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有人幫你還清了被偷竊的財物，你被保釋了。”
    警察打開看守所的獄門，對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的蕭風開口。
    蕭風怔愣了一會，慢慢坐起來，“保釋？”
    還幫他還清了盜竊的財物？
    從他一開始做這一行，到現在已經六七個年頭了。
    光是那些數得清的大額數值，光算算都得有七八千萬了。
    這種重大連續盜竊案，足夠他在牢裏蹲上十年八年了。
    能夠還清這筆錢又願意保釋他出來的人……
    想都不用想，也就是那位大小姐了。
    蕭風心忽然跳得極快，手按在粗糙床麵上，足足呆了半天，直到警察開始催促，才終於回過神。
    大小姐本人沒有到這裏來接他，倒是派了律師和助理幫他處理一切事務。
    再見到陽光明媚的景色不過隻是隔了不到一周而已，蕭風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尤其是在下車之後見到站在福利院門口孑然一身的少女時，那種做夢一樣的恍惚感就越發強烈了。
    “小尋……”
    他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剩下那些早就打好腹稿的故作輕鬆的話卻不知怎麽竟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季尋回過頭看向蕭風。
    和之前那副瀟灑的樣子相比，也許是這些天在看守所裏麵經曆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磨難，他神色似乎憔悴了些。
    周身帶著某種落寞的氣場，就連望向她的目光也帶著些沉鬱。
    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怎麽想看到蕭風變成這樣子。
    “歡迎回來。”
    原本神色有些冷淡的少女對他輕笑了一下，聲音雖然很平靜，但是在蕭風聽來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柔。
    他不自覺也跟著笑了一下。
    “還要多謝你了，大小姐。”
    身材高大個高腿長的男人兩步走到她身邊，語氣輕鬆下來，帶著點笑意半開玩笑地開口。
    “不過，我現在……可沒錢還你，不如這樣，大小姐就收留我繼續做你的助理吧，以後你指東我絕對不往西，指南我絕不往北。”
    少女似乎被他的話逗笑了，嘴角翹了下又很快收斂。
    她眼睫垂了下，遞了一個檔案袋過來。
    “那就不必了，那些錢本來就是捐贈給福利院和基金會的，就當是……你替我做的功德吧。”
    “我以自己名義也捐了不少錢，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這是福利院的院長和我一起給你做擔保的一些資料，你自己留一份。”
    “另外，院長說想要聘請你做福利院裏的工作人員幫忙處理一些雜事……”
    “……”
    蕭風唇角的笑漸漸壓低，他接過檔案，眼神黯淡了下來。
    “謝謝……但現在相比這些事，我覺得更需要還清你對我的幫助，小尋，讓我留在你身邊……”
    “我不需要工資，可以隨叫隨到……”
    季尋搖搖頭，“我不是要跟你劃清界限的意思，蕭風，你不需要覺得對我有什麽虧欠，從今天開始，你已經自由了。”
    自由……
    蕭風怔了一下。
    他歎了口氣，半晌，才沒忍住重新露出一個堪稱燦爛的笑。
    “小尋……你真是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天真，純潔，又有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善良和悲憫。
    蕭風很難想象是什麽樣的家庭才能養出這樣的女孩子。
    少女大概沒理解他這句突然的話的意思，不自覺歪了下頭，姿態看起來可愛得有點過頭。
    蕭風俯身捏了下她軟綿綿的臉。
    “你怎麽會覺得相比起你，我更喜歡自由呢？”
    以前可能他會覺得自由是特別重要的東西，但是遇見她之後，其他一切好像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了。
    “……”
    季尋沉默了一會，才低聲回答他這句話。
    語氣中帶了點男人無法理解的憂傷。
    “因為對鳥來說，自由是最珍貴的東西。”
    能擁抱自由，是她對於蕭風最真誠的祝福。
    蕭風沒聽懂她的意思，還以為她在把他類比成一隻鳥。
    馱拏多……好像確實是鳥，她這麽說也沒錯。
    “……謝謝你，你一個人來的嗎？我先送你回家吧。”
    季尋看了一眼福利院裏麵孩子們玩耍的畫麵。
    “不用，司機就在旁邊，我也隻是來看看你，如果你確實過意不去的話，有件事也許你能幫我的忙。”
    “——以後萬一有什麽意外的話，希望你能幫幫端木燕。”
    雖然是平靜的語氣，但這話在蕭風聽來多少有些像是托孤的意味了。
    他眉頭下意識就皺了起來。
    “小尋，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說這種話，可沒辦法讓人不問個清楚。”
    她沒有要解答蕭風疑惑的意思，隻是搖了下頭。
    “別擔心，未雨綢繆罷了，我要先走了，你保重。”
    就算蕭風心裏一萬個不放心，但麵對她那副顯然不怎麽想把話說清楚的態度，也隻能站在原地任由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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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尋沒有在外麵耽擱太久，解決了蕭風的事就回了家裏。
    端木燕這兩天一直跟柯勝輪班守著柯國龍，防備幕後下黑手的人還有別的小動作。
    不過看看時間，應該也快要回來了。
    季尋放下手裏今早他出門之前從他手上摘下的契約戒指，揉了下趴在腿麵上的0311的貓貓頭。
    “最近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提前把能量留在了戒指裏，萬一有什麽意外我趕不上到他身邊的話，你就幫他變身……”
    她話說了一半，又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嘮叨了。
    這種事作為係統的0311明明是最擅長的才對。
    0311用爪子抱住她的手，圓溜溜的貓貓眼裏眼淚汪汪。
    “寶貝宿主，你別嚇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不然的話，以她的脾氣不會想起要做這種事的。
    “隻是預感罷了，防患於未然。”
    季尋用空餘的手順了下它脊背上柔軟的毛發。
    “我隻是……突然很想很想回家。”
    想得好像要瘋掉了。
    難過，很難過。
    沒辦法對任何人傾訴，沒有人可以理解。
    那些人似乎愛她，但卻隻想用自以為是的愛勸她留下來。
    在每一個沉眠的瞬間，她都會有種再也回不了家的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垂下眼睫，低聲問了它一個自己想了很久的問題。
    “父親和哥哥們一定不愛我，對吧？不然為什麽不帶我走呢？”
    她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回家了。
    陌生的世界甚至就連她對於家和過往的記憶都要拿走，她連可以用來回憶的記憶都沒有。
    知道一些內情但卻沒辦法告訴她的0311隻能沉默地抱緊小主人的手腕，試圖用自己厚實的貓貓身體給她一絲溫暖。
    “不是的，他們……很愛你，真的很愛你。”
    所以才任由暗影在世界動亂的陰謀中帶走了她，所以才忍著分離的痛苦看著她一個人在異世界經曆殘酷的成長。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能夠活下去。
    季尋沒有再說話，門口適時傳來了門鈴的聲響。
    她放下小黑貓，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卻實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馬青山，還有上次那個像個搞笑角色一樣的小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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