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陽光投了進來，照亮了陳氏眼底的溫柔。
    院外傳來一陣哼哧哼哧的喘息聲，下一刻，兩個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後地闖了進來。
    “幹娘，放哪？”
    領頭的小男孩用力舉著一個沉甸甸的布袋，黑亮的眼睛從袋子後探出來，滿是雀躍。
    陳氏抬手朝屋角指了指，語氣溫和：“扔那邊就行。”
    “好嘞！”
    虎娃力氣十足，扛著布袋徑直往屋角走去，後麵那個稍矮些的二狗則氣喘籲籲地跟著，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明顯快撐不住了。
    “虎娃啊……”
    陳氏看著那個走在前頭的男孩，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裏雖是埋怨，可眼底滿是疼愛，“這孩子，就跟個小大人似的。”
    她目光裏帶著幾分驕傲，輕歎道：“別看他年紀小，可能長個子了，你看看這村裏，誰能長得比他快？”
    “再說了，這一天到晚的，特別有主意，皮得很，我都快管不住了。”
    單靈靈瞥了眼那被隨手扔在角落的布袋，心裏想著：虎娃這個名字當真起得好，這小子確實虎得很。
    可聽著陳氏的語氣，她卻聽出了其中那份毫不掩飾的寵溺。
    她是真的將虎娃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陳氏的目光落在那個還站在原地喘氣的孩子身上，輕輕歎了口氣：“二狗呢，就不一樣了。”
    “這孩子太瘦，從小就挑嘴，按著頭都不樂意吃飯，虎娃怕我生氣，次次把他剩下的吃光。”
    “你看看他，話也不多，不像別的孩子愛玩成群結隊的捉迷藏，他就喜歡一個人往田埂跑，成天挖泥鰍，抓青蛙。”
    陳氏無奈地歎了口氣，揉了揉二狗的頭，滿眼寵溺：“明明兩個孩子是一起養的，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單靈靈看著兩個孩子，完全不知道怎麽參與這種家長裏短的對話，最後，她輕輕拍了拍陳氏的手，用匱乏的詞匯安慰道：“沒事嘛，都還小。”
    “健康就好。”
    陳氏聞言，怔了怔，隨即欣慰地點點頭，笑容透著母親特有的溫柔：“是啊，他們倆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比什麽都好。”
    屋外，陳氏的丈夫吆喝了一聲，將大件的貨物從驢車上卸下，放在屋外的房梁下，他又忙了半天，拴好了驢子，終於拿著一個小紙包進來了。
    看到單靈靈和王子煦的時候，那個老實憨厚的男人愣了愣，傻笑著對兩人點了點頭，全當打招呼。
    陳氏趕緊走上去，小心翼翼的從自家丈夫手裏接過那個浸了油的紙包，放在桌上。
    一瞬間，香味傳了過來。
    虎娃一馬當先，眨眼間就衝到了桌前，髒兮兮的小手毫不猶豫的對著紙包抓了過去。
    見到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陳氏一巴掌拍在他手背：“虎子，先去洗幹淨了再吃！”
    “哦……”虎娃一臉委屈的縮回手，訕訕的對著門外走去，走到一半，陳氏又說了句。
    “把二狗也帶去。”
    “老二老二。”虎娃趕緊對著二狗招手，二狗乖乖的跟了上去，單靈靈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站起身來。
    “我陪他們倆去。”
    “哎，秀禾，你是客人……”
    “沒關係嘛。”單靈靈不等陳氏拉住自己，趕緊追上了虎娃他們倆的步伐。
    倆孩子打打鬧鬧，單獨在虎娃麵前，二狗終於有了些小孩子應該有的活潑。
    “老二，你剛剛幹啥了，搞得跟個花貓一樣？”虎娃戳著二狗的臉，嘻嘻笑著。
    “那泥鰍鑽得太快，我沒站穩，一頭栽土裏了。”二狗很不在意的用袖子抹了抹臉，“哥你都不來幫我抓。”
    “我又不喜歡抓泥鰍！”虎娃雙手背在腦後，“老二，我剛剛給你做了個好東西。”
    “啥啊？”二狗很好奇。
    “嘿嘿。”小小的男孩根本掩飾不住自己的小秘密，“我剛剛找來兩根好長的樹枝，偷了幹爹的小刀，給咱倆一人做了一把劍！”
    “劍？！”二狗瞪大了眼睛，“那些大俠的劍？”
    “對啊！你等等我啊。”虎娃顯然不知道單靈靈跟在後麵，他朝著自家屋後跑去，幾秒鍾後繞了回來，懷裏抱著兩根長樹枝。
    除了樹枝一端被亂削尖了一些，單靈靈著實沒看出來那樹枝和劍有任何關係。
    “老二，給你一把劍！”
    虎娃開心的分給了二狗一根樹枝：“來，你要這麽握！”
    他教二狗握在樹枝圓潤的一端，然後自己也舉起了“劍”，敲了敲二狗手中的“劍”。
    “來，和哥比比誰的劍更厲害！”
    二狗雖然很是內向，但是麵對著能收割小男孩芳心的長樹枝，再也掩飾不住熊孩子的天性，他咯咯笑著，用手中的木棍去擋虎娃的進攻。
    接著，兩人你敲我，我敲你，玩得不亦樂乎。
    “哎嘿！”
    最後一下，虎娃挑開了二狗手中的樹枝，將他逼到牆角，二狗有些急了，扔掉樹枝，轉頭去抱虎娃的胳膊。
    “老二，你……”虎娃沒料到二狗一下撲了上來，傻了，“你幹嘛！”
    “哥，你從來都不讓我！”
    二狗不樂意的對著虎娃發脾氣：“每次都是我輸給你，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你是我弟，你輸了很正常啊！”
    虎娃甩著手，想把二狗從手臂上甩下去：“你不放手我抽你屁股了！”
    “那我就喊娘！”
    “誒誒誒。”眼看著兩個男孩為了誰輸誰贏即將吵起來，單靈靈一步邁了出來，伸手將兩人拉開。
    “玩遊戲而已，哪能急眼呢？”
    二狗看見單靈靈出來了，一時間偃旗息鼓，他又恢複到了那樣的畏手畏腳的內向模樣，低著頭站在一邊，仿佛自己做了什麽很不好的事情。
    而虎娃，則氣鼓鼓的杵在單靈靈麵前：“秀禾姐姐，二狗耍賴！”
    單靈靈低頭看了一眼二狗，拍了拍虎娃的頭：“你就知道欺負弟弟，你看他比你瘦好多……”
    “我就是想讓他練劍！這樣他才能長得壯一點，像王叔那樣！”
    “……”單靈靈又語塞了，她撿起來二狗剛剛扔在地上的樹枝，“你們倆……”
    “真想學用劍，想當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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