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的身軀逐漸膨脹，越漲越大，直到把五官擠在一起，衣服被撐開了很多條裂縫。
    被撐裂的皮膚皮肉綻開，露出血紅的內裏。
    他陰沉的盯著麵前的玩家，殘忍笑著，對他們道，“你們和他是什麽關係？”
    玩家不回話。
    宮伊拉住淩司，不讓他亂動。
    淩司：……行吧。
    “把他交出來，我就放過你們。”鎮長神經兮兮的張狂大笑，被橫肉擠壓的眼睛好像泛著綠光。
    好家夥，演都不演了。
    “不交出來也行……”鎮長突然改口，“那你們就去肚子裏陪他吧……”
    周圍變成怪物的居民們圍住他們，手變成利爪試圖抓破他們的胸膛。
    江千賀抬腿就是一腳，從背包裏抻出短劍一下砍到了最近那個人的脖子。
    頭顱瞬間落地。
    落地的頭顱滾了兩圈，依舊嘶吼的喊著。身子慢慢往前移動著。
    何辭又利落補了幾刀。
    那股腥臭味似乎又濃鬱了許多。
    血濺到何辭的衣服上，被腐蝕出一個大口子，甚至傷到了皮肉。
    江千賀眉頭緊皺，“注意，別被他們的血濺到！！！”
    他把何辭拉到身後。
    為了避免出血，玩家們束手了很多，但也和他們打了個平手，沒有落在下風。
    主要是淩司一直沒有動手，他和宮伊站在小金和靳夏水麵前，衝到他們麵前的惡魔雜碎被淩司踹開，對方感覺到了威脅便很少舞到他們麵前。
    淩司也有些不理解，他靠在宮伊身上，“伊寶，你在等什麽？”
    宮伊輕笑，仿佛看不到前方亂象，他道，“等人。”
    人？淩司沉默的看向周圍。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教會那些聖騎士？”
    宮伊道，“騎士的聖劍可以淨化汙濁，用他們來對付它們再合適不過……”
    可……伊寶怎麽確定他們會來？
    淩司抬頭，盯著宮伊。
    宮伊感受到了灼熱的視線，失笑，嘴角上揚摸了摸他的頭。
    “那些騎士本來就在尋找小金，順著這條路走是必然的，而且，這群惡魔這麽大張旗鼓的舉辦宴會，不注意到這裏幾乎不可能。”
    “就算他們真的路過了這裏沒有發現，也會有人把他們引過來的。”
    宮伊默默注視著和惡魔纏鬥的肖遲，“他提醒過我們，小鎮居民把靈魂獻給了惡魔，在昨天晚上也說過要我們趕緊走，再悄悄和你說……”
    他突然湊近，唇觸碰到淩司的耳廓，帶來溫熱的氣息，垂眸看到淩司的耳朵不自然動了動染上誘人的粉，他壞笑著勾起嘴角，對他道，“肖遲其實和岑亦不是一個隊伍的。”
    “既然肖遲和岑亦湊在一起，那周圍至少還有一支隊伍，那麽他們去做什麽了呢？”
    “你要知道，這些消息都是岑亦和肖遲告訴我們的，包括聖騎士也在尋找小金這件事。”
    “既然小金，惡魔，都在這裏，那麽騎士再被他們引過來，故事內容不就完整了嗎。”
    淩司冷笑著，“這兩個人，隱瞞了一些事情呢。”
    不是欺騙，隻是少說了幾句話。
    他就知道和柒混在一起的人，岑亦這個狗東西能是什麽好東西。
    見玩家們逐漸落於下風，宮伊這才慢悠悠對肖遲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到？”
    肖遲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被惡魔拽去一條腿。
    他不驚訝宮伊能猜到，隻是沒想到能這麽快猜到。
    肖遲再次冒起星星眼。
    真不愧是主神大人啊！
    “快了！”肖遲分心大喊，“馬上就到！”
    話音剛落，十數支金光落下，插在惡魔們身上。
    他們聽到了烤肉的嗞嗞聲。
    這回就不怕鮮血飛濺了，被聖劍插入，他們連一滴血都流不出來直接烤幹。
    穿著清一色的奔喪服，啊，也不對，還帶著一點金邊的騎士們人手一把劍從旁邊竄出，然後和剩下的惡魔們扭打到一起。
    為首的那人衝他們道，“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一群人退下來，受傷的給自己套治療道具，然後齊齊看向肖遲和岑亦。
    岑亦當做沒看到，肖遲微紅了臉。
    顏樂憤憤道，“你騙了我們！”
    肖遲羞澀低頭，“也沒有，就是少說了一些……”他把小拇指舉起來用拇指抵住他的指腹，“就一丟丟……”
    和騎士們一起過來的還有那個胖胖的身影。
    他們記得這個人。
    年四季。
    年四季是個靈活的小胖子，他湊到肖遲旁邊，簡單和對麵打了聲招呼，就對旁邊的肖遲道，“老大，我回來了。”
    肖遲：……
    “四季啊……”肖遲捂臉。
    年四季拍了拍肖遲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笑道，“怎麽了老大，還有什麽吩咐？”
    肖遲：“閉嘴。”
    年四季：“好嘞老大。”
    “那個……聽我解釋……”肖遲看著宮伊，眨巴眨巴眼睛。
    淩司嗬了一聲，“又沒不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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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亦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昏昏沉沉坐在一邊。
    隻要用不到他，他無時無刻都在入睡的邊緣。
    肖遲道，“那個，我確實和岑亦不是一個隊伍的，你們不也看到了嗎，當時我的身邊是年四季，和岑亦隔了很遠呢，嘿嘿。”
    嗯？
    宮伊抬了抬眉，有些好奇。
    他這話的意思是，在進入副本前他們已經打過照麵，他們記不住隊伍裏有什麽人關他什麽事。
    該說不說宮伊這次猜的挺準，肖遲就是這個意思。
    這算什麽，偽裝下的囂張？
    宮伊失笑。
    還挺有意思。
    稍微聽懂的已經開始不滿皺眉了，隻有顏樂還在傻嗬嗬樂著。像江千賀何辭這種，應該是他們之前和肖遲打過幾次照麵，知道他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所以並不意外，反倒是之前那副樣子讓江千賀疑惑。
    其實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江千賀就看出來，這個肖遲，其實是有點……乖張的。
    但是他有囂張的資本。
    不過這幾天相處下來，那份乖張被刻意隱藏起來，好像在裝給誰看。
    江千賀目光掃到宮伊和淩司。
    破案了，裝給這兩個人看的。
    肖遲繼續道，“岑亦是我們在第一天就碰到的，之後就一直一起走。你們不是看到那個被打的很慘的人了嗎……”他試圖含糊過去，“我們從他身上問到，騎士們就在附近，那些人其實是在躲他們，我和岑亦一拍即合，打算把這些人都聚在一起。”
    肖遲笑道，“殺掉。”
    “至於為什麽……”肖遲看向宮伊，“你們就當是我的私心吧。”
    宮伊道，“包括小金？”
    肖遲點頭，“包括小金。”
    他們又看向旁邊昏昏欲睡的岑亦。
    那他呢，是因為什麽？
    淩司踹了他一腳，替他說了，“單純就是因為無所謂。”
    岑亦迷離睜眼。
    怎麽樣都無所謂，怎麽瘋都無所謂。
    畢竟岑亦骨子裏都透露著瘋狂。
    江千賀道，“小金不行。”
    肖遲：“為什麽？”
    宮伊看著肖遲，淡淡道，“不行就是不行。”
    他試探著。
    果然，肖遲立刻道，“好。”
    不問緣由，不問因果。
    隻是因為宮伊說不行。
    小金抱著昏迷的靳夏水坐在旁邊呆呆的聽著，然後緊緊抱住懷中的人。
    那邊的聖騎士們已經把惡魔們消滅殆盡，自己也損傷慘重，他們來的時候是二十多人，結束後就隻剩下不到十人。
    年四季把人帶過來，和騎士們領頭的那個人交談幾句。
    那人一頭紅色大波浪垂在腰間，眼睛是那種亮金色。
    很亮。
    有些像沙利葉的眼睛，不過沒有他的好看。
    因為眼睛的顏色不純正。
    他掛著劍，對這些人禮貌道，“你們好，我叫肖恩，是聖騎士團的團長。”
    “多虧了你們拖延住了惡魔們，才沒讓他們去傷害周圍的居民。”
    何辭微笑點頭，“我們也沒做什麽。”
    肖恩摩挲著自己的劍柄，似乎在思量，“或許，你們是去主城區觀禮的嗎？”
    他道，“如果是的話，就一起走吧。”
    “我們給你們帶路。”
    肖恩說的很誠懇。
    他閉口不提小金的事。
    他是覺得他們這些人都很傻嗎？
    顏樂暗自翻了個白眼。
    他想幹什麽？
    不過，那裏確實是他們的目的地，他們沒理由拒絕。
    所以，何辭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江千賀背起靳夏水，何辭和顏樂拉住小金跟在淩司和宮伊身後。
    玩家們跟在騎士們後麵開始趕路。
    宮伊和淩司說了一聲，在00的掩護下慢慢脫離隊伍，沒有人發現。
    趁著月色，宮伊靠著牆靜靜待著，“00，沙利葉回來了嗎？”
    00嗯了一聲。
    【回來啦】
    “什麽時候？”
    【昨天夜裏】
    宮伊理了理劉海，對00道，“幫我聯係一下。”
    00的電子音嘿嘿兩聲。
    【好噠】
    它已經放棄抵抗，反正都到了這個時候，再拒絕宮伊的什麽要求就是它的不對了。
    【其實，〈墮神〉從昨晚之後就一直在哦，在靳夏水身邊】
    它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完事後就鑽回麵板裏。
    [你不叫我，我也要出來了……]
    宮伊聽到了那淡漠的聲音，輕勾唇角，“事情辦完了？”
    神明潔白的身影慢慢顯現，漸漸露出那張驚豔人心不容直視的豔麗臉龐。
    金色發絲如瀑，鎏金色的眼眸冰冷的像兩顆玻璃珠，沒有一絲色彩。
    他睫毛微抖，淡淡看著宮伊。
    [沒有]
    宮伊微笑道，“速度夠慢的。”
    “既然沒辦完，為什麽回來？”
    沙利葉翻過手掌，上麵漂浮著已經被折斷的羽毛。
    羽毛潔白，可沙利葉的膚色與之相比卻絲毫不顯遜色。
    沙利葉道。
    [他叫我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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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被囚住的惡魔，還有分離出來的神魂，是怎麽回事？”
    宮伊和沙利葉都沒有廢話，他直奔主題。
    [我不管事，這個世界隨他們自由發揮]
    [可我又不能不在]
    沙利葉的聲音毫無起伏。
    [替身罷了]
    宮伊無奈。
    他早該想到的。
    沙利葉那雙眼睛看著宮伊，情緒有了波動，語氣輕微疑惑。
    [你變了……]
    宮伊感歎沙利葉的敏銳。
    可這份改變他控製不了，他越來越像從前的他。
    沙利葉輕輕飄過去，抬手把宮伊的劉海推上去，靜靜端詳半晌，才道。
    [你，看過自己的眼睛嗎]
    宮伊看著眼前這位神明，笑道，“最近，沒有。”
    [你看……]
    [你是笑著的]
    [可你的眼中毫無笑意]
    [你知道它現在蘊含的情緒是什麽嗎？]
    宮伊道，“什麽？”
    沙利葉淡聲道。
    [悲憫]
    墨綠色的眼眸沉寂，他靜靜盯著沙利葉。
    他突然一切都想通了。
    [無欲無求，悲憫眾生]
    沙利葉道。
    [你很合格]
    宮伊突然笑了，他發現他連憤怒都表達不出來。
    所以淩司不想讓他恢複記憶。
    所以淩司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怕他看不到自己眼中的愛意嗎？
    宮伊無奈搖頭，歎息道。
    “兩個被剝離了情緒的人啊……”
    沙利葉學著宮伊勾起嘴角，聲音依舊沒有起伏。
    [所以這才是神啊]
    [不過，我不合格]
    宮伊把自己的劉海放下來，隻要不看他的眼睛，他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宮伊，他笑道，“你能合格就怪了。”
    不過很快，他微笑著歎息，“怎麽辦啊，有點麻煩了……”
    沙利葉搖頭。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他倆難兄難弟。
    宮伊還是想不明白，怎麽會呢？
    那些情緒為什麽會消失……
    [不過……]
    [昨天晚上水水說要做我的信徒]
    宮伊看過去。
    沙利葉道。
    [我很開心]
    宮伊：……棒棒哦。
    他無意繼續聊下去，他怕再聊下去自己連物種都變了，他示意沙利葉哪來的回哪去，回他家水水身邊去。
    沙利葉再次消失後，宮伊靠在牆上發呆。
    他是愛的。
    他愛淩司。
    他堅信這一點。
    宮伊捂住臉，被劉海遮擋住的眼眸淡漠疏離。
    他喃喃道。
    “我愛你啊……”
    “我隻愛你……”
    “我不會離開你。”
    “淩司……”
    宮伊忽然想。
    他是會哭的啊。
    為什麽現在哭不出來？
    從前的宮伊到底是什麽樣子？
    宮伊盡量放鬆去理清思路。
    他知道以前的他是故意的，所以，是不是存在找回情緒的方法？
    “00……”
    00沒從麵板裏鑽出來，隻是嬉笑道。
    【怎麽啦】
    宮伊把手放下，唇角勾起，問道。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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