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做了個夢。
    是讓她覺得很舒服的環境。
    混亂的末日景象和災劫如同幻境一般在轉瞬間生滅，在幾乎漫無邊際的赤紅花朵的盡頭，她聽到好像有人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阿尋……”
    聲音冰冷淡漠，卻莫名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柔。
    不知道為什麽，心一下就揪痛了起來。
    覺得那個叫住自己的人應該是很熟悉很熟悉的人，她下意識回頭看過去，身後卻空無一人。
    取而代之的，是對方冷靜如同宣告預言的話語。
    “你眼見的，終將毀滅……耳聞的，歸於終結……”
    好奇怪。
    季尋沒有放在心上，她隨手揪了一把鮮紅的龍爪花，捧在手裏往前亂走。
    剛走了沒幾步，一種很討厭的光明氣息就出現在了這個夢裏。
    陌生的鎧甲，明黃和暗金的配色，龍身，鷹臂，虎肩，獒背，犀腿，帶著俯仰眾生的威儀和淡漠。
    直麵祂，像是直麵亙古不變的光明。
    赤紅目鏡視線有如實質，緊緊鎖在她身上，讓季尋莫名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神聖不可抗拒的真龍注視了。
    很討厭。
    少女眼神立刻冰冷下來，夢境也隨之變得越發深邃和幽暗，冷寂和肅殺在空無的世界裏無情蔓延。
    “滾出去。”
    季尋不覺得她和光明有什麽需要對話的意義，他們之間不存在惡意的仇恨，當然，也不存在友善的和平。
    黑暗光明是天然的死敵，感情，理智，情緒，交談，在他們之間而言都是空洞的虛無。
    隻有最純粹的毀滅與爭鬥，才是非人之物主宰世界的本質。
    所以她沒有片刻猶豫，就已經向對方出手。
    “永夜……”
    徹底的黑暗覆蓋了世界，陰翳的黑霧在荒蕪的空間裏亂竄。
    “……”
    帝皇沉默著輕歎口氣。
    果然，她父親所掌握的能力和法則，少女一點不落地全都擁有。
    隻是在之前，這隻外表無害的小鳥還沒有徹底露出小惡魔的本質，也沒有如何使用這些能力的記憶，隻是憑著潛意識約束著自己不能使用超越地球承受上限的能力。
    黑霧一點點侵蝕鎧甲，她又抬了下手。
    “永冬……”
    足以凍結靈魂的森寒。
    如果帝皇存在靈魂那種的東西的話。
    好在夢中的法則尚且稚嫩，隻能簡單破壞一些他的本質。
    大概是覺得沒有效果，少女抿了下唇，幽藍眼眸豎瞳冷冷張開。
    “毀……”
    似乎準備動真格了。
    “我不想對你動手。”
    陌生鎧甲低沉的機械音裏莫名帶了點無奈的溫柔。
    季尋還沒聽出什麽，下一秒，眼前沉默的鎧甲就已經化作金色的巨龍，重重盤繞在了四周。
    稚嫩的法則隻能傷害對方，卻阻止不了對她伸過來的猙獰龍爪。
    季尋怔了一下，下意識後退一步。
    後背忽然貼上了什麽東西滑膩又滾燙的鱗片，她抬眼看去，突然出現在身後的暗紫色的龍和金色巨龍彼此對峙了一瞬間，回頭看了她一眼，又朝著很遠的地方飛去。
    很奇怪的夢。
    季尋按住有點抽痛的額角，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身側的男人抱穩她，“再睡一會吧。”
    “暗影？你怎麽在這裏？”
    少女恍惚了一會，抱著他的腰乖乖貼回了他懷裏。
    在暗影不試圖用這張和她父親相似的臉跟她親近的情況下，少女還是下意識會主動靠近他。
    他抬手摸摸小姑娘軟綿綿的黑色貓耳。
    “有條壞龍打擾你睡覺，我來幫你趕走他。”
    暗影看似不動聲色，其實心底已經嘲笑了帝皇無數聲了。
    眼巴巴地跑去夢裏見她，結果被小尋打了一頓的滋味，想必挺好的吧？
    “哦。”
    季尋沒有放在心上，她抱住男人的手臂晃了晃。
    “你說的新玩具……”
    “茨納米等會帶你去看，素蟾，要不要我陪你去洗澡……”
    暗影大手順著她不堪一握的細腰往上遊移，聲音喑啞。
    “惡心。”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少女冷冷糊了一臉寒氣。
    小惡魔支著貓耳翹著貓尾巴拎著裙擺自己去洗漱了。
    暗影沒有要強求的意思，他不像帝皇那個老家夥一樣性急，他和小月亮以後還有億萬年的時光可以相伴，以後有的是時間做這種事。
    等季尋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整天神出鬼沒的暗影大帝已經離開了房間，還很貼心地留了字條。
    季尋看也沒看，隨手拍到了垃圾桶裏。
    守在門口等她的茨納米看得分明，伸臂抱住嬌氣又任性的小貓貓，讓她勾著自己的脖頸在懷裏坐穩，單手抱著她往餐廳走。
    “這兩天去哪裏了？”
    茨納米和馬青山一走就是兩個，她對著長得實在有點醜的暗影護法和兩個比克，每一刻都感覺審美收到了汙染。
    “幫忙去打開世界裂縫了，馬上有新的鎧甲勇士過來陪你玩，不開心嗎？那些是敵人，可以隨便殺。”
    茨納米低頭蹭了下她冰涼的頸側，皮革質感的大手捏住少女毛茸茸的尾巴尖，戲弄一般用了點力。
    她尾巴抽動了下沒能抽走，悶悶地把臉埋在鎧甲肩頭，冷哼了一聲。
    “可惡……”
    “別生氣，讓人準備了好吃的給你，都是你喜歡的口味。”
    他和馬青山共享感官和有關於她的記憶，自然知道她喜歡吃什麽。
    少女脾氣改變，人也隨著年紀縮小變得稚氣了點，沒有像之前拒絕馬青山抱著喂食的舉動一樣拒絕茨納米，坐在他懷裏頤指氣使地要他喂食。
    短暫又甜蜜的早餐時間一晃而過，茨納米不太情願地帶著她去了訓練室，好給她展示她的新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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