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裏缺木,所以名字裏麵兩個木
字數:24212 加入書籤
那年,我可謂是個“侃神”,硬是憑借著一張嘴,把同桌原本嚴重的自閉症,聊得症狀都減輕了不少。
然後有一天,他媽媽突然來找我,告訴我說他要出國了。我一聽,下意識就回應道:“明白了,阿姨。是不是要我出一百萬,然後離開您兒子?”
這話剛出口,坐在後排一直偷聽的陳聞然,竟突然哭了起來,可把我嚇了一跳,我當時還心想,這哭聲咋跟誰家燒水的壺開了似的。
高二那年,我們班來了一位十分英俊的小夥子,名叫陳聞然。他長相出眾,身高足有一米八三,身材更是勻稱得恰到好處,腰細肩寬,妥妥的男神胚子。
可奇怪的是,他似乎極不願意開口說話。
班主任介紹完他之後,我立馬舉手提議:“老師,我建議讓陳聞然同學和咱們班的女生輪流坐同桌,這樣能讓他更快融入集體,增進彼此感情!”
這話一落,男生們頓時紛紛發出不屑的“切”聲。而陳聞然呢,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麵無表情。
可惜,班主任並未采納我這為女生謀福利的好建議,而是帶著他走向教室最後一排的單人座位。
他坐下後,便直直地凝視著窗外,這一看,就是整整一天。
我咋知道的呢?因為我一有空就轉過頭,熱情地向他介紹自己:“我叫宋楠橋,命中缺木,所以名字裏有兩個木哦。”
怕他記不住,我還特意用記號筆在筆記本上大大地寫下我的名字,而後塞進他書本的第一頁。
到了高三,班上同學都被我“欺負”了個遍,以至於沒人願意跟我坐一塊兒。
直到我打敗了年級排名第一的學霸,班主任終於忍不住,安排我和陳聞然成了同桌。
對於這安排,我倒沒什麽意見,畢竟,連班上唯一的水龍頭都被我給說得漏水了,我這“本事”可見一斑。
可陳聞然比那水龍頭還悶。
他還是老樣子,盯著窗外,那清晰好看的下巴線條微微揚起,仿佛在俯視我。我心裏琢磨著,他這樣一直盯著窗外,遲早得頸椎病。
我試著把辣條遞到他麵前,笑著問:“嘿,要不要來點?”他卻一聲不吭。
課間,我找他借筆記,他依舊沉默不語。我滿心期待瞬間落空,感覺自己被徹底無視了,頓時火冒三丈。
在不打擾其他人的前提下,我湊近他,小聲耳語地質問:“陳聞然,窗外到底有啥啊?”
他沒反應。我又說:“點頭表示是,搖頭表示不是,我說是,你呢?”
可他還是毫無回應。我簡直無語了,這人也太能忍了,這都能憋住不吭聲?
好吧,在我的“yes or no”提問裏,他選了“or”。
我心裏犯嘀咕,我們這屆也沒聽說有殘疾人啊,我盯著他的側臉,陷入深深的沉思。
或許,在他那高冷的外表下,隱藏著一個有著賭博成性的父親、生病的母親、還在上學的妹妹,以及一顆破碎內心的他。
哎,我可真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孩。
剛入秋,夏天的熱氣還未完全消散,空氣幹燥得很。
偶爾有微風輕輕吹來,撩起窗簾,也拂動著教室裏一顆顆不安分的心。
大家都在埋頭苦寫,隻有我,因為和陳聞然沒法交流,急得抓耳撓腮。
不知怎麽的,我拿出護手霜,一不小心擠多了,正發愁呢,一抬眼,瞧見陳聞然一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閑著,鬼使神差地,我就順手把多餘的護手霜抹到了他手上。
等他察覺到手上的滑膩,一臉茫然地看向我時,我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幹了啥。
我緊張得咽了口唾沫,臉上的溫度“噌”地一下飆升起來。
就在這時,他,對我說了第一句話:“嗯?”我的心瞬間狂跳不已。
啊。
啊!
原來他不是啞巴啊。
電視機裏正播放著那種老套的台灣愛情劇。
女主角的命運似乎和我媽現在的心情一樣糟糕。
家長會結束後,她顯得有些憂慮。
從第三次模擬考試來看,我的成績勉強能夠達到本科的分數線。
我媽阻止了我爸給我夾菜的動作,眼神堅定地說:
“老公,我們是不是也該像隔壁的圓圓那樣,讓孩子試試藝術考試?”
隔壁的江淮月,小名叫圓圓。
她是小區裏的小明星。
隨便在小區裏轉轉,都能聽到家長們對她的誇讚。
我爸一臉憂慮,並沒有立刻反對。
“現在準備藝術考試是不是太晚了。”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都怪我,孩子長得太像我了。”
我爸有個外號叫“癩蛤蟆”。
我哪能忍受這種話,突然拍案而起。
“宋大富,你別把責任推給我!”我轉頭向我媽告狀,“媽,宋大富在馬桶水箱裏藏了私房錢!”
“嘿!你這丫頭!我昨天還給你買了冰淇淋呢!”
我媽拿起湯勺指著我爸:“好啊!”
我媽忙著對付我爸。
等我偷偷回到學校,卻發現陳聞然還在那兒。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雖然依舊話不多,但至少我問問題時,他會回答我。
“你怎麽還沒走?”
陳聞然看了我一會兒,才說:“等我媽媽。”
“你媽媽也沒走?”
我習慣了等他說話。
“嗯。”
“為什麽?”
“老師。”
“老師找你媽媽談話?”
他點點頭。
“嗯。”
我爸說過,我不適合學習,但在理解人心方麵倒是有一套。
好幾次,我媽想用擀麵杖教訓我,都被我巧妙地避開了,因為我總能說到她的心坎裏。
對陳聞然也不例外。
他不情願地笑了。
我看著他。
他戴著黑框眼鏡,眼睛彎成了月牙形,兩個小酒窩調皮地出現在臉頰上。
既乖巧又懂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我嘴上卻說:“別笑!”
陳聞然立刻停止了笑容。
隻是我沒想到,他突然伸手捏我的臉。
“生氣了?
“別,別生氣。”
剛開始接觸時,陳聞然總是顯得很遲鈍。
我就給他講冷笑話。
“你知道為什麽白雪公主總是遭遇不幸嗎?”
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一句話也不說。
我揭曉了答案。
“因為她身邊小人太多。
“哈哈哈。”
我笑得前俯後仰。
陳聞然歪了歪頭。
我懷疑他沒聽懂,又講了一遍。
還是沒反應。
我終於明白了什麽是對牛彈琴。
看著他那張白皙的臉上帶著嬰兒肥,我忍不住捏了捏。
直到他的嘴角上揚到我滿意的角度,我才拍了拍手。
“記住了,以後我說完話,你隻能露出這個表情。
“這,代表你很開心。”
沒想到。
他真的記住了。
陳聞然又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對我示意:“開心。”
這次輪到他提醒我,要保持開心。
這時,陳聞然的母親在門外輕咳了一聲。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迷人的女士。
她渾身散發著優雅和大氣。
要真說起來,她身上有種和我不同世界的魅力。
就是眼角的淚痕,稍微破壞了這份美。
陳聞然的母親叫我們過去,她微微彎腰。
“你就是小橋吧?”
我,一向自認無所畏懼,卻結巴了起來。
“對,對,對,阿姨。”
陳聞然的媽媽笑了,那笑容和陳聞然一樣迷人。
她開車送我回家。
快下車時,她隨意地遞給我一個小蛋糕。
那是我們剛剛經過的那條街上,那家昂貴的蛋糕店買的,標簽上標著688。
隻有一塊。
卻比我每年的生日蛋糕都要貴。
我接過蛋糕,感覺有點暈乎乎的。
陳聞然在車裏向我揮手,我忙得沒空回應。
我的腦海中。
不斷回蕩著陳聞然媽媽剛才打電話的聲音。
“對,出國。”
“手續已經辦好了。”
“啊,小姑娘……”
後視鏡裏,她的目光和我相遇,她顯得有點慌張,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我會處理好的。”
高考落幕後,昔日朝夕相處的同窗,如今能保持聯係的已寥寥無幾。
我和陳聞然卻依舊頻繁碰麵,不知是否我的錯覺,他似乎變得健談,反應也敏捷了許多,偶爾還能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各異的情緒。
起初,陳聞然的母親總會陪伴在他身邊,但最近她似乎忙得不可開交,不再常伴左右,有時是司機來接送我。
陳聞然比同齡人更專注,與他相處時,不是聽他彈奏鋼琴,就是觀賞他的畫作。
我為自己的單調感到羞愧,同時也感慨於我那千篇一律的反應總能讓他感到愉悅。
成績公布前夕,我帶他去了一家遊樂園。
是那種門票價格親民的公園。
我反省了一下自己。
最近我養成了一個壞習慣,對於他為我支付的費用,我竟然越來越覺得理所當然。
他向我展示了他的世界。
我也應該有所回報。
公園裏隻有三樣遊樂設施,摩天輪在下午五點開放半小時,正好轉一圈。
我們約定好坐在彼此對麵,但工作人員一關門,他又擠到我旁邊,和我共享這並不寬敞的空間。
他今天沒戴眼鏡。
露出了那雙杏仁般的眼睛,目光純淨。
他微微揚起嘴角,眼睛一眨一眨地盯著我,美好得讓我不由自主地靠近。
但當我從他的瞳孔中隻看到自己的倒影時,我下意識地避開,轉頭看向別處。
我後悔高中三年看了不下百部偶像劇,現在這些畫麵在我腦海中像幻燈片一樣閃過,隻是主角換了麵孔。
我拿出護手霜。
塗抹完畢後,才意識到麵前還有一雙手。
我擠了一點在陳聞然手上。
他皺了皺眉。
「這是欠你的。」
「下次記得自己帶護手霜!」
我又幫他塗好。
摩天輪緩緩升至最高點。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閉上眼睛,許了個願。
那天在車上,其實我都聽到了。
陳聞然的母親說要帶他去治療。
我已經足夠幸運。
那就祝願他早日康複吧。
睜開眼睛。
發現陳聞然也學著我的樣子,閉上眼睛。
他的黑色睫毛垂下。
他穿著白色t恤,幹淨得像個天使,背後仿佛有光環環繞。
我越是覺得他在我心中形象美好,就越害怕失去他。
少年們以為的離別,就是永別。
我以後還能去哪裏找到這樣一個聽話又愛笑的傻瓜呢?
在他睜開眼睛之前,我先拉起他的手,輕輕地按了一下。
「陳聞然,你欠我一個願望,別忘了還給我。」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陳聞然依舊在笑,隻是眼中多了幾分疑惑。
他說:「我很開心。」
第二天,他的母親約我在咖啡廳見麵,臉色十分嚴肅。
我曾追過一部劇集,裏頭的女主角的弟弟跟陳聞然如出一轍。
我本能地猜測,
陳聞然可能患有自閉症。
畢竟他在學校裏的表現,天真得過了頭。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裝作沒看見。
隻是偶爾會偷偷瞄一眼陳聞然,而他本人卻毫無所覺,手撐著頭望向窗外,仿佛他眼中所見是另一個世界。
我也模仿他,手撐著腦袋靠在桌上,屏蔽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時,風景與他相映成趣。
陳聞然的媽媽否認了我的想法。
「小然不是自閉症。
「隻是怕打雷,那天頭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我鬆了一口氣。
他隻是反應慢了點而已。
如果硬要分類的話,
陳聞然現在的狀況,可以算作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一種。
陳聞然媽媽解釋完,緊緊握住我的手,非常真誠。
「小橋,謝謝你,我聽老師說陳聞然和你坐在一起後才有了變化。」她眼中含著淚光,「你知道嗎,當陳聞然在家裏念叨你的名字時,我有多高興!」
我點點頭。
我當然明白。
班上的人,有叫我刺頭的。
有叫我僑妹兒的。
有叫我語文課代表的。
有叫我小橋的。
隻有陳聞然會特別認真,一字一頓地,叫我的名字。
「宋,楠,橋。」
雖然有時發音不太對,需要我糾正。
「阿姨,這是我應該做的,陳聞然特別聽話,也特別真誠,我,我們都很欣賞他!」
我遞給阿姨一張紙巾。
越來越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吃喝了一會兒,陳聞然媽媽幾次欲言又止。
我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終於,在我咽下最後一口奶油後,陳聞然媽媽開口:「小然要出國治療了,阿姨想你……」
我突然明白了這股熟悉感的來源。
心裏一沉。
我見得太多了。
以至於不假思索地說:「阿姨。
「您別說了。
「我都懂。
「我不要錢,我會離開陳聞然的。」
我早該猜到。
陳聞然長得帥,才華橫溢又富有,可能還有個未曾謀麵的未婚妻。
我幻想中的白馬王子,沒有一個是富家子弟。
陳聞然媽媽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傻孩子,你在想什麽呢。
「阿姨想讓你和陳聞然一起出國,至於費用阿姨會全包的。」
我疑惑。
天上掉餡餅了嗎?
天上怎麽會掉餡餅呢。
這一刻,我並沒有感到高興,而是感到迷茫。
我走了,爸媽怎麽辦?
如果沒錢了,阿姨還會照顧我嗎?
最重要的是,我連英語聽力都是靠猜的,在國外怎麽生活?
我收起笑容。
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向陳聞然媽媽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阿姨。
「我得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
陳聞然媽媽比我冷靜得多,遞給我一張名片。
「我和小然,等你電話。」
我起身準備離開。
身後突然傳來水壺的悶響。
回頭一看,陳聞然難以置信地從後麵站了起來,他好像還不會哭,隻是從喉嚨裏發出陣陣嗚咽。
我顧不上太多,趕緊捂著耳朵跑回家。
當爸媽得知陳聞然要帶我去歐洲的消息後,他們陷入了沉思。
“出國,是為了學習嗎?”
作為工人的爸爸,勉強說出了一個數字:“一年十萬,夠嗎?”
媽媽是會計,她搖了搖頭:“光學費就不止這個數。”
她伸出一根手指。
爸爸咽了口唾沫:“一百萬?”
媽媽點了點頭:“三年至少一百萬。”
這對我們家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然後,他們的目光都轉向了我。
我撓了撓頭,換了個說法:“我也沒說要去,就是跟你們說一下這事。”
接著,他們似乎都很忙。
媽媽把冰箱裏的紙盒飲料從橫放改成豎放,重複了好幾次。
爸爸拿起遙控器,一會兒調亮電視,一會兒又調暗。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
深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聽到有人悄悄走進我的房間,我立刻裝睡。
有人親了我一下,還在我枕頭邊塞了東西。
聽到聲音我才知道是媽媽。
她小聲對旁邊的爸爸說:“老頭子,你說孩子會不會怪我們?”
爸爸沒說話。
我眯著眼睛,看到他摟著媽媽。
他們走後,我摸到枕頭下有個信封,裏麵裝著1000塊錢。
“……”
高考結束後的第三天,本該睡到中午的我,卻失眠了。
想了很久。
我選了個既不早也不晚,不是飯點,天氣晴朗的日子,給陳聞然媽媽回了電話。
我提前準備了稿子,顯得更正式一些。
最後隻說了幾句話。
“謝謝阿姨,我現在還不打算出國。”
停頓了一下,我又補充道:
“祝陳聞然同學早日康複。”
掛斷電話後。
我在公園的秋千上蕩啊蕩,直到跳廣場舞的阿姨們都回家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偶像劇裏總有惡婆婆,拿著支票讓女主角離開她兒子。
其實不用提醒,女主角自己也會退縮。
當你身邊有人比你更優秀,更有錢,更有氣質,誰都會感到差距。
但這樣,他們之間的愛情就不純粹了。
我抬頭望向天空。
沒有月亮。
沒有雲。
也沒有星星。
陳聞然看到的天空也是這樣的嗎?
或許成長就是這樣吧。
五年,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畢業那年,我成功躋身公務員行列。
在同學聚會上,我自然成了大家討論的焦點。
“記得班主任說過,你這口才將來肯定得靠說話吃飯。”
“班主任真是個預言家。”
班長調侃我。
其他同學也七嘴八舌,紛紛向我舉杯。
那時候班上沒幾個我聊不來的,都來跟我碰杯。
“說我呢,我高中當班長,現在去當兵了,還打算繼續當班長嗎?”我總能接上話茬。
還在讀研究生的同學,開始打聽那些已經工作的同學的職業前景和收入情況,難免有些失落。
很快,話題又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飯桌上,不知誰突然問我:“宋宋,你和陳聞然還有聯係嗎?”
“聽說他出國深造了,現在怎麽樣了?”
那一瞬間的尷尬,我裝作不在意地摸了摸鼻子。
“不清楚。”
“他出國後就沒聯係了。”
有人感歎,緊接著又有人提起江淮月。
她在隔壁桌,被大家簇擁著。
聽說她不打算混娛樂圈了,打算當網紅。
“真是可惜。”
有人隨口說:“不覺得江淮月和陳聞然看起來很般配嗎?”
幾個女生紛紛表示:“我們也覺得。”
“他們倆不是都去英國了嗎,說不定真是一起去的!”
我看著江淮月的方向,有些出神。
不知怎的,我總感覺她也在看著我。
閨蜜拍了拍我,把我拉回現實,但下一秒我就後悔沒堵住她的嘴。
“難道隻有我覺得宋宋和陳聞然很配嗎?當時陳聞然對別人都不理不睬,隻有和宋宋說話才會笑!”
我?
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我身上。
還好我反應快。
站起來,舉杯。
“別提那些八卦了,太不實際了!
“既然說到我了,那我得說兩句!下個月文化廣場,我們局的文化展覽,大家一定要來支持哦。”
我環視一圈,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
“誰都別想缺席!”
一杯白酒下肚。
我再也無暇顧及其他雜念。
為了這次文化展覽,咱們局裏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到了確定嘉賓名單的時候,領導遞給我一疊文件,對我說:
“小李啊,咱們局裏就數你最年輕了,這文件裏的人年齡都跟你差不多……”
“劉副,我叫小宋。”
我不由得吸了口冷氣,心裏打鼓:“再說,我才來局裏一年,這事兒我恐怕做不來。”
“我擔心自己擔不起這重任。”
劉副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輕鬆地說:
“也不是要你全搞定,隨便聯係一兩個就行。”
“不難的,年輕人多鍛煉鍛煉,對你有好處。”
無奈之下,我隻好接過那疊文件。
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的,劉副。我一定盡力完成。”
可是當我翻開文件的第一頁,看到陳聞然的名字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邊走邊揉眼睛,完全沒注意到前麵有人,結果撞了個正著。
我抬頭,還沒來得及說“對不起”,就低頭看了看文件上的照片,又看了看麵前的人。
太不可思議了。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一定是早上吃蘑菇吃太多了,出現了幻覺!
直到有人叫住我。
那聲音我再熟悉不過:
“宋楠橋。”
“好久不見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我立刻警覺起來。
陳聞然伸出手,臉上的笑容和摩天輪上的一模一樣。
我下意識地想要輕輕握手,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掌。
陳聞然的手心冰涼,但一碰到我的手,就變得溫暖起來。
我有點吃驚,但還是盡力保持禮貌:
“啊,陳聞然啊。”
“是啊,好久不見了。”
他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直盯著我的臉,沒有移開。
“……”
“哎喲!”
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我一回頭,看到劉副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本能地想要上前扶他,剛邁出兩步,就忘了自己的手還被陳聞然拉著,結果被慣性拉得後退了兩步。
離陳聞然更近了。
看到劉副慢慢站起來,我鬆了口氣,關心地問:
“劉副,您沒事吧?”
劉副揉了揉屁股,裝作若無其事:“我能有什麽事。”
他揮了揮手。
“不用管我,你們年輕人聊吧。”
但他的眼神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我突然想起,劉副是局裏有名的八卦王,一有空就拿著保溫杯在各個崗位間轉悠,聽八卦。
我一拍腦門。
糟了。
陳聞然輕咳了一聲,小聲問我:“我現在是不是該放手了?”
我當他出國太久,一時還沒適應這邊的習慣,好心提醒他:“嗯。”
“在中國,握手三秒鍾就夠了,再長就不太合適了。”
“不太合適,”他頓了頓,聲音拉長,“會有什麽後果?”
我睫毛微微顫抖,答不上來。
他放開了手。
我退後了一步。
再次回到了安全距離。
陳聞然的目光從我的手上慢慢移開:“晚上有空嗎?”
“我離開太久了,不知道哪家餐廳好吃。”
我看了一眼手表。
“改天吧,今天我有約了。”
我匆匆從他身邊走過。
到了門口,我才鼓起勇氣祝賀他:
“前幾天的比賽我看了。”
“恭喜你得了金獎。”
他原本低著的頭抬了起來。
其實我是想對他說,治療效果很好。
他本來就應該如此。
接過李浩遞來的鮮花,我輕聲說:“謝啦。”
他臉上洋溢著喜悅。
這已經是我們第三次見麵了。
我們計劃像其他戀人一樣,去看一部浪漫電影。
走了幾步路,我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望。
陳聞然那輛黑色賓利的車窗,留了條小縫。
接著,我瞥見一個女人坐進了副駕駛,她的麵孔似曾相識,卻又看不真切。
她朝我這邊瞥了一眼。
我像做賊一樣迅速轉過頭去。
李浩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隨口問道:“你認識她?”
我撒了個謊:“不,我不認識。”
然後拉著他快步離開。
李浩是一名中學教師。
和我一樣,我們都是本地人。
他的家人都是那種規規矩矩的老實人。
我的父母對他印象很好。
他對我也很尊重。
大家都說,我和李浩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電影快要結束時,他離開了座位,回來時遞給我一杯熱騰騰的奶茶,讓我暖手。
“你沒覺得剛才電影裏的男主角看起來很眼熟嗎?”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根本沒心思看電影。
“他跟你一個高中同學挺像的,是不是叫陳聞然?”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眼睛猛地睜大了。
上次李浩來接我出去的時候,我媽給他看了很多我的照片,其中就有我們的高中集體照。
那時候,我拉著陳聞然擠到了最中間,其他人都把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身體兩側,隻有我與眾不同,和陳聞然一起擺出了剪刀手的姿勢。
好在李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他問我,他是否有榮幸成為我的男朋友。
我有些遲疑。
李浩沒有逼我,隻是輕鬆地笑了笑:“下次我們去上海迪士尼吧,聽說那裏是女孩子的最愛。”
“迪士尼有摩天輪嗎?”
“好像沒有。”
“那我就不去了。”
李浩笑了。
他開車送我到了樓下。
一路上,我們都沒怎麽說話。
他低著頭沉思了很久,然後直視著我:“我們還有下次約會嗎?”
“沒有了。”
我應該給自己留點餘地的。
但那樣對他不公平。
傍晚時分,我按照資料上的號碼撥了電話。
太晚了,我已經做好了他不接的準備。
但電話竟然通了。
我本想先和陳聞然聊聊過去,然後再慢慢引導話題,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你談戀愛了嗎?
“恭喜你啊。”
語氣裏帶著一絲酸楚。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困惑:“嗯?”
他可能沒聽清楚,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一遍。
我們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秒鍾。
兩秒鍾。
三秒鍾。
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回應,聲音有些沙啞: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宋楠橋,我餓了。
“你呢?”
沒想到,我和陳聞然的第一次共餐,竟是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裏解決的。
馬克的定食確實名不虛傳。
當那股香氣從碗中飄出時,我仿佛覺得人生已經達到了巔峰。
我吃得正歡,以至於有人靠近時,我本能地護住了我的碗。
陳聞然的手懸在半空:“有這麽好吃嗎?”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我把碗推向他那邊。
“嚐嚐看?”
大不了等會兒再嚐一口他的。
我拿起筷子,陳聞然卻又按了回去,握著我的手,用我的筷子熟練地吃起我的麵條。
他眼睛一亮:“真好吃!”
不知道是因為辣還是其他原因,我的臉開始發熱。
這碗東西,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
我幾口就吸溜完了,味道也一般般。
我望向窗外,突然從玻璃中看到我們倆的身影,陳聞然看到我的目光後,忍不住笑了。
我突然注意到一個有趣的細節。
“陳聞然,你這衣服是新買的吧?”
陳聞然低頭檢查自己的衣服,看不出什麽問題,然後問我:“怎麽發現的?”
“你吊牌還沒摘。”
他穿著的白色衛衣,我拉吊牌時差點把他勒死。
費了好大勁才把吊牌扯下來。
“咳。”
看他還在咳嗽,我有點過意不去。
“對不起。”
陳聞然揉了揉脖子,緩過勁來:“沒事。”
“我很開心。”
這孩子說話怎麽沒頭沒尾的。
我一拍大腿。
糟糕。
他不會是變傻了吧?
陳聞然剛康複,可別因為我出什麽事!
我應該感到內疚,但眼睛卻緊緊閉上,努力忍住笑。
因為他剛才那傻樣實在太搞笑了。
人在高興的時候,就容易給自己找麻煩。
“是因為今天和女朋友約會很開心嗎?”
他轉過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嗯。”
他的半邊臉和耳朵都紅了。
我也轉過頭。
手裏不停地攪動著已經空空如也的麵碗。
“是誰啊,我認識嗎?”
“陳聞然,你真不夠意思,也不帶你女朋友來讓我看看。”
“好歹……我們也同桌兩年了。”
“真有你的!”
陳聞然很自然地從我手裏拿走空碗,扔進垃圾桶,回頭悶笑。
“誰說我有女朋友了。”
“沒有嗎?”
我抱起胳膊:“我都看見了,昨天有個身材苗條的美女上了你的副駕駛。”
“身材苗條?”他停下,想起來什麽,語氣低沉,“是江淮月。”
“你還記得嗎,隔壁班的藝術生。”
再次對視,他的眼神異常熱烈。
“你還說要把她介紹給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玻璃中映出他的目光,始終跟隨著我。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不記得了。”
我記得。
陳聞然在鋼琴前的姿態。
並非透過熒幕,也不是新聞報道。
他就在我麵前,隻為我一人演奏。
在我那風平浪靜的十八年裏,從未料想過會有人為我完整地彈奏一曲。
我曾幻想將來會有人與我一同逛市場,為我烹飪,我們在日常生活的點滴中相互適應。
卻未曾想到,生活遠不止是油鹽醬醋茶那麽簡單。
他給我留了半張椅子,隨意地彈了幾個音符,含糊地說了句:“喜歡。”
我與他並肩而坐,手指猶豫不決,因為我從未學過鋼琴。
陳聞然似乎也沒打算教我,自得其樂地彈奏著,他的指尖在琴鍵上自如流淌。
我原以為他隻是隨意彈奏,直到我聽到那熟悉的旋律。
那是畢業典禮上江淮月演奏過的。
我隨意敲擊了幾個音符,發出了不太悅耳的聲音:“陳聞然,如果坐在你旁邊的是江淮月,會不會……”
很登
喜歡快穿女主大人求別撩請大家收藏:()快穿女主大人求別撩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