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靈靈覺得自己失了智。
    她被燭洺赫徹底奪走了呼吸和動作的自由，隻能像一隻無助的小獸，被他捧在掌心，揉碎捏軟，毫無還手之力。
    直到燭洺赫終於心滿意足地鬆開她，單靈靈才臉頰飛紅、神智迷糊地被他從床上撈了起來。
    “師父，換件衣服。”
    他不知從哪變出一條素色長裙，動作輕柔地幫她穿好，又拿來厚實的皮毛大氅，將她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嚴實實。
    “外麵還在下雪，就算喝了酒也不能脫太久，小心著了涼。”
    他說話的口氣一本正經，方才那點偏執與瘋狂從未存在過，而且，燭洺赫恢複得太快了，快得先前一切失控都隻是錯覺，連表情都完美無瑕。
    單靈靈發呆地盯著他。
    “看我做什麽？”燭洺赫替她理了理大氅衣領，笑著彈了下她的額頭，“我長得這麽好看，讓師父看癡了？”
    “哎喲！”
    單靈靈吃痛地抱住腦門，終於從神遊狀態中回過神來，氣呼呼地瞪著他。
    “你……真討厭！”
    燭洺赫心情顯然很好，完全沒把她的怒氣放在眼裏，反而握住她的手，笑意盈盈地道：“師父，大師兄給你備了生辰宴，咱們離開了這麽久，可別再誤了。”
    “燭洺赫！你到底有多不要臉！”
    單靈靈羞惱交加，一邊使勁掐他的手心，一邊抬腳踹他的腿。
    “我哪兒忘你了？你還好意思跟我討利息？”
    “哎呀，師父別生氣。”
    燭洺赫一回身，將單靈靈，整個人摟進懷裏，輕拍她的後腦勺，語氣輕柔地哄她：“都是小九不好，小九給師父賠罪。”
    他這認錯的態度，倒是乖得一塌糊塗。
    也正因為他太乖了，才讓人……一點都沒辦法真的生氣。
    單靈靈氣鼓鼓地被燭洺赫牽著，朝寢殿門外走去，門“吱呀”一聲剛一推開，她隻覺得腦子裏“砰”的一下，有一朵煙花炸了開來。
    王子珩正站在門口，懶洋洋地靠著石柱，笑盈盈地看著他們倆。
    他的折扇打開，遮住了下半張臉，雖然表情藏在扇後看不清楚，但那雙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早已被八卦的心思全部填滿了。
    完蛋。
    讓嘴最不嚴的人發現了。
    單靈靈臉色“唰”地一下紅到脖子根，下意識想要甩開燭洺赫的手，然而這一次，燭洺赫卻死死地扣著她的手指，根本不給她掙開的機會。
    “算了，靈兒，別躲了。”
    王子珩啪地收起扇子，輕輕一挑，用扇柄指了指兩人緊握的手。
    “躲也沒用了，師兄我都聽見了。”
    他樂得跟過年似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我還以為小九這趟又要慫到底呢，沒想到啊，嘖嘖，居然真成了回英雄。”
    燭洺赫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拉著單靈靈的手就往扶桑林那頭走去。
    “誒誒誒，別走那麽快嘛！”
    王子珩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屁顛屁顛地追上來，笑得跟個跟蹤狂：“你倆到底啥時候成的？怎麽沒提前透個口風？”
    他的八卦魂此刻燃燒得一塌糊塗，單靈靈被他一路追著問，羞得耳根子都紅透了，嘴唇抿得死緊，眼看著就要被逼瘋。
    “有啥好害羞的呀？”
    王子珩滿臉“知情人”的神情：“快說說，小九他是不是又溫柔又貼心？是不是特別黏人？”
    “嘖嘖嘖，師兄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丫頭命好得很，你看看，這天地五界最不好追的神獸，居然也被你收服了。”
    “靈兒啊，你這是祖墳上冒煙了！”
    單靈靈終於忍無可忍，怒吼出聲：“王——子——珩——你閉嘴！”
    王子珩立刻雙手作揖，笑嘻嘻地後退半步，躲開單靈靈的攻擊範圍，但他語氣仍舊吊兒郎當。
    “好好好，閉嘴，我閉嘴，嘴是閉上了，但這心啊……還像貓抓一樣，停不下來啊。”
    “王子珩。”
    燭洺赫忍了許久，終於輕咳一聲，斜眼掃了身後的白澤一眼，語氣依舊溫和。
    “嗯？”
    “再說一句，我今晚就把你的腿打斷。”
    “哎喲，小九這是護媳婦兒了啊……”王子珩陰陽怪氣地做著鬼臉，“怎麽啦，還不讓打聽打聽了？”
    他一邊朝前走，一邊還不忘對著燭洺赫勾手挑釁：“來打一架唄，我還真想試試燭龍的身手呢！”
    然後……
    “咻！”
    話音未落，燭洺赫放開單靈靈的手，一揮袖袍，掌風裹著冷意如驚雷破空，直接朝王子珩胸口猛拍而出！
    “誒，還真來？”
    王子珩一個激靈，身形急退，他是避開了單靈靈的範圍，卻完全沒想到……燭洺赫這小子說動手就動手，連半點預兆都不給。
    “你不講武德啊！”
    他急忙舉起扇柄格擋，可燭洺赫這一下完全沒有留情，掌風如山壓頂，王子珩被逼得連連後退，直撞到犬忠身上，才堪堪穩住身形。
    “師叔？！”犬忠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你沒事吧？”
    “沒事個鬼！”王子珩咳了一聲，氣得頭發都要炸起來了，瞪眼朝前看去，燭洺赫正緩步朝著他走過來。
    “你小子下手還真不留情啊！”
    扶桑林一瞬安靜了下來。
    忙著準備宴席的眾人都愣在原地，看著這平日裏表麵客氣、實則針鋒相對的兩人，忽然真的打了起來。
    “小九……對王子師叔出手了？”
    “他們平時關係不是很好嗎？”
    “不會打出火氣來吧？”
    眾弟子一臉震驚，連盤子都顧不上放了，趕緊紛紛躲開，給兩人讓出場地。
    燭洺赫不緊不慢，背著雙手，走到空地中央，臉上依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居然還對著王子珩拱了拱手，語氣恭敬得很：“小九功力淺薄，還請王子師叔不吝賜教。”
    王子珩氣不打一處來，嘴角一抽，伸手一甩扇子：“好啊好啊，既然小九要‘請教’，那師叔我……就不客氣了。”
    空氣中氣息陡然凝滯。
    王子珩扇柄向地麵一指，一柄水藍色的長刀在他掌中緩緩凝聚，因為是在騰蛇族長大習武，他自然而然也使的是長刀。
    歪頭看著他手中的刀，燭洺赫輕笑一聲。
    “師叔怎麽這般如臨大敵，對著師侄，連武器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