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和吳剛，清自在兩個人沿著龍脈的線路找到郊外一處荒廢的廟宇。
    那是一處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的城隍廟，原來紅牆綠瓦的鮮活顏色已經凋敗得看不出色澤。
    灰塵覆蓋在周圍，就連屋頂上也已經遍生了雜草。
    茂盛的各種植物和蛛網盤繞住進門的位置，險些讓三人找不到入口。
    “哇，小尋你往後一點，俺先找根棍子敲打敲打，不然萬一有蛇怎麽辦。”
    吳剛看了一眼那邊荒蕪的景象，趕忙把身後的少女護好。
    “真沒想到希望市還有這種地方。”
    清自在也攥住了她的手腕，眼神開始在附近搜索著趁手的工具。
    季尋聽話地退後，看著兩人在那裏細心地開路。
    盡管勉強收拾出一條足夠進入的道路，但是那些叢生的雜草仍舊讓人十分煩惱。
    夏日細密的草葉滑膩地蹭上光潔的小腿，那種觸感簡直像是被某種冷血動物冷冽的舌尖舔舐過去。
    季尋蹙起眉，一邊一個牽著清自在和吳剛的手往著裏麵走去。
    行過了那片茂盛的草叢，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率先步入了最前方的正殿。
    季尋還沒來得及跟上，前麵的兩人就瞬間消失，殿內的地麵上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凹陷，兩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
    “阿清哥？小剛？”
    季尋兩步上前，趴在洞口叫喊了兩聲。
    沒有任何人回應。
    她指尖扣緊了地麵的青磚，猶豫著準備爬下去。
    但是不太能夠支撐這個想法的身體還是讓她老實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戒備著腳步輕緩地在殿內巡視了一圈，終於在已經破敗的城隍神像的背後找到了一圈麻繩。
    不知這是何年何月有人拿來的，似乎並沒有在久遠的歲月裏腐朽，仍然保持著結實穩固的特性。
    季尋抿緊唇，認命地將繩子盤繞在殿內的柱子上，緩慢地滑落到了洞口裏。
    伴隨著身體的下滑，視線也漸漸變得黑暗起來。
    呼喚另外兩個人的聲音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在腳尖觸及到地麵的時候，幾乎已經感受不到光線了。
    季尋隨手搓了個小火球托在掌心權當照明。
    洞口下陷的地方似乎是某種密室的入口，往前甚至還有著兩個不同的分叉口。
    ——這算什麽？生門死位？
    她心想著，眉心緊蹙，眼神冰冷下來。
    她自己一個已經半死不活的人當然不怕在這裏被久困，但是作為普通人類的清自在和吳剛顯然不可能堅持太久。
    甚至——現在他們是什麽狀況還不清楚呢。
    她隨意挑了一個方向，沿著幽邃的道路往前走著。
    在隧道上方還有些已經熄滅的蠟燭，她耐著性子一一的點燃。
    幽微的燭火似乎為恐怖的環境平添了一絲詭異的色彩。
    在轉頭的瞬間，她甚至感受到了誰的呼吸聲在不遠不近的距離掠過。
    季尋垂下眼睫，捧著一根蠟燭，沉默地往前走著。
    柳暗花明又一村，在一個轉折的回廊口，眼前出現了一片略顯空曠的環境。
    高高的神台上空無一物，似乎本該有什麽東西在那上麵的才對。
    季尋終於停下了腳步，將燭台放到了台上的一角。
    在這種近乎密閉的環境中，少女清冷的聲線聽來有些幽遠。
    “還不出現嗎？”
    隱藏在黑暗中的事物終於漸漸現出了身形。
    一個盤腿而坐的白衣老人出現在神台的上方，對著她微笑了一下，捋了一下自己有些過長的胡須。
    “敏銳的孩子。”
    他聲音低沉，但隱約帶著點歎息一般的疲倦。
    “你是......龍脈？”
    季尋抬了下眼睫，有些遲疑地開口。
    燭火在少女纖長的眼睫上打落細密的陰影，讓她看上去比攏著一層神光的老爺爺還要像非人的生物。
    他捏著胡子歎了口氣，“你可以叫我壬龍。”
    “小姑娘，你的身體......有很大的問題，你應該知道吧。”
    她怔愣了一下，神色突然冷淡下來，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瞳被光線映照成近乎豎瞳一般的形態。
    “那些地震就是你搞的鬼嗎？我的同伴呢？”
    看到她戒備的姿態，壬龍反而搖了搖頭。
    “他們沒事，我隻是幫他們特訓一下而已，隻靠這樣的力量要保護地球，可是遠遠不夠的。”
    他頓了頓，繼續開口。
    “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意思，這個身體畢竟......”
    壬龍的話說了一半就停下，少女抿緊了唇，一副拒絕溝通這件事的模樣。
    “是因為能晶的關係你才引發地震的嗎？”
    壬龍也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配合地回答她的話，“算是吧，我現在的意誌已經很衰弱了，在最後的靈識泯滅之前，我覺得應該代替祂的意誌見你一麵。”
    “見我？”
    “對，你上前一點，祂暫時不能跟你溝通，就讓我代替祂來做這件事吧。”
    掩在白色寬袍廣袖下的龍尾和龍爪不再遮掩，尖銳的龍爪伸了過來。
    隱約明白了什麽。
    季尋抬起手，和他簡單地接觸了一下。
    那種淡漠宏大的意誌再次出現了一瞬間。
    但是和之前世界地球那種空無和徹底的漠然渾然不一樣，這個世界地球的意誌隱隱竟然在悲傷。
    是因為能晶的原因嗎？
    她晃了晃恍惚的頭腦，看向逐漸變得透明的壬龍。
    “你......”
    “我說了，我已經快要泯滅了，唯一支撐著我的就是等待你的到來......小姑娘，夢可以做得太久，但不要忘了醒過來啊。”
    大約是近乎死亡的狀態和曾經作為神明的宏大讓他看出了什麽，對感情漠然的神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如果說剛才的話季尋還勉強能夠理解的話，但是這一句卻實打實讓她有些不明所以。
    但這句話似乎確實提醒到了什麽。
    她在沉默了半天之後最後看了一眼快要消失的壬龍。
    “別叫我小姑娘，季素蟾——這是我的名字。”
    ——祂的身份，應當用這個名字來應對。
    壬龍大笑著摸了下胡須，“素蟾，好名字，這個世界的命運就交給你們了，去找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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