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下車，抬頭看了一眼今夜晦暗的星辰。
    不知怎麽的，她有一種強烈的不妙預感，那種感覺從心髒漫到脊骨，讓她忽然覺得冷得徹骨。
    沒有表現出異樣，她抱緊小黑貓，告知司機來接自己的時間，緩步往拍賣行裏麵走去。
    早就有工作人員來迎接，她心不在焉地隨手把邀請函遞過去，手背卻被人隔著手套不輕不重地摸了下。
    說不準是故意還是不小心。
    她下意識蹙眉看過去。
    “抱歉……”
    那個工作人員垂下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不認識的人，個子很高大，明明應該是沒見過的一張臉，卻沒來由讓她感覺有點熟悉，甚至身形也讓人很眼熟。
    仔細想想，就連低沉的聲音也有點耳熟。
    她揚起臉，仔細打量了那個人好幾眼。
    “季小姐，跟我往這邊來。”
    他完全沒有一點不自然，抬起手對她指示了下方向。
    沒看出個所以然，季尋跟上去，高跟鞋敲打在柔軟地毯覆蓋著的地麵上，發出一點沉悶的聲響。
    等到了vip專屬位置的門口，她才叫住那個人。
    “你叫什麽名字？”
    他微垂著的眼睫好像顫了一下，“蕭嵐。”
    確定自己從沒聽過這個名字，季尋點點頭，沒有把這件小插曲放在心上，徑直往裏麵走去。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走後，男人落在她背後意味深長的表情。
    “……真巧。”
    他喟歎一聲。
    透過半透的紗簾可以隱約看到拍賣台，沙發旁邊的邊幾上擺著之前已經看過的圖冊和資料，季尋接過遞到手邊的茶杯，抬眼看了一眼侍應生。
    咦？
    她眼中透出點驚喜的神色。
    “……是你？你還記得我嗎？”
    是那個在雨中送傘給她的人，鼻尖上的小痣很有辨識度，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本來不算太好的心情略微提升了一點，她眼睫抬起，對個子高大長相少年感滿滿的人笑了一下。
    從她走進來就渾身不自在的柯勝眼神恍惚了一瞬間，他當然不會忘記這張漂亮得過分的臉，世界上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長成這個樣子了吧。
    他喉頭滾動，“記得。”
    少女很是自然地點了點他身前綴著的銘牌。
    “柯勝……上次謝謝你的傘。”
    她沒有用多少力，指尖點在上麵，銘牌底部的胸針略微按壓在心口的位置，好像就這樣觸碰到了他的心跳。
    近乎曖昧的動作被她用這種近乎天真的神態做出來，讓人說不出來的麵紅耳赤。
    柯勝眼睫垂下，原本半蹲著給她倒茶的姿態變為站起身，沉默著往後退了一點。
    “不用放在心上，那天雨大，不管是誰遇到都會幫忙的。”
    這是實話，少女長了一張分外惹眼的臉，除了他之外，街上還有不少隱晦跟著她想要上前搭訕的人。
    大概不會有人忍心看她淋雨的。
    “可最後幫我的人是你。”
    她捧著臉頰，視線落在他鼻尖和鼻梁的小痣上，按壓在沙發上的手指蠢蠢欲動，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算了，還是回去摸端木燕吧……
    這個是陌生人，不能隨便接近。
    季尋往後坐了一點，跟他撤開距離。
    “你也坐吧，不用你服務我。”
    她拿起畫冊，安靜確認那天和小黑貓商議要買下來的東西。
    柯勝抿緊唇，沒有聽她的話坐下來，依舊按照工作要求站在她身前不遠不近的距離。
    季尋倒也沒有勉強他，很快就有別的工作人員進來給她介紹拍賣品，代替她舉牌競拍之類的。
    確定好要的東西之後就變得有點無聊起來。
    她半倚在沙發上，忍不住又想起剛才那個叫蕭嵐的人。
    絕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而且那個人也有溫度……
    可惜這個世界並不像之前的世界一樣有屬性的分別，那點唯一的分辨手段失去之後，本來就不擅長認人的大小姐也就比之前失明的時候好上一點。
    柯勝偶爾會不惹人注意地偷看她兩眼。
    少女對於這些奢侈的環境和別人的服務看起來極其適應，看來確實如他那天所猜想的那樣，是個嬌貴的千金大小姐。
    區區送傘的小恩小惠，應該根本就沒被她放在心上吧，剛才不過是一時驚訝，才對他做出那種親近的舉動。
    他冷不丁這樣一抬眼，卻和少女探究的視線對上。
    “柯勝，過來。”
    她拍拍那邊的座位，呼喚他坐過去。
    頂著同事想八卦又不敢看的眼光，柯勝慢吞吞地挪過去，僵硬著一張臉在少女身邊坐下。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對方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他說，手裏突然被塞了一團毛絨絨又柔軟的東西，他低下眼，和藍色的貓眼對上。
    “……”
    柯勝腦袋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0311有點懵逼地在他掌心裏翻了個身。
    “你說他會不會是那個有緣人……那個唯一。”
    自家的寶貝宿主一邊若無其事地喝著紅茶，一邊在心神中對它說出漫無目的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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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11覺得她可能真的找人快找瘋了。
    “隻是個送傘的而已，不算吧。”
    它這樣說著，張嘴在柯勝的指尖輕輕啃咬了兩下。
    “你是餓了嗎？”
    柯勝睜大眼睛，捧著貓動也不敢動。
    季尋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包小魚幹遞給他。
    “麻煩你了。”
    過於自然的行為讓柯勝實在難以說出拒絕的話，而且……小黑貓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很像，投喂這隻貓總有那麽一瞬間讓他感覺自己在投喂她的錯覺。
    他臉莫名有點發燙。
    季尋沒發現他的異常，側過臉看向他兀自開口。
    “我叫季尋……你能不能給個聯係方式給我，改天我把……”傘還給你。
    自從到了這個世界以來，她好像就一直在欠別人東西。
    柯勝的傘，還有那個青山哥的衣服，還是還回去比較好。
    話還沒說完，外圍的拍賣場裏卻突然出了很大的騷動。
    隱約感知到了熟悉的歐克瑟的氣息，季尋蹙起眉，往外麵望了一眼。
    “出什麽事了？”
    柯勝警覺地站起身，一手抱著小黑貓，一手把少女護在身後。
    門外同事衝他吆喝了一聲，“小心點，有人異變成歐克瑟了，那家夥的速度很快，先保護好客人，別亂跑！”
    話音剛落，原本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拍賣行整個陷入了黑暗。
    “季……小尋，你怎麽樣？抓緊我，我會保護好你的。”
    柯勝向後伸出手，去抓她的手臂。
    但黑暗影響了原來機敏的人的判斷，他這樣往後一伸，卻好像摸到什麽不該摸的地方。
    少女喉間溢出點氣音，似乎是往後退了一步。
    ……好軟。
    瞬間明白過來自己摸到了什麽地方，柯勝臉一下紅透，手懸在空中，放也不是進也不是。
    “……我……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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