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畏戰與死戰(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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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城之上,除了極少數的頂尖強者之外,沒有幾個人能夠留意到頭頂千百裏之上的雲巔虛空,那兩道突如其來卻又懸滯不前的劍光。所以當大明國師趙卿玄突然禦使著懷中的桃木符劍直刺虛空之時,大部分人在心生驚訝之餘,心有所感,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天空深處。
“嗯?竟然被他們擋下來了。”趙卿玄詫異抬頭,伸手接住了被打落雲間的符劍神荼。雖然沒有預料到自己的一劍會無功而返,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願失了顏麵的趙卿玄指了指頭頂,淡淡說道:“有人禦空而行,直奔西蜀大營,被貧道出劍攔下了。”
城樓之上,唯一一位沒有仰望虛空的白發老將軍嘴角微笑,開口召喚著仰頭朝天的眾人回神:“諸位將軍,無需驚訝。自從兩軍對壘之初,哪天沒有幾個分布在天南海北的前朝餘孽匆匆趕來?”
“有國師出手,這芥蘚小疾想必不足為慮。”被簇擁在人群中央的老將軍一揮手,指向城下默默集結的大明將士們開口問道:“傷亡怎麽樣?”
“啟稟大將軍,我方部隊大概損傷了五分之一,大多數已無再戰之力。”半邊鎧甲盡是血跡的先鋒將軍馬連德,抱拳稱諾。
“嗯。”微微頷首,白發皓首的大將軍李右齡表情毫無波動,接著問道:“西蜀那邊呢?”
“呃,幾次交鋒下來,前朝叛軍倚仗著地勢之利,謹守大營,傷亡不足五千之數”忐忑不安的馬連德,聲音越說越小。
“我大明三萬將士的性命就隻換了他們五千人?”聽到雙方懸殊的戰損比,趙卿玄再也顧不上頭頂虛空隱約傳來的幾句喝罵,憤怒低吼道:“你們這幫廢物,是幹什麽吃的!”
“唉,國師,話可不能這麽說。”眾人噤若寒蟬,尤其是方才負責帶兵出擊的幾位負傷將領更是羞愧難當,隻有中軍主帥李右齡反而笑了笑,輕鬆說道:“這些天來,西蜀賊逆圍繞著營地四周挖溝引渠,設壕布陷,可以稱得上是固若金湯。我方普通兵員又大多未經戰事,以致於久攻不下,所以傷亡多些很正常。”
“哼!”有了軍中威望無兩的老人打岔開解,趙卿玄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張嘴問道:“李老將軍,那你說接下來該怎麽打?”
“下令撤軍,回營修整!”李右齡一拍麵帶慚色的馬連德,笑罵道:“好你個馬連德,一開始就給老夫打了個敗仗回來。等過兩天援軍到了,你麾下先鋒軍要是敢再敗一場的話,老夫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大將軍放心!”心中感恩的馬連德雙膝跪地,眼眶一片猩紅:“若是下次兵敗,我馬連德定當提頭來見!”
“且慢!”眼見此景,國師趙卿玄趕忙伸手,擋在了欲要回身的老人跟前,鄭重說道:“李將軍,我趙卿玄這一次傾盡天師府之力,來此助陣,就是要將這幫賊心不死的前隋叛逆一舉剿滅。你身為中軍主帥,怎能輕易避戰啊?”
“唉,國師此言差矣,老夫豈會是那種畏戰之人”抓住擋在身前的胳膊,臉上笑容不減的李右齡順勢牽著趙卿玄,走到城牆最前方,指著遠處的西蜀營地說道:“國師你看,諸子百家盡起大軍二十萬,又仗著地勢之利龜縮不出,就憑老夫手底下這麽點人,根本不可能打得下來嗎。”
“可你也不能”
臉色一黯,李右齡直接打斷了趙卿玄還沒說完的話,冷冷說道:“既然國師求戰如此心切,您不妨就帶著龍虎山的天師高人直取中軍。老夫可以在此作出承諾,隻要國師能衝潰西蜀營門,老夫定然會盡起大軍,隨後而至。如何?”
“你你!”麵對著老人的挖苦言辭,趙卿玄氣急敗壞:“李右齡,你就不怕本國師上報朝廷,告你畏戰不前,貪生怕死嗎?”
“趙卿玄,收起的你那副位高權重的破架子。”李右齡麵不改色,嘴裏說出的話也不再留情:“這裏不是你作威作福的龍虎山,也不是你呼風喚雨的朝會廟堂,這裏是老夫戍守了四十年的平鎮關!來人,護送國師回城休息。”
一時間,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趙卿玄冷哼一聲,目光淩厲,恨恨地瞪了近身的將士一眼,眼眸深處的不滿展露無遺,正待再說,卻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大喝:
“是哪個王八蛋出手偷襲,給小爺我滾出來!”
九天之上,眼見師妹差點被一劍打落雲巔,比自家小師叔晚一步才反應過來的李慕白怒不可遏,不管身後的呂岩如何阻攔,一轉掐訣右手,禦劍垂直下落。
離地相隔裏許,就瞧見了平鎮關城牆之上聚攏一團的諸多將領,先聲奪人的李慕白哪會有心思細細分辨,握住青釉就是一記橫掃,含恨帶怒,毫不留情,隨之揮灑而出的青翠劍幕將城上眾人盡數籠罩其中。
對於讓自己碰壁吃癟的老將軍,趙卿玄或許還不敢輕舉妄動,可麵對這從天而降的突襲少年,國師淤滯胸臆的滿懷氣憤,終於找到了傾瀉的目標。
抬手輕招,適才一擊無果的桃木符劍再次出鞘,躍入主人掌心,趙卿玄左手虛托,右手五指連彈,於虛空中凝畫道家符篆,一字一符,頃刻間千百字成,千百符現。
“找死!”
數不清的蚊蠅符篆縈繞在桃木劍身,隨著趙卿玄一聲清喝,如挾萬鈞,如裹風雷,一劍拔地而起。
漫灑城頭的稀薄劍幕,又如何抵得過趙卿玄匯聚成線的一縷鋒銳劍光,憤然下落的李慕白如遭重擊,脫手下壓的飛劍青釉瞬間倒飛而回。
一揮手,以袖尾擦去了鼻間流出的一縷鮮血,李慕白晃了晃被震得有些發暈的腦袋,緊緊攥住青釉。通過剛才那一瞬間的劍身交錯,李慕白感受到了對方如淵如海的廣博氣機,初時的輕佻散漫一掃而空,眼中剩下的隻有凝重戒備。
“師兄,小心!”
李慕白聞聲回頭,一心注視下方的他,終於瞧見了身後倒轉回刺的桃木符劍。
沒有了最初的風雷交加,悄聲匿跡的桃木符劍以一種近乎於偷襲的方式倒飛直刺,李慕白有心轉身封擋,卻已喪失先機。
刹那間,腦海中千思百轉,心知躲無可躲的李慕白隻能盡力一側肩膀,希望能避開要害。可即便如此,按著桃木符劍的突襲路線,李慕白縱然不死,也要被一劍斬斷右臂。
雙眼微眯,牙關緊咬,即將失去持劍右手的李慕白,第一次感受到了江湖對敵時,生死一線的恐怖絕望。與其束手待斃,不如以死相搏,李慕白心中又生一念,深陷絕地的他竟然放棄了惜身存命的手段。
肩膀一停,無視身後突襲而來的桃木符劍,李慕白掐動劍訣,恨不能將自己的半生修為盡數灌注到青釉之中。千百年來,青蓮劍宗不知凡幾的絕豔傳人當中,從來都不缺乏這種以命搏命,身死出劍的年輕後輩。
一家劍即是天下劍,青蓮劍宗之所以能獲此盛名,靠的不是一枝獨秀的精妙劍道,而是負劍出山斬不平,血灑長空劍猶鳴的一代代人以命鑄就。
青蓮劍宗不隻有陳列著萬千新劍的藏劍高山,還有供奉著無數先人的葬劍枯塚。
我李慕白既然要學師叔祖那樣,生生世世斬盡人間不平,又豈會顧慮此身太平。
出劍之前,李慕白嘴角掛笑,淡淡說道:
“可惜了,師妹還不知道我喜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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