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前因
    “不許碰。”
    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昊天怔了一下，轉身朝後麵看過去。
    那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額發略微蓋住眉眼，逐漸脫去稚氣的臉生出一點銳利的鋒芒，高挺的眉骨下是一雙深邃到寫滿了故事的眼。
    對上那雙眼的一瞬間，他莫名產生了一個念頭。
    這個世界裏唯一能夠威脅到能同時召喚修羅和戰神刑天兩副鎧甲的李昊天的人，不是李炘南，也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而是眼前這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心神中好像聽到了修羅的一聲輕嗤，李昊天抿了下唇。
    “這是小尋的畫……我自然可以碰。”
    明明是自己最親密的愛人留下來的東西，卻連觸摸一下都要由別人同意嗎？
    她的畫有很鮮明的個人色彩，這幢她住的房子也有很鮮明的個人色彩。
    甚至不用介紹，他都能想象到嬌貴的小貓會住在哪個房間裏，這間占地麵積很大的畫室又是屬於誰的。
    裏麵也許還有專屬於她和之前那六個男人專屬的回憶……
    李昊天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向陽沒說話，隻是無聲地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
    那是姐姐留下來的畫，這裏是姐姐和他的家，不是這個人說什麽就算什麽的。
    李炘南走上來，手按著向陽的肩頭輕握了一下。
    “向陽……這些天有點特殊的原因，他還有另外的人可能要住在這裏，不用……對他們有太大的敵意。”
    一年前就已經因為極為純淨的血脈和極高的天賦能夠穩定召喚鎧甲，萬一向陽真的誤會他們幾個是敵人，跟他們起了衝突打起來，最後的結果必然又是打出真火喚醒遠在明界的帝皇本體。
    會不會惹惱淡漠的神明還另說，這其中有任何一個人出事，都有可能影響之後的事。
    “這幢房子和裏麵的東西都是小尋轉贈給向陽由他繼承的，麻煩你們在沒有主人允許之前，不要亂動這裏的任何東西。”
    是對李昊天說的。
    “……”
    李昊天沉默了一會，“你們幾個不是一樣在沒有柚子允許的情況下扔掉了小尋那麽多東西。”
    他們世界那幢房子是少女用李柚兒的名義買的，她離開之後，自然也是屬於曾經和她同住在那邊的李柚兒。
    明明他們幾個做得更過分，現在倒是道貌岸然地來阻止他。
    李炘南很明顯地卡了一下殼，又神色如常地嗯了一聲。
    “前車之鑒，不是更應該注意嗎？”
    李昊天唇邊翹起一個冷笑，卻沒有心情再多說些什麽。
    “走吧，不是說還有下一個地方？”
    他其實也不想在這裏多待太久。
    這裏和他們世界小尋住的地方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裏麵有太多她和別的男人一起生活的痕跡。
    不止是送的擺放的小玩意。
    常用物品，書房的辦公擺設，廚房裏的用具數量，角落裏的籃球，畫室裏生澀的作品，都是她和這些人曾經甜蜜往事的證明。
    同吃同住，一起畫畫，也許還會在一起吃完晚飯的夜裏，手拉手在門口的花園裏吹晚風。
    而他，終究隻是後來者。
    就像那條第一次見麵時她穿的白裙子一樣，他自以為是命運開始的象征，但事實上，那是北淼在臨別之前送她的最後一件禮物。
    這樣想的話，就連要聽睡前故事的習慣，也許都是哪個男人養出來的吧？
    沒再理會陌生人，向陽沉默著往畫室裏麵去，準備再三確認一下有沒有物品受到損傷。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走進客廳的時候，徐霆飛正冷著臉在看擺在弧形落地窗中間的鋼琴。
    不用想，徐霆飛都能猜到和她一起使用這架鋼琴最多的人是誰。
    自然是和他聲音相似，讓她在失明的時候一聽到他的聲音就主動抱上來的鋼琴家李炘南本人。
    他下意識撫摸上黑白琴鍵，莫名想起了其實已經隔了有段時間的對話。
    【你會彈鋼琴嗎？】
    她當時摸著自己的手指這樣問，原來是在想別的男人啊。
    還不如死了呢，李炘南。
    就算這樣會讓他成為小尋心裏的白月光，但一個死人，就永遠不能再跟他搶小尋了。
    就像2712。
    小尋再喜歡他，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再複雜，他終究隻是一千年前那個人的幻影，吹散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手指無意識下壓了一下，混亂刺耳的雜音從鋼琴裏冒出來。
    不遠處剛站定的李炘南臉色一變，衝上前一把將徐霆飛猛地推開。
    “你幹什麽？別亂碰！”
    被他推了個趔趄，徐霆飛後退了兩步站穩，唇邊是在笑，眼底卻是冷的。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我還沒力氣大到能把鋼琴給摔碎。”
    比起鋼琴，他更想的，是徹底把眼前這個人從她的世界裏抹掉啊。
    ……
    他們會來到這個世界，本質還是源自上次李炘南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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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皇的提醒很明顯，兩個世界不是簡單的穿越或是建立通道之類。
    而是在逐漸融合，時間，規律，法則，逐漸統一。
    既然李炘南他們可以到他們的世界，那他們自然也同樣可以來到這個世界。
    穿越帶來的，不止是陌生的環境裏她和別人的過往。
    還有糾纏不清的夢。
    ——她和別人那些過往的細節，她未來可能經曆的過往的細節，在扭曲的時間線裏被他們以夢的形式窺視。
    那也是徐霆飛第一次在分別之後夢到她。
    很安靜的一個清晨，少女被門鈴聲叫醒。
    當時徐霆飛就站在客廳的位置，還在反應自己為什麽一睜眼就到了陌生的環境裏。
    視線在轉到迷迷糊糊穿著可愛小熊睡衣的少女走出來時猛地一怔。
    她其實隻有在失明那段時間裏穿過類似的很可愛的衣服，漂亮的眉眼像是遠山的墨，神色也比他所認識的小尋要清冷淡漠得多。
    徐霆飛頭腦不及反應，身體已經自己衝了過去，想要將她抱進懷裏。
    短暫的接觸，少女直直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打開了房門。
    那一瞬間，徐霆飛恍然大悟。
    這樣啊，這是過去的事。
    她那時候一定是還沒跟任何人有過度親密行為的階段，光是被李炘南忽然抱住都讓她愣了一下。
    近乎空洞的虛無和淡漠讓她那份極致的昳麗甚至生出了不可靠近的冰冷。
    是他從沒見過的小尋，也是最初的小尋。
    是經曆了什麽，才會讓這種強烈的非人感被逐漸消磨？
    徐霆飛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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