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裏缺木,所以名字裏麵兩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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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可謂是個“侃神”,硬是憑借著一張嘴,把同桌原本嚴重的自閉症,聊得症狀都減輕了不少。
    然後有一天,他媽媽突然來找我,告訴我說他要出國了。我一聽,下意識就回應道:“明白了,阿姨。是不是要我出一百萬,然後離開您兒子?”
    這話剛出口,坐在後排一直偷聽的陳聞然,竟突然哭了起來,可把我嚇了一跳,我當時還心想,這哭聲咋跟誰家燒水的壺開了似的。
    高二那年,我們班來了一位十分英俊的小夥子,名叫陳聞然。他長相出眾,身高足有一米八三,身材更是勻稱得恰到好處,腰細肩寬,妥妥的男神胚子。
    可奇怪的是,他似乎極不願意開口說話。
    班主任介紹完他之後,我立馬舉手提議:“老師,我建議讓陳聞然同學和咱們班的女生輪流坐同桌,這樣能讓他更快融入集體,增進彼此感情!”
    這話一落,男生們頓時紛紛發出不屑的“切”聲。而陳聞然呢,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麵無表情。
    可惜,班主任並未采納我這為女生謀福利的好建議,而是帶著他走向教室最後一排的單人座位。
    他坐下後,便直直地凝視著窗外,這一看,就是整整一天。
    我咋知道的呢?因為我一有空就轉過頭,熱情地向他介紹自己:“我叫宋楠橋,命中缺木,所以名字裏有兩個木哦。”
    怕他記不住,我還特意用記號筆在筆記本上大大地寫下我的名字,而後塞進他書本的第一頁。
    到了高三,班上同學都被我“欺負”了個遍,以至於沒人願意跟我坐一塊兒。
    直到我打敗了年級排名第一的學霸,班主任終於忍不住,安排我和陳聞然成了同桌。
    對於這安排,我倒沒什麽意見,畢竟,連班上唯一的水龍頭都被我給說得漏水了,我這“本事”可見一斑。
    可陳聞然比那水龍頭還悶。
    他還是老樣子,盯著窗外,那清晰好看的下巴線條微微揚起,仿佛在俯視我。我心裏琢磨著,他這樣一直盯著窗外,遲早得頸椎病。
    我試著把辣條遞到他麵前,笑著問:“嘿,要不要來點?”他卻一聲不吭。
    課間,我找他借筆記,他依舊沉默不語。我滿心期待瞬間落空,感覺自己被徹底無視了,頓時火冒三丈。
    在不打擾其他人的前提下,我湊近他,小聲耳語地質問:“陳聞然,窗外到底有啥啊?”
    他沒反應。我又說:“點頭表示是,搖頭表示不是,我說是,你呢?”
    可他還是毫無回應。我簡直無語了,這人也太能忍了,這都能憋住不吭聲?
    好吧,在我的“yes or no”提問裏,他選了“or”。
    我心裏犯嘀咕,我們這屆也沒聽說有殘疾人啊,我盯著他的側臉,陷入深深的沉思。
    或許,在他那高冷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個有著賭博成性的父親、生病的母親、還在上學的妹妹,以及一顆破碎內心的他。
    哎,我可真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孩。
    剛入秋,夏天的熱氣還未完全消散,空氣幹燥得很。
    偶爾有微風輕輕吹來,撩起窗簾,也拂動著教室裏一顆顆不安分的心。
    大家都在埋頭苦寫,隻有我,因為和陳聞然沒法交流,急得抓耳撓腮。
    不知怎麽的,我拿出護手霜,一不小心擠多了,正發愁呢,一抬眼,瞧見陳聞然一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閑著,鬼使神差地,我就順手把多餘的護手霜抹到了他手上。
    等他察覺到手上的滑膩,一臉茫然地看向我時,我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幹了啥。
    我緊張得咽了口唾沫,臉上的溫度“噌”地一下飆升起來。
    就在這時,他,對我說了第一句話:“嗯?”我的心瞬間狂跳不已。
    啊。
    啊!
    原來他不是啞巴啊。
    電視機裏正播放著那種老套的台灣愛情劇。
    女主角的命運似乎和我媽現在的心情一樣糟糕。
    家長會結束後,她顯得有些憂慮。
    從第三次模擬考試來看,我的成績勉強能夠達到本科的分數線。
    我媽阻止了我爸給我夾菜的動作,眼神堅定地說:
    “老公,我們是不是也該像隔壁的圓圓那樣,讓孩子試試藝術考試?”
    隔壁的江淮月,小名叫圓圓。
    她是小區裏的小明星。
    隨便在小區裏轉轉,都能聽到家長們對她的誇讚。
    我爸一臉憂慮,並沒有立刻反對。
    “現在準備藝術考試是不是太晚了。”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都怪我,孩子長得太像我了。”
    我爸有個外號叫“癩蛤蟆”。
    我哪能忍受這種話,突然拍案而起。
    “宋大富,你別把責任推給我!”我轉頭向我媽告狀,“媽,宋大富在馬桶水箱裏藏了私房錢!”
    “嘿!你這丫頭!我昨天還給你買了冰淇淋呢!”
    我媽拿起湯勺指著我爸:“好啊!”
    我媽忙著對付我爸。
    等我偷偷回到學校,卻發現陳聞然還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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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然依舊話不多,但至少我問問題時,他會回答我。
    “你怎麽還沒走?”
    陳聞然看了我一會兒,才說:“等我媽媽。”
    “你媽媽也沒走?”
    我習慣了等他說話。
    “嗯。”
    “為什麽?”
    “老師。”
    “老師找你媽媽談話?”
    他點點頭。
    “嗯。”
    我爸說過,我不適合學習,但在理解人心方麵倒是有一套。
    好幾次,我媽想用擀麵杖教訓我,都被我巧妙地避開了,因為我總能說到她的心坎裏。
    對陳聞然也不例外。
    他不情願地笑了。
    我看著他。
    他戴著黑框眼鏡,眼睛彎成了月牙形,兩個小酒窩調皮地出現在臉頰上。
    既乖巧又懂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我嘴上卻說:“別笑!”
    陳聞然立刻停止了笑容。
    隻是我沒想到,他突然伸手捏我的臉。
    “生氣了?
    “別,別生氣。”
    剛開始接觸時,陳聞然總是顯得很遲鈍。
    我就給他講冷笑話。
    “你知道為什麽白雪公主總是遭遇不幸嗎?”
    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一句話也不說。
    我揭曉了答案。
    “因為她身邊小人太多。
    “哈哈哈。”
    我笑得前俯後仰。
    陳聞然歪了歪頭。
    我懷疑他沒聽懂,又講了一遍。
    還是沒反應。
    我終於明白了什麽是對牛彈琴。
    看著他那張白皙的臉上帶著嬰兒肥,我忍不住捏了捏。
    直到他的嘴角上揚到我滿意的角度,我才拍了拍手。
    “記住了,以後我說完話,你隻能露出這個表情。
    “這,代表你很開心。”
    沒想到。
    他真的記住了。
    陳聞然又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對我示意:“開心。”
    這次輪到他提醒我,要保持開心。
    這時,陳聞然的母親在門外輕咳了一聲。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迷人的女士。
    她渾身散發著優雅和大氣。
    要真說起來,她身上有種和我不同世界的魅力。
    就是眼角的淚痕,稍微破壞了這份美。
    陳聞然的母親叫我們過去,她微微彎腰。
    “你就是小橋吧?”
    我,一向自認無所畏懼,卻結巴了起來。
    “對,對,對,阿姨。”
    陳聞然的媽媽笑了,那笑容和陳聞然一樣迷人。
    她開車送我回家。
    快下車時,她隨意地遞給我一個小蛋糕。
    那是我們剛剛經過的那條街上,那家昂貴的蛋糕店買的,標簽上標著688。
    隻有一塊。
    卻比我每年的生日蛋糕都要貴。
    我接過蛋糕,感覺有點暈乎乎的。
    陳聞然在車裏向我揮手,我忙得沒空回應。
    我的腦海中。
    不斷回蕩著陳聞然媽媽剛才打電話的聲音。
    “對,出國。”
    “手續已經辦好了。”
    “啊,小姑娘……”
    後視鏡裏,她的目光和我相遇,她顯得有點慌張,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我會處理好的。”
    高考落幕後,昔日朝夕相處的同窗,如今能保持聯係的已寥寥無幾。
    我和陳聞然卻依舊頻繁碰麵,不知是否我的錯覺,他似乎變得健談,反應也敏捷了許多,偶爾還能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各異的情緒。
    起初,陳聞然的母親總會陪伴在他身邊,但最近她似乎忙得不可開交,不再常伴左右,有時是司機來接送我。
    陳聞然比同齡人更專注,與他相處時,不是聽他彈奏鋼琴,就是觀賞他的畫作。
    我為自己的單調感到羞愧,同時也感慨於我那千篇一律的反應總能讓他感到愉悅。
    成績公布前夕,我帶他去了一家遊樂園。
    是那種門票價格親民的公園。
    我反省了一下自己。
    最近我養成了一個壞習慣,對於他為我支付的費用,我竟然越來越覺得理所當然。
    他向我展示了他的世界。
    我也應該有所回報。
    公園裏隻有三樣遊樂設施,摩天輪在下午五點開放半小時,正好轉一圈。
    我們約定好坐在彼此對麵,但工作人員一關門,他又擠到我旁邊,和我共享這並不寬敞的空間。
    他今天沒戴眼鏡。
    露出了那雙杏仁般的眼睛,目光純淨。
    他微微揚起嘴角,眼睛一眨一眨地盯著我,美好得讓我不由自主地靠近。
    但當我從他的瞳孔中隻看到自己的倒影時,我下意識地避開,轉頭看向別處。
    我後悔高中三年看了不下百部偶像劇,現在這些畫麵在我腦海中像幻燈片一樣閃過,隻是主角換了麵孔。
    我拿出護手霜。
    塗抹完畢後,才意識到麵前還有一雙手。
    我擠了一點在陳聞然手上。
    他皺了皺眉。
    「這是欠你的。」
    「下次記得自己帶護手霜!」
    我又幫他塗好。
    摩天輪緩緩升至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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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閉上眼睛,許了個願。
    那天在車上,其實我都聽到了。
    陳聞然的母親說要帶他去治療。
    我已經足夠幸運。
    那就祝願他早日康複吧。
    睜開眼睛。
    發現陳聞然也學著我的樣子,閉上眼睛。
    他的黑色睫毛垂下。
    他穿著白色t恤,幹淨得像個天使,背後仿佛有光環環繞。
    我越是覺得他在我心中形象美好,就越害怕失去他。
    少年們以為的離別,就是永別。
    我以後還能去哪裏找到這樣一個聽話又愛笑的傻瓜呢?
    在他睜開眼睛之前,我先拉起他的手,輕輕地按了一下。
    「陳聞然,你欠我一個願望,別忘了還給我。」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陳聞然依舊在笑,隻是眼中多了幾分疑惑。
    他說:「我很開心。」
    第二天,他的母親約我在咖啡廳見麵,臉色十分嚴肅。
    我曾追過一部劇集,裏頭的女主角的弟弟跟陳聞然如出一轍。
    我本能地猜測,
    陳聞然可能患有自閉症。
    畢竟他在學校裏的表現,天真得過了頭。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裝作沒看見。
    隻是偶爾會偷偷瞄一眼陳聞然,而他本人卻毫無所覺,手撐著頭望向窗外,仿佛他眼中所見是另一個世界。
    我也模仿他,手撐著腦袋靠在桌上,屏蔽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時,風景與他相映成趣。
    陳聞然的媽媽否認了我的想法。
    「小然不是自閉症。
    「隻是怕打雷,那天頭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我鬆了一口氣。
    他隻是反應慢了點而已。
    如果硬要分類的話,
    陳聞然現在的狀況,可以算作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一種。
    陳聞然媽媽解釋完,緊緊握住我的手,非常真誠。
    「小橋,謝謝你,我聽老師說陳聞然和你坐在一起後才有了變化。」她眼中含著淚光,「你知道嗎,當陳聞然在家裏念叨你的名字時,我有多高興!」
    我點點頭。
    我當然明白。
    班上的人,有叫我刺頭的。
    有叫我僑妹兒的。
    有叫我語文課代表的。
    有叫我小橋的。
    隻有陳聞然會特別認真,一字一頓地,叫我的名字。
    「宋,楠,橋。」
    雖然有時發音不太對,需要我糾正。
    「阿姨,這是我應該做的,陳聞然特別聽話,也特別真誠,我,我們都很欣賞他!」
    我遞給阿姨一張紙巾。
    越來越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吃喝了一會兒,陳聞然媽媽幾次欲言又止。
    我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終於,在我咽下最後一口奶油後,陳聞然媽媽開口:「小然要出國治療了,阿姨想你……」
    我突然明白了這股熟悉感的來源。
    心裏一沉。
    我見得太多了。
    以至於不假思索地說:「阿姨。
    「您別說了。
    「我都懂。
    「我不要錢,我會離開陳聞然的。」
    我早該猜到。
    陳聞然長得帥,才華橫溢又富有,可能還有個未曾謀麵的未婚妻。
    我幻想中的白馬王子,沒有一個是富家子弟。
    陳聞然媽媽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傻孩子,你在想什麽呢。
    「阿姨想讓你和陳聞然一起出國,至於費用阿姨會全包的。」
    我疑惑。
    天上掉餡餅了嗎?
    天上怎麽會掉餡餅呢。
    這一刻,我並沒有感到高興,而是感到迷茫。
    我走了,爸媽怎麽辦?
    如果沒錢了,阿姨還會照顧我嗎?
    最重要的是,我連英語聽力都是靠猜的,在國外怎麽生活?
    我收起笑容。
    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向陳聞然媽媽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阿姨。
    「我得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
    陳聞然媽媽比我冷靜得多,遞給我一張名片。
    「我和小然,等你電話。」
    我起身準備離開。
    身後突然傳來水壺的悶響。
    回頭一看,陳聞然難以置信地從後麵站了起來,他好像還不會哭,隻是從喉嚨裏發出陣陣嗚咽。
    我顧不上太多,趕緊捂著耳朵跑回家。
    當爸媽得知陳聞然要帶我去歐洲的消息後,他們陷入了沉思。
    “出國,是為了學習嗎?”
    作為工人的爸爸,勉強說出了一個數字:“一年十萬,夠嗎?”
    媽媽是會計,她搖了搖頭:“光學費就不止這個數。”
    她伸出一根手指。
    爸爸咽了口唾沫:“一百萬?”
    媽媽點了點頭:“三年至少一百萬。”
    這對我們家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然後,他們的目光都轉向了我。
    我撓了撓頭,換了個說法:“我也沒說要去,就是跟你們說一下這事。”
    接著,他們似乎都很忙。
    媽媽把冰箱裏的紙盒飲料從橫放改成豎放,重複了好幾次。
    爸爸拿起遙控器,一會兒調亮電視,一會兒又調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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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深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聽到有人悄悄走進我的房間,我立刻裝睡。
    有人親了我一下,還在我枕頭邊塞了東西。
    聽到聲音我才知道是媽媽。
    她小聲對旁邊的爸爸說:“老頭子,你說孩子會不會怪我們?”
    爸爸沒說話。
    我眯著眼睛,看到他摟著媽媽。
    他們走後,我摸到枕頭下有個信封,裏麵裝著1000塊錢。
    “……”
    高考結束後的第三天,本該睡到中午的我,卻失眠了。
    想了很久。
    我選了個既不早也不晚,不是飯點,天氣晴朗的日子,給陳聞然媽媽回了電話。
    我提前準備了稿子,顯得更正式一些。
    最後隻說了幾句話。
    “謝謝阿姨,我現在還不打算出國。”
    停頓了一下,我又補充道:
    “祝陳聞然同學早日康複。”
    掛斷電話後。
    我在公園的秋千上蕩啊蕩,直到跳廣場舞的阿姨們都回家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偶像劇裏總有惡婆婆,拿著支票讓女主角離開她兒子。
    其實不用提醒,女主角自己也會退縮。
    當你身邊有人比你更優秀,更有錢,更有氣質,誰都會感到差距。
    但這樣,他們之間的愛情就不純粹了。
    我抬頭望向天空。
    沒有月亮。
    沒有雲。
    也沒有星星。
    陳聞然看到的天空也是這樣的嗎?
    或許成長就是這樣吧。
    五年,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畢業那年,我成功躋身公務員行列。
    在同學聚會上,我自然成了大家討論的焦點。
    “記得班主任說過,你這口才將來肯定得靠說話吃飯。”
    “班主任真是個預言家。”
    班長調侃我。
    其他同學也七嘴八舌,紛紛向我舉杯。
    那時候班上沒幾個我聊不來的,都來跟我碰杯。
    “說我呢,我高中當班長,現在去當兵了,還打算繼續當班長嗎?”我總能接上話茬。
    還在讀研究生的同學,開始打聽那些已經工作的同學的職業前景和收入情況,難免有些失落。
    很快,話題又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飯桌上,不知誰突然問我:“宋宋,你和陳聞然還有聯係嗎?”
    “聽說他出國深造了,現在怎麽樣了?”
    那一瞬間的尷尬,我裝作不在意地摸了摸鼻子。
    “不清楚。”
    “他出國後就沒聯係了。”
    有人感歎,緊接著又有人提起江淮月。
    她在隔壁桌,被大家簇擁著。
    聽說她不打算混娛樂圈了,打算當網紅。
    “真是可惜。”
    有人隨口說:“不覺得江淮月和陳聞然看起來很般配嗎?”
    幾個女生紛紛表示:“我們也覺得。”
    “他們倆不是都去英國了嗎,說不定真是一起去的!”
    我看著江淮月的方向,有些出神。
    不知怎的,我總感覺她也在看著我。
    閨蜜拍了拍我,把我拉回現實,但下一秒我就後悔沒堵住她的嘴。
    “難道隻有我覺得宋宋和陳聞然很配嗎?當時陳聞然對別人都不理不睬,隻有和宋宋說話才會笑!”
    我?
    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我身上。
    還好我反應快。
    站起來,舉杯。
    “別提那些八卦了,太不實際了!
    “既然說到我了,那我得說兩句!下個月文化廣場,我們局的文化展覽,大家一定要來支持哦。”
    我環視一圈,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
    “誰都別想缺席!”
    一杯白酒下肚。
    我再也無暇顧及其他雜念。
    為了這次文化展覽,咱們局裏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到了確定嘉賓名單的時候,領導遞給我一疊文件,對我說:
    “小李啊,咱們局裏就數你最年輕了,這文件裏的人年齡都跟你差不多……”
    “劉副,我叫小宋。”
    我不由得吸了口冷氣,心裏打鼓:“再說,我才來局裏一年,這事兒我恐怕做不來。”
    “我擔心自己擔不起這重任。”
    劉副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輕鬆地說:
    “也不是要你全搞定,隨便聯係一兩個就行。”
    “不難的,年輕人多鍛煉鍛煉,對你有好處。”
    無奈之下,我隻好接過那疊文件。
    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的,劉副。我一定盡力完成。”
    可是當我翻開文件的第一頁,看到陳聞然的名字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邊走邊揉眼睛,完全沒注意到前麵有人,結果撞了個正著。
    我抬頭,還沒來得及說“對不起”,就低頭看了看文件上的照片,又看了看麵前的人。
    太不可思議了。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一定是早上吃蘑菇吃太多了,出現了幻覺!
    直到有人叫住我。
    那聲音我再熟悉不過:
    “宋楠橋。”
    “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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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立刻警覺起來。
    陳聞然伸出手,臉上的笑容和摩天輪上的一模一樣。
    我下意識地想要輕輕握手,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掌。
    陳聞然的手心冰涼,但一碰到我的手,就變得溫暖起來。
    我有點吃驚,但還是盡力保持禮貌:
    “啊,陳聞然啊。”
    “是啊,好久不見了。”
    他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直盯著我的臉,沒有移開。
    “……”
    “哎喲!”
    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我一回頭,看到劉副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本能地想要上前扶他,剛邁出兩步,就忘了自己的手還被陳聞然拉著,結果被慣性拉得後退了兩步。
    離陳聞然更近了。
    看到劉副慢慢站起來,我鬆了口氣,關心地問:
    “劉副,您沒事吧?”
    劉副揉了揉屁股,裝作若無其事:“我能有什麽事。”
    他揮了揮手。
    “不用管我,你們年輕人聊吧。”
    但他的眼神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我突然想起,劉副是局裏有名的八卦王,一有空就拿著保溫杯在各個崗位間轉悠,聽八卦。
    我一拍腦門。
    糟了。
    陳聞然輕咳了一聲,小聲問我:“我現在是不是該放手了?”
    我當他出國太久,一時還沒適應這邊的習慣,好心提醒他:“嗯。”
    “在中國,握手三秒鍾就夠了,再長就不太合適了。”
    “不太合適,”他頓了頓,聲音拉長,“會有什麽後果?”
    我睫毛微微顫抖,答不上來。
    他放開了手。
    我退後了一步。
    再次回到了安全距離。
    陳聞然的目光從我的手上慢慢移開:“晚上有空嗎?”
    “我離開太久了,不知道哪家餐廳好吃。”
    我看了一眼手表。
    “改天吧,今天我有約了。”
    我匆匆從他身邊走過。
    到了門口,我才鼓起勇氣祝賀他:
    “前幾天的比賽我看了。”
    “恭喜你得了金獎。”
    他原本低著的頭抬了起來。
    其實我是想對他說,治療效果很好。
    他本來就應該如此。
    接過李浩遞來的鮮花,我輕聲說:“謝啦。”
    他臉上洋溢著喜悅。
    這已經是我們第三次見麵了。
    我們計劃像其他戀人一樣,去看一部浪漫電影。
    走了幾步路,我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望。
    陳聞然那輛黑色賓利的車窗,留了條小縫。
    接著,我瞥見一個女人坐進了副駕駛,她的麵孔似曾相識,卻又看不真切。
    她朝我這邊瞥了一眼。
    我像做賊一樣迅速轉過頭去。
    李浩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隨口問道:“你認識她?”
    我撒了個謊:“不,我不認識。”
    然後拉著他快步離開。
    李浩是一名中學教師。
    和我一樣,我們都是本地人。
    他的家人都是那種規規矩矩的老實人。
    我的父母對他印象很好。
    他對我也很尊重。
    大家都說,我和李浩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電影快要結束時,他離開了座位,回來時遞給我一杯熱騰騰的奶茶,讓我暖手。
    “你沒覺得剛才電影裏的男主角看起來很眼熟嗎?”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根本沒心思看電影。
    “他跟你一個高中同學挺像的,是不是叫陳聞然?”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眼睛猛地睜大了。
    上次李浩來接我出去的時候,我媽給他看了很多我的照片,其中就有我們的高中集體照。
    那時候,我拉著陳聞然擠到了最中間,其他人都把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身體兩側,隻有我與眾不同,和陳聞然一起擺出了剪刀手的姿勢。
    好在李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他問我,他是否有榮幸成為我的男朋友。
    我有些遲疑。
    李浩沒有逼我,隻是輕鬆地笑了笑:“下次我們去上海迪士尼吧,聽說那裏是女孩子的最愛。”
    “迪士尼有摩天輪嗎?”
    “好像沒有。”
    “那我就不去了。”
    李浩笑了。
    他開車送我到了樓下。
    一路上,我們都沒怎麽說話。
    他低著頭沉思了很久,然後直視著我:“我們還有下次約會嗎?”
    “沒有了。”
    我應該給自己留點餘地的。
    但那樣對他不公平。
    傍晚時分,我按照資料上的號碼撥了電話。
    太晚了,我已經做好了他不接的準備。
    但電話竟然通了。
    我本想先和陳聞然聊聊過去,然後再慢慢引導話題,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你談戀愛了嗎?
    “恭喜你啊。”
    語氣裏帶著一絲酸楚。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困惑:“嗯?”
    他可能沒聽清楚,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一遍。
    我們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秒鍾。
    兩秒鍾。
    三秒鍾。
    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回應,聲音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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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楠橋,我餓了。
    “你呢?”
    沒想到,我和陳聞然的第一次共餐,竟是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裏解決的。
    馬克的定食確實名不虛傳。
    當那股香氣從碗中飄出時,我仿佛覺得人生已經達到了巔峰。
    我吃得正歡,以至於有人靠近時,我本能地護住了我的碗。
    陳聞然的手懸在半空:“有這麽好吃嗎?”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我把碗推向他那邊。
    “嚐嚐看?”
    大不了等會兒再嚐一口他的。
    我拿起筷子,陳聞然卻又按了回去,握著我的手,用我的筷子熟練地吃起我的麵條。
    他眼睛一亮:“真好吃!”
    不知道是因為辣還是其他原因,我的臉開始發熱。
    這碗東西,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
    我幾口就吸溜完了,味道也一般般。
    我望向窗外,突然從玻璃中看到我們倆的身影,陳聞然看到我的目光後,忍不住笑了。
    我突然注意到一個有趣的細節。
    “陳聞然,你這衣服是新買的吧?”
    陳聞然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看不出什麽問題,然後問我:“怎麽發現的?”
    “你吊牌還沒摘。”
    他穿著的白色衛衣,我拉吊牌時差點把他勒死。
    費了好大勁才把吊牌扯下來。
    “咳。”
    看他還在咳嗽,我有點過意不去。
    “對不起。”
    陳聞然揉了揉脖子,緩過勁來:“沒事。”
    “我很開心。”
    這孩子說話怎麽沒頭沒尾的。
    我一拍大腿。
    糟糕。
    他不會是變傻了吧?
    陳聞然剛康複,可別因為我出什麽事!
    我應該感到內疚,但眼睛卻緊緊閉上,努力忍住笑。
    因為他剛才那傻樣實在太搞笑了。
    人在高興的時候,就容易給自己找麻煩。
    “是因為今天和女朋友約會很開心嗎?”
    他轉過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嗯。”
    他的半邊臉和耳朵都紅了。
    我也轉過頭。
    手裏不停地攪動著已經空空如也的麵碗。
    “是誰啊,我認識嗎?”
    “陳聞然,你真不夠意思,也不帶你女朋友來讓我看看。”
    “好歹……我們也同桌兩年了。”
    “真有你的!”
    陳聞然很自然地從我手裏拿走空碗,扔進垃圾桶,回頭悶笑。
    “誰說我有女朋友了。”
    “沒有嗎?”
    我抱起胳膊:“我都看見了,昨天有個身材苗條的美女上了你的副駕駛。”
    “身材苗條?”他停下,想起來什麽,語氣低沉,“是江淮月。”
    “你還記得嗎,隔壁班的藝術生。”
    再次對視,他的眼神異常熱烈。
    “你還說要把她介紹給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玻璃中映出他的目光,始終跟隨著我。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不記得了。”
    我記得。
    陳聞然在鋼琴前的姿態。
    並非透過熒幕,也不是新聞報道。
    他就在我麵前,隻為我一人演奏。
    在我那風平浪靜的十八年裏,從未料想過會有人為我完整地彈奏一曲。
    我曾幻想將來會有人與我一同逛市場,為我烹飪,我們在日常生活的點滴中相互適應。
    卻未曾想到,生活遠不止是油鹽醬醋茶那麽簡單。
    他給我留了半張椅子,隨意地彈了幾個音符,含糊地說了句:“喜歡。”
    我與他並肩而坐,手指猶豫不決,因為我從未學過鋼琴。
    陳聞然似乎也沒打算教我,自得其樂地彈奏著,他的指尖在琴鍵上自如流淌。
    我原以為他隻是隨意彈奏,直到我聽到那熟悉的旋律。
    那是畢業典禮上江淮月演奏過的。
    我隨意敲擊了幾個音符,發出了不太悅耳的聲音:“陳聞然,如果坐在你旁邊的是江淮月,會不會……”
    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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