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芝月收拾好了房間，四人坐在小院中，侃侃而談直到天色漸晚。
    從頭到尾，芝月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散過，她是真的很開心，單靈靈看著她的臉。
    小兔子比之前在村子裏的時候，更漂亮了。
    師父一定是對她很好。
    天色漸晚，刁蒼很主動的站起身來，準備去給大家做晚飯，王子煦舍不得離開自家師父，屁顛顛的跟在刁蒼身後，非要去給他幫忙。
    不過這一大下午，刁蒼也知道了，王子煦這孩子不是真傻，他隻是偶爾腦子會缺根筋。
    打個下手也不礙事。
    小院裏隻剩下了單靈靈和芝月兩人，芝月因為刁蒼最後阻止了她去廚房的動作有些羞惱，單靈靈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實在忍不住八卦的心思，小聲問道。
    “月兒。”
    “嗯？”芝月回頭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怎麽了？”
    “你和刁蒼大哥……”單靈靈朝著廚房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啥時候認識的啊？”
    “這……”芝月被她的問題問得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單靈靈趕緊擺手：“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們倆真的很般配，實在有些好奇。”
    芝月有些害羞的笑了，但是笑容中夾雜著苦澀。
    “我和刁蒼大哥是幾年前認識的。”
    “那時候我和我娘親……孤兒寡母兩人，住在一個偏僻的村子裏，但是那個村子……發生了一些事情。”
    “刁蒼大哥帶著自己的師弟師妹路過我們村子，救了我……”
    芝月看向了刁蒼忙碌的背影，眼中噙著淚：“我娘在那場災難中去世了，刁蒼大哥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外流浪。”
    “就在這個鎮子上尋了這座宅子，讓我住下，他說這裏離他修行的章尾山很近，他可以隨時來看我……”
    原來是這樣。
    單靈靈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這是師父做事兒的風格，雖然他平時看上去很嚴肅，但是心腸真的很軟，麵對芝月這種情況，他定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更別說當時在那個蠱雕的村子裏，刁蒼和芝月之間，本就擦出了些曖昧的火花。
    “後來呢？”
    “後來……”芝月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我早已心悅於他，但是以我的身份……又如何配得上站在他身邊呢？”
    單靈靈知道她在說什麽，刁蒼是章尾山的弟子，是真正跟著神尊的修行之人，而在芝月心中，她隻是一個小小的耳鼠。
    一隻小妖，如何能去擾亂修行者的內心？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躲著他，我甚至想離開這裏。”
    “那一次，我剛剛離開鎮子，就被他發現了。”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曉我想要偷偷逃走，直接出現在了我麵前。”
    “就是那一次……”
    “他告訴我，他從很早之前就將我放在心裏，但是害怕嚇到我，所以並沒有說出口，隻能日複一日的找任何機會從章尾山偷偷下來，陪在我身邊。”
    “現在我想離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隻是想真正的告訴我他的心思，若是不說出來，就放我離開，他定會後悔一生。”
    “我告訴他，他很好，他沒有錯，有錯的是我。”
    “如果我不是……”芝月的聲音頓了頓，歎了口氣，“說不定我能光明正大的同他並肩而行。”
    “結果……刁蒼大哥突然笑了。”
    芝月垂下頭來，看著自己扭在一起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他說他從來沒關心過我的身份，隻要我是芝月，我心中有他，就夠了。”
    “他問我，如果真的想離開，他會放我走，但是如果我對他哪怕是有一絲留念，就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不用想，單靈靈已經知道芝月的答案了。
    她舍不得刁蒼，也知道這天下沒有可以容下她的地方，最終還是同刁蒼回到了這一方小院。
    從那之後，互相愛慕的兩人終於捅破了窗戶紙……
    “好浪漫啊……”單靈靈托著下巴，看著自己的“師娘”，由衷感歎了一聲。
    師父真會。
    真不愧是被燭洺赫選中的弟子。
    “什麽是浪漫？”芝月沒聽懂，歪著頭問單靈靈。
    單靈靈猶豫了一下，用了一句詩來解釋這個詞。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聽懂了這兩句詩，芝月眼前微微一亮，她臉頰上又泛上了紅暈，有些羞澀的看了單靈靈一眼，在她含笑的目光中拿起了桌子上的最後一塊糕點，塞進嘴裏。
    “說什麽呢？”
    刁蒼一手端著一個瓷盤，走到即將被黑暗覆蓋的小院中，他想了想，打了個響指，將一團火焰送到桌子上方，讓火光照亮四周。
    “山裏隻有這些粗茶淡飯，還請婉兒姑娘見諒。”
    他將裝著野菜的盤子放在桌上，王子煦十分殷勤的將另外兩道熱菜送了出來。
    “月兒，你們先用餐，我從山上帶下來了烤雞，熱熱就拿過來。”
    刁蒼的手輕輕捏了捏芝月的肩頭，又去忙活最後一道菜，芝月微笑著看著他。
    那一瞬間，單靈靈突然有了一種錯覺。
    他們倆這樣的相處模式，與尋常的夫妻幾乎無異，平淡又真實。
    單靈靈看向芝月的目光，突然帶上了一絲憂傷。
    刁蒼不是一個甘願將自己困在章尾山上一生的人，更何況，現在人間有他的愛人，有他的心之所向。
    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讓師父孤獨的一人留在山頭，而在他後來的人生中。
    再也沒有了芝月。
    雖然單靈靈也知曉，不會有多少愛情能持續到天荒地老，能如同燭洺赫對自己那般……因為人類是善變的。
    但是，這件事顯然是刁蒼心中的一根刺。
    在章尾山上十多年，單靈靈甚至沒有感受到芝月存在的任何印記。
    “月兒，你是真的很喜歡刁蒼大哥嗎？”
    想到這裏，單靈靈忍不住問了一句，芝月愣了愣，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真的很羨慕你們倆。”單靈靈拉起了芝月的手，“就像是看到了那些話本子裏的故事，我也真的很希望你們能相濡以沫……”
    “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再和之前那次一樣，離開刁蒼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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