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強行給她安排了酒店之後，三個打擾了她一整夜的人終於沒了繼續糾纏的理由。
    留下跟北淼明顯不對付的徐霆飛監督他幫忙搬運東西，季尋很是無情地跟黎子陽離開，陪著他去醫院去探望受傷的彤彤的弟弟。
    “彤彤說阿介來過一趟，不過又很快離開了。”
    黎子陽抱住自己心愛的女朋友。
    “都怪我太失職了，小尋，也許他們……說的是對的，我是一個不合格的召喚人，現在就連鎧甲也不能召喚……”
    他很少會做出這麽低落的表情，就算在剛開始發現無法召喚鎧甲的那兩天，神色也是沉穩淡定的。
    看上去有點委屈又有點可憐。
    季尋抬手摸摸他的臉頰，“我相信你可以的。”
    他現在隻是因為阿介的事對自我產生了懷疑，等邁出這一步，帝皇鎧甲的力量超過原本的上限，也許可以發揮出相比李炘南他們更厲害的力量也說不定。
    回答她的是黎子陽緊抱著她的雙手。
    “……我知道，我隻是……突然有點害怕。”
    覬覦她的人太多也太複雜，他怕保護不了她，也怕守不住她。
    季尋仰頭蹭了兩下他溫熱的臉頰。
    感受到少女小貓一樣試圖安撫自己的行為，黎子陽才鬆開她，抬手摸上她腦後的頭發。
    “答應我，不要隨便讓他們靠近你。”
    她很配合地點了下頭。
    酒店裏。
    兩個本來就不對付的人差點又打了起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北淼，你這種心理陰暗的人，根本沒資格靠近她。”
    徐霆飛冷著一張臉，和李炘南相似的聲線壓得極為陰沉，反而有種不同於矜貴外表的壓迫感。
    反正她又不在，沒必要裝給對麵這個衣冠禽獸看。
    北淼唇邊帶著點冷笑，“你又比我好多少？眼睛都快掉到她身上了，你敢說我對她做的事，你不想做？”
    “我不會再讓第二個人接近她，等我解決掉她那個該死的男朋友，她隻會屬於我。”
    徐霆飛在沙發上坐下，隨意倚靠住扶手。
    “一大把年紀了，在我麵前裝什麽，你都能做小尋的叔叔了，也不嫌自己惡心。”
    “趕緊收拾吧，她回來之後，肯定不想看到你。”
    沒能把這家夥直接送進警察局，絕對是他這輩子最不甘心的事。
    還有那個李炘南……
    無名的火蔓延上來，他垂著眼睫，掩蓋住其中近乎瘋狂的想法。
    北淼不屑跟他打一時的嘴仗，黑著臉回了房間細心給她收拾衣服鞋子。
    另外一邊。
    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考慮，在難得沒有出現蠕蟲那種詭異的波動的今天，她沒回酒店，跟著黎子陽回了基地訓練。
    裏麵的光線不太好，空氣也不通透，她索性就坐在開滿了紫藤花的長廊上看書。
    西釗走近的時候剛好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少女倚在有點斑駁的木質柱子上，手裏捧著一本書，垂眸看得認真。
    那張漂亮得簡直過分的臉即使因為低頭的動作看不清明，也在一瞬間就抓住了他的視線。
    半晌，如同舊日鍾聲的歎息才從喉間恍惚著溢出來。
    他指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戳進了血肉裏，隱隱作痛的傷口沒有拉回他的神誌，反而讓眼前的畫麵越發朦朧。
    ——是她嗎？
    那個之前幾乎夜夜入夢纏綿的，從敵對變成同伴的，在偽裝時會在夢裏甜甜叫他哥哥的，將置身黑暗的他和冰兒帶入光明的人。
    在此刻能回憶起來的，最為深刻的記憶，居然是在淩亂的人潮中帶著腥甜血氣的擁吻。
    他往前走了兩步。
    大約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少女終於抬起頭，神色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不以為意地收回目光。
    是啊。
    他們現在還隻是陌生人。
    西釗冷峻的眉眼裏帶上了點不太分明的情緒，但晦暗的雙眼並沒有影響他唇邊的微笑。
    他又上前了兩步。
    “你就是小尋吧，聽美真說你今天在這裏，我剛好路過，來看看你和子陽。”
    季尋抬起眼睫，有點茫然地看看他。
    “……嗯，你是？”
    不會又是什麽怪怪的前輩吧，她真的是有點陰影了。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但剛好準備循序漸進的接近她的西釗笑了一下。
    “我是雪獒鎧甲的召喚人，你可以叫我西釗哥。”
    他微微俯身，對她伸出手。
    雖然聽到他的身份條件反射地開始警惕起來，但對於禮貌性的握手動作，季尋還是抬手跟他交握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順著力氣把她拉了起來。
    “頭上落了好多花瓣。”
    “已經快中午了，子陽應該也快結束訓練了，我帶你們兩個去吃頓飯吧。”
    還沒等她甩開他的手，西釗就鬆開她的手，笑著幫她撫落發頂的落花，說出自己的打算。
    看起來是個很正常又很溫和的人。
    很難得碰到不會突然犯病的人，季尋歪頭仔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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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子陽覺得不對勁。
    雖然西釗前輩在他的印象裏也是一個溫柔又愛笑的人，吃飯時對他和小尋也是一視同仁，點菜的時候讓了她也會再讓讓他，但他就是覺得從骨子裏不對勁。
    季尋絲毫沒察覺到異常，對這個穿越以來難得遇到的能正常交流的男性前輩印象很好。
    午飯結束之後，西釗就已經超越了管的比較寬的東杉和時不時就會犯病的李炘南，成為她發生突發狀況時會聯係的首選。
    黎子陽在旁邊繃著一張臉，偏偏又沒有立場說出拒絕的話。
    令人心梗的事總是一件接一件，下午新的酒店那邊就已經收拾好，少女很快就道別離開。
    他還沒來得及從不舍的情緒裏走出來，迎麵就被今晨見過的那個北淼前輩給攔下了。
    “上車，有事找你。”
    黎子陽抿緊唇，意識到來者不善。
    “別告訴我，你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要是這樣的話，不用談了，你主動退出，把小尋讓給我，我不跟你計較你敢碰她的事。”
    極其無禮又刺耳的話。
    黎子陽攥緊拳頭，在後排落座。
    不久就到達的目的地打破了車裏山雨欲來的沉默。
    黎子陽冷著臉跟他進了裝潢奢華的會所，兩個人在密閉的包廂裏落座。
    “開個價吧，要多少錢你肯離開她。”
    “我調查過了，你跟你那個兄弟阿介都是孤兒，現在隻靠餐車和erp的一些補貼養活自己。”
    “隻要我說句話，你連擺攤的地方都不會有。”
    黎子陽臉色難看到極點，“卑鄙。”
    “就算你喜歡她，我可以接受光明正大的競爭，但我不會接受這麽侮辱人的手段。”
    北淼唇邊帶起冷笑，眼神始終陰沉。
    “我沒有耐心跟你玩這種公平競爭的遊戲。”
    “小朋友，大人的世界就是這麽殘酷，我之前也跟你一樣，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我沒覺得自己比你的出身高貴多少。”
    北淼往前湊近了一點，雙手壓在桌麵上輕拍了一下。
    “但人得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覺得自己配得上小尋嗎？”
    “她是天生就踩在雲端的千金大小姐，你那點錢連她喜歡的衣服的一片紐扣都買不起，有什麽資格霸占著她。”
    徐霆飛的話終究還是膈應到了北淼也提醒到了他。
    他今年已經30了，徐霆飛比他年輕，固然還能跟著她和她這個該死的男朋友耗下去，但北淼已經沒有耐心了。
    等了三年多的時間已經足夠多了，他就連一秒都不想再等下去。
    小尋那邊暫時為了不嚇到她隻能繼續懷柔政策，但這個黎子陽一定得用雷霆手段立刻解決掉。
    黎子陽一時沉默下來，他何嚐不知道自己和少女的差距有多大。
    就連這個男朋友的名頭都是在她根本不理解情愛這個概念的前提下哄騙過來的。
    但是……
    “不管你怎麽說，隻要小尋沒有放棄我，我是不會離開她的。”
    “或許我在鎧甲召喚人的責任人確實不夠合格，但我會改寫自己的錯誤，直到可以再次回到她身邊的那天。”
    “金錢和權勢並不意味著一切，如果你一直以這種心態去接近她的話，我是絕不會退步的。”
    黎子陽站起身，“再見。”
    他不等北淼回答，兀自打開門離開了會所。
    北淼的眼神徹底冷下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
    季尋回酒店的時候，正好碰到在樓下等了半天的徐霆飛。
    “是你啊。”
    昨天夜裏畢竟是他的鎧甲及時製止了北淼，雖然對這個人的印象也有點奇怪，但季尋還是禮貌地跟他打了聲招呼。
    徐霆飛笑著把手裏的花遞過去，“你喜歡的銀蓮花，我跑了好幾個花店才買到。”
    季尋遲疑著接了過來。
    她什麽時候開始喜歡這種花的，她怎麽不知道。
    “謝謝。”
    徐霆飛抬手幫她整了一下臉側的碎發，“你跟我客氣什麽，我的就是你的。”
    “現在有空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看少女的目光似乎有些戒備，他抬手比劃了一個發誓的動作。
    “我保證，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麽出格的事。”
    她半信半疑得看了一眼沒什麽反應的朗朗晴空，點頭同意了下來。
    上午才剛離開的酒店房間因為有她的存在在徐霆飛眼裏變得完全不一樣。
    剛一進門，他就徹底放棄克製，近乎急切地抱住了她，低頭將熾熱的吐息壓在她的頸側。
    徐霆飛其實是那種很勁瘦的類型，看著精致矜貴一副花美男的樣子，身上的肌肉卻不少，按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比按一隻成年的貓還輕鬆。
    少女是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掙紮的，炸毛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可愛。
    “你不是保證不會做出格的事嗎？”
    徐霆飛輕吻著她的脖頸，抱著她的手又收緊了一點力道。
    “我對自己的女朋友無論做什麽事，當然都算不上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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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怕我，我不會像北淼那樣對你的。”
    他垂下眼睫，聲音溫柔下來，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和她對視。
    黑沉的眼瞳中帶著點近乎偏執的癡迷。
    “我隻是想要確認，確認是不是你。”
    修長白皙的手掌捧住她的小臉，指腹磨蹭著她的唇瓣。
    “現在我很確定。”
    熾熱的吐息壓了過去，覆蓋住少女柔軟冰涼的唇舌。
    觸感，來自她身上幽冷的香氣，都和夢裏如出一轍。
    飛影沒有認錯人，他也沒有認錯人。
    雖然不知道她的眼睛因何原因和夢裏不太一樣，但徐霆飛現在可以百分百確定，她就是自己死在夢裏的心愛之人。
    溫柔的親吻久到季尋幾乎都快要喘不過氣，他才將將鬆開了她一點。
    她抿緊唇，拒絕和開始犯病的人溝通。
    “出去。”
    徐霆飛勉強偽裝出溫柔克製的模樣，聲音沙啞地哄她。
    “好好好，都怪我不好，是不是嚇到你了。”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見她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樣，他不死心地把人往懷裏又帶了點。
    “小尋，你就真的沒有一點喜歡我嗎？我們真的……可能有前世的緣分。”
    他飛少長得也不差吧，不說別人，單比她那個男朋友，不是樣樣都好得多嗎？
    回答他的是小貓高跟鞋的鞋尖碾壓在腳麵上的微痛。
    他穿的皮鞋足夠撐得起她那點力道。
    相比起發泄怒氣，在男人的角度來看倒更像是調·情，徐霆飛眼神微暗了一下，故意裝作疼的不得了的模樣哄她。
    “我現在就走，立馬就走，別生氣了。”
    他鬆開懷裏的人，轉身拉開了房門，頂著她戒備的目光把門關上了一半又打開了一點。
    “對了，要是北淼再來找你，你千萬別給他開門。”
    “他年紀都能當你叔叔了，還敢對你做那種事。”
    “下次見了他，你直接告訴他。”
    “叔叔我們不約。”
    “……”季尋陷入了沉默。
    她抬起手，用力把門扉往前送了一點，門鎖哢噠一聲，終於讓這個精神病人遠離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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