗓音一遍遍地重複著她的名字。
    因為拔掉針頭而青紫一片的手觸碰在柔軟的發絲上,終於緩解了近日裏來噩夢一般的痛楚。
    “小尋......求求你,別再離開我了。”聲音悲哀而沉痛。
    季尋垂著眼睫,沒有回應。
    她隻感覺到對方劇烈的心跳和沉重的喘息,隔著鮮活血肉的溫度,那顆心髒正在痛苦的掙紮。
    隨著他在頸間輕蹭的動作,有什麽熾熱的東西落在了她的肩頭。
    她微微一怔,反應了過來。
    ——他在哭。
    時隔兩個多月,已經隱約平靜下來的季尋沒有像那天麵對東杉的眼淚一樣反應那麽激烈,她沉默著想要推開對方。
    看在他已經快要把自己作死的份上,趕走也就好了。
    但是李炘南並沒有像往日一樣聽話地鬆開她。
    而是像發瘋了一樣將她鎖得更緊。
    熾熱的溫度幾乎是以貼合著每一寸肌膚的方式傳遞過來,讓她莫名有幾分惱怒。
    如果沒有接觸過張健也就算了。
    偏偏得到某些東西之後,人就會變得貪心起來。
    她竟然也在不自覺地貪戀這份溫暖。
    ——可是這個人絕對不行。
    季尋咬緊牙,聲音冰冷。
    “李炘南,你是真的不怕死。”
    聽到她這樣陌生的稱呼,抱著她的人似乎哭得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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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小尋,你一定要殺了我的話——我心甘情願。”
    隻是,對不起將自己養育大的蕙姨。
    受到父母和來自心愛之人雙重打擊的他頭一次產生了這樣悲觀的想法。
    季尋沉默下來。
    她還沒狠心到那種程度。
    不管怎麽說,對方都曾被她視為飼主一般的人,且又是同樣對抗黑暗的人,她可以因為怨恨毫不留情的刺下一劍,但不能毫不留情地在這裏靜等著他死掉給他收屍。
    “快滾。”
    假麵的禮貌也被她撕碎,冰冷的體溫讓李炘南有種擁抱著永遠不會融化的寒冰的感覺。
    他鬆開少女,眼神死寂。
    還沒等季尋鬆口氣,她就被對方突然吻住。
    熾烈的,極具占有欲的吻。
    和直接將她抱起的動作,是某種行為的前兆。
    自動感應的房門很快就主動合上,李炘南將少女按在下沉沙發上,動作中似乎都帶著絕望。
    不等她吮咬,就已嚐到了甜腥的血液。
    腰腹間看來並不是單純的被對方體溫暖熱的雨水——那明明應該是不能被她所感知到的事物。
    分明是對方撕裂的傷口流出的鮮血。
    終於心軟了一秒,她忍不住蹙起眉。
    溫熱的吐息在唇邊停留。
    看著李炘南脫衣服的動作,季尋在他來扒自己衣服之前按住了他的手臂。
    “你瘋了?
    你是不是真想死在這裏?”
    “是,從你離開的那天我就瘋了......
    就算是死,我也隻想死在你身邊。”
    那個瘋子是這麽說的。
    “......”
    季尋陷入了沉默。
    才兩個月沒見,他怎麽越來越厚臉皮了。
    醉酒的人終究還是歎息一聲,放寬了自己的底線,默許了他的動作。
    就當是......找個人陪陪她吧。
    雨夜的夢,真的很冷很冷。
    ......
    但很快,意識已經模糊的季尋就後悔了這種行為。
    她忍不住抓緊對方的發絲,哭喊著說道。
    “李炘南......你這個大瘋子。”
    “小尋不叫我炘南哥了嗎?沒關係,這樣叫我也很好。”
    鮮血順著他的動作,滴落在冰冷的軀體上。
    他還一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的模樣,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季尋真的有點怕他死在自己身邊,隻能含淚咬著他的肩頭傳了不少木屬性的能量過去。
    但恢複體力的男人完全沒有感激她的想法,反而折騰得更凶了。
    “小尋,不愛的話,就用身體記住我吧。”
    李炘南用指腹摸過少女身上不知道誰留下來的痕跡,眼眸中一片墨色。
    ......
    到最後,很久沒睡好覺的兩人難得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季尋是被李炘南的手機吵醒的。
    她睜開眼,身後還貼著對方熾熱的身體。
    她是被人整個圈在懷裏睡的,手腕還被某個人緊緊抓在掌中,似乎怕她在自己家還能原地消失不見。
    “......出來。”
    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慍怒。
    李炘南聽話地照做,隨即伸手將打擾親熱的鈴聲按滅。
    “小尋,是不舒服嗎?”
    溫熱的吐息帶著纏綿的話語在耳邊流連。
    已經酒醒冷靜下來的人顯然沒有昨夜那麽好說話,她冷著臉用寒氣把對方掀下床。
    光滅星離已經握在手間。
    “滾出去,以後不要再過來。”
    “我說的話,你已經忘光了嗎?”
    聲線冷冽,目光冰冷。
    那雙海水般幽藍的眼瞳中是最刻骨的怨恨。
    鋒銳的利刃已經刺在了愈合的傷口上,殷紅的血液順著劍鋒流下,下一秒也許又會向之前一樣穿透他的身體。
    李炘南迷茫地看著她。
    有點反應不過來之前還過度親近的人怎麽突然就冷淡下來。
    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隻有一夜的無比真實的夢。
    ——永遠不要碰我。
    怎麽可能忘,仍然言猶在耳。
    被暖熱了一夜的心終究還是被凍得冷了下來。
    李炘南聲音喑啞,“......好,你躺下好好休息,我這就離開。”
    他自嘲一笑,拿起地上的衣服順從地出去。
    但是想要將她重新追回來的心卻越發堅決起來。
    ——有些事,就算看透了,也照樣放不下。
    仔細看了一眼少女居住的環境,他才穿好衣服走出大門。
    仍然是動作利索地翻牆出去。
    外麵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李炘南走在山林包圍的盤山公路上,臉上時喜時悲。
    摸上已經基本愈合的致命傷和少女啃咬的痕跡,李炘南下意識露出甜蜜的笑意。
    ——小尋不想讓他死。
    但是新添的劍傷似乎仍在提醒他對方的不可接近。
    腦海中一片混沌,他臉上的笑漸漸隱沒,又在想起什麽的時候重新提起。
    宛如精神分裂現場的模樣,把路邊經過的車輛嚇得差點原地漂移。
    在走到半路時,他突然被人叫住。
    “炘南,終於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來這兒了。”
    小嵩叫停出租車,和敏慈一起跑到他身邊。
    ......
    別墅裏。
    遠遠聽著似乎是大門關上的動靜。
    季尋放下劍,撐了一下柔軟的床麵。
    被這瘋子昨晚折騰了整整一夜,她甚至都數不清自己昏睡了幾次又清醒了幾次。
    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她抬手蓋住眉眼,無力地喘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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