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哪怕我死?(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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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外,殺聲迭起。
武王朱厚成似乎對外界傳來的那句話毫無所覺,隻是一門心思地吸收著耀金龍氣,可隨著大殿當中的高溫火焰愈加熾熱,被迫蜷縮在大殿一角的朱厚聰三人,也就愈難捱了起來。
此時此刻,朱厚聰幾乎已經和常人無異,若不是有一旁的納蘭懷玉竭力護持,恐怕根本不用他人動手,沒有天龍護身的朱厚聰早已喪生火海。
朱厚聰擦拭著由額頭不斷低落的汗水,是因為烈火烤炙,也是因為心底難以抑製的緊張。擰過頭去,朱厚聰強行將注意力轉移到身邊的女子身上,這才現,納蘭懷玉勉力支撐起的那層水綠色光幕已搖搖欲墜。
朱厚聰滿是擔憂地開口問道:“你還好嗎?”
聞聲轉頭,納蘭懷玉宛然一笑,道:“殿下放心,奴婢還能再支撐一會兒。”
一會兒?又是多久...朱厚聰沒有問,低頭看去,就連懷中的呂雉臉上,也流露出了與他相同的苦笑神色。
就在這時,大殿中央的武王朱厚成突然抬起頭來,原本周身籠罩的耀目金光隨之稍稍收斂。朱厚成臉上一點笑意綻放,隨即便化為一聲張狂大笑,“哈哈哈哈...”
抬手一招,朱厚成接住從天而落的承運銅印,嚐試著活動起沉重四肢,像個蹣跚學步的孩子一樣向前緩慢行進,隻是每一腳落下,都如同地龍翻身,滿殿烈焰因此起伏不定。
斜眼一瞥,朱厚成毫不猶豫地調轉方向,初時極緩,而後步伐越來越快,十丈間距不過眨眼即至。
“不好意思,為兄讓你久等了。”武王朱厚成看著身前的這層水綠色細薄光幕,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好奇。探出右手,朱厚成隻是看似輕描淡寫的輕輕屈指一彈,可向外撐起的渾圓光幕,卻沿著指尖所觸的位置向內猛烈收縮,納蘭懷玉身軀一顫。
“這就是你納蘭家秘而不傳,號稱一法出則萬法失色的落幕繁華?”不屑一笑,朱厚成食指繼續前伸,盯著納蘭懷玉持續蒼白的臉龐,譏諷道:“原來,也不過如此。”
朱厚聰心生驚怖,抱著懷中呂雉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獨留下女子一人承受著前方襲來的沉重威壓。納蘭懷玉有心答話,卻生怕自己一張口,提運起的胸間氣機便會就此泄去。
武王朱厚成連連用力,可看似隨時都有可能崩碎的光幕卻始終屹立不倒。心生不耐,朱厚成厲聲喝道:“讓開,朕便讓饒你不死。否則,日後朕定要將你納蘭家連根拔起。”
牙關緊咬,竭力抵抗的納蘭懷玉於心中暗暗叫苦:可惡,本以為自己憑借著遠同輩的武道修為,進宮之後,無論救人殺人,都不過是舉手之勞。誰想到,齊王他竟然能讓人搶走了龍脈至寶。
心生怯意,納蘭懷玉氣機流轉間不免生出了一絲短暫停滯。武王朱厚成趁機猛然加力,本就搖搖欲墜的水綠色光幕瞬間徹底崩散,蠢蠢欲動的熾熱火海就此洶湧前襲。
連退兩步,納蘭懷玉回停在朱厚聰兩人身側,嘴角處已溢流出一縷鮮紅血跡。
納蘭懷玉側耳傾聽,殿外依舊隻有殺聲一片。值此生死之際,納蘭懷玉終於放下了心中的藏拙之念。
張嘴輕吐,一顆恍若琉璃的七彩晶石隨之躍入半空,納蘭懷玉一指點在眉心識海,一手立於臍下丹田,張口清喝道:“花開七色。”
話音未落,半空之中的七彩琉璃隨之光芒大作。看似緩慢實則瞬息萬變,趕在火海襲來之前,便已於眾人身前幻化成一朵大如車鬥的七彩蓮花。
“落!”
納蘭懷玉一指點出,便有一瓣緋色蓮花自萼間隨聲飄落,遇火便已成灰,緩緩散滅半空,可由武王心神禦使的熾熱火海,終究還是被暫時阻隔在三尺之外。
心神一鬆,幾近力竭的納蘭懷玉頓時身軀後仰,朱厚聰趕忙將其攬入懷中。觸手溫軟,花香撲鼻,明明身處困境,可朱厚聰還是免不了心神微恍,將原本想說的話瞬間拋之腦後。
“殿下...”朱唇微張,氣虛體弱的納蘭懷玉此刻嗓音猶顯嬌柔,堪稱完美的精致五官透露出一抹令人憐惜的蒼白。
見朱厚聰毫無反應,納蘭懷玉疑惑伸手,纖白細長的手指於朱厚聰眼前輕輕搖晃,繼續輕聲呼喚道:“殿下?”
“嗯?”恍然回神,朱厚聰不由麵色一紅,手臂卻摟得更緊了,“怎麽了?”
俏臉羞紅,納蘭懷玉嗓音越輕柔,道:“奴婢是憑借著家傳秘寶,才能勉強催化出眼前的這朵七彩蓮花,可畢竟支撐不了太長時間。殿下,還需早作準備...”
朱厚聰慌忙轉頭,在這短暫的失神間隙中,無風自搖的七彩蓮花上已隻剩四瓣殘留。定了定神,朱厚聰不由皺眉道:“這該如何是好?”
金鑾殿外,大內總管陳正華早已不勝其煩,可在西蜀眾宗師的聯手糾纏下,一時間又難以脫身而出,反倒曾因為分神關注殿內的氣機起伏,而數次遇險。
麵露焦急,陳正華兩臂猛揮,將身前眾人暫時逼退一旁,趁機大聲呼喊道:“衍聖公!殿下遇險,急需你我援手。”
話音未落,再度前逼的西蜀眾人又將陳正華團團圍住。苦戰至今,哪怕又有兩位同伴被老人當場捶殺,可剩餘諸人不僅沒有心生膽怯,反而越戰越勇,漸成舍生忘死之勢。
大殿門前,兩人從最初的一人正對,一人側身,到現在的直麵相向,張衍聖臉上的表情也從開始的不以為意,演變成如今的全神以對。
反觀宗弼,卻隻是始終緊攥著握有玉佩的右拳,便連嘴邊的淡淡笑意也從未變過。
“還不出拳嗎?眼神微動,在陳正華的提醒下,張衍聖終歸還是忍不住先行打破僵局,道:“蓄養拳勢沒錯,可凡是過猶不及,你這麽一直憋著,就不怕反而把自己先憋死了嗎?”
麵對調侃,宗弼和之前一樣,依舊以四字應答:“我死之後。”
“哦?”眉梢一挑,張衍聖淡淡道:“原來是以命相搏,出拳之時便是你身死之日。隻是...值嗎?”
閉口不答,宗弼右腿突然後撤,呼吸也漸漸緩慢悠長。
“可惜,我沒時間陪你繼續耗下去了。”張衍聖食指微顫,張口敕令道:“跪下!”
此情此景,一如當日,隨聲而落的無形重壓瞬間籠罩全身,可與福祿巷中不同的是,此刻的宗弼再無怯戰之意,隻存求死之心。
吐氣揚聲,宗弼弓步彎腰,沒有絢若煙火的氣機四溢,也沒有揚眉怒目的駭人聲勢,宗弼沉默低頭,隻是簡簡單單的緩緩遞出右拳,卻勢如破竹,力重如山。
張衍聖眼帶疑惑,哪怕你宗弼懷揣死念,哪怕你追求向死而生的極致一拳,確實能夠將你我之間的重重阻礙盡數破除。可你這慢如蝸牛的一拳,又能打得到誰?
下意識雙腳一踏,張衍聖瞬間拔地而起,可還沒等他於空中站穩身形,心神劇變之下,張衍聖忍不住驚呼出聲:“不好!”
以命換命,我宗弼要的,本來就不是你張衍聖的命,而是金鑾殿內兩位朱氏皇族!眼露狂喜,沉默出拳的宗弼突然大喝一聲:“死!”
金鑾殿內,蓮花七瓣,赤橙黃綠青藍紫,早已全部凋零。
無窮無盡的毒燎虐焰,在武王朱厚成心神指引下,刻意盤布成圓,圍繞在三人身側,卻又偶爾以零星飄出的一點火舌相撩撥。
無處可躲,無路可逃,朱厚聰緊緊地摟著懷中的呂雉,漸漸閉攏雙眼,而一旁的力竭倒地的納蘭懷玉,早已經昏迷不醒。
麵對死亡,有人會慨然而慷,有人會淡漠處之,可絕大多數人,還是會在極度恐懼中,萌生出隻求活命的念想。
猛然睜開雙眼,朱厚聰向著火海當中聲嘶力竭地哭喊道:“皇兄!饒了我吧,我不想死!”
斜眼一瞥,武王朱厚成看著火海當中涕淚橫流的那張臉,突然覺得有些無趣,還有些不屑。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朱厚成揮了揮手,脫離控製的一道熾熱烈火瞬間向圈內湧去。
“不!”
絕望之際,一隻手卻自朱厚聰眼前突然升起,而後兩指一並,將奔向朱厚聰麵門的那道赤金火舌穩穩捏在指間。
吼聲戛然而止,朱厚聰轉動過僵硬的脖頸,看向身側忽然起身的白女子,“雉兒?”
極度的恐懼,變為難以置信的驚訝,而後瞬間又轉化為難以言表的激動與狂喜,朱厚聰一把按在呂雉的肩頭,歇斯底裏道:“雉兒,無論如何,求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笑了笑,呂雉臉上湧上了一抹病態的潮紅,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斷斷續續道:“咳~哪怕...我死嗎?”
聞言一怔,朱厚聰腦海中隨之浮現出那段無比相似的記憶。
先是短暫的猶豫,而後是長久的掙紮,朱厚聰最終卻還是低下頭,唯唯諾諾道:“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不想死...”呂雉反複念叨著這熟悉的三個字,這是和龍虎山上一般無二的答案。
眼角溢血,嘴邊溢血,鼻下溢血,雙耳溢血...在呂雉得刻意催動下,一縷縷鮮血接連垂落在地,而後匯聚一團,最後綻放成一朵通體殷紅的未名之花。
無萼無枝,無味無臭。金鑾殿內的熾熱烈焰,卻紛紛主動避讓,於無窮無盡的猛烈火海當中,驟然開辟出一片清涼淨土。
呂雉轉回頭去,將視線自朱厚聰身上偏離開來,在女子漸漸冰冷的眼神當中,蘊含的是比死還要痛苦的絕望。
就在這時,宗弼拚盡全力遞出的一記如山拳勢,恰好衝破殿門,跨過火海,重重地捶落在女子勉力挺直的後背之上,連同呂雉身前躲避不及的朱厚聰,一並捶飛數丈。
火海當中,朱厚聰在烈焰灼身的劇痛下,大聲嘶吼著。
不遠處,欺霜賽雪的純白長,隨主人一同鋪落在冰冷如水的地麵上,呂雉皺著眉頭,怔怔道:“好,我不讓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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